六百四十六章 神靈的成長
“新華盛頓a”幽長的地下排水管道，居民一整天累積的廢水散發着刺鼻異味在一片漆黑中‘嘩啦啦…’的奔流不息，彙集到位於城市邊緣地帶的幾十個地底深坑中，經過沉澱、過濾重新變成清潔的水源，供人們再次利用。
夜晚，在直通t09污水處理坑的一條直徑超過五米的深邃管道內壁，一扇與牆體同色，爬滿苔蘚的詭異金屬門突兀被人推開，一個廋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粗魯的解開腰帶，一邊吹着口哨，一邊放肆的小解起來。
隨着不雅的‘嘩嘩…’水聲響起，那瘦高人影背後傳出一陣憤怒的咒罵，“約得芬你這頭蠢驢，我說過多少次了，通向下水道的門是緊急逃生用的，撒尿去洗浴間。”
“約翰，冷靜下來夥計，你不覺得我們的洗浴間又要‘方便’又要衝涼太侷促了嗎，我們是的人，不是老鼠。”廋高人影不以爲意的以抱怨迴應着同事的怒斥，覺得暢快了才提起了褲子。
“洗浴間小是因爲我們是秘密單位，保證隱秘是第一要則，噢，真是活見鬼了我怎麼會和你這麼一個沒有責任心的混蛋做拍檔。”
“我在加大伯克利分校畢業時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像只溝鼠一樣，和一個‘嘮叨鬼’在地洞裡工作。”高瘦身影懶洋洋的關上金屬門，兩三步便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身處的地下室其實並不狹隘，四四方方足有上百平方米大小，但可惜超過八成的空間都被一臺圍着最前端的巨大液晶屏幕，紅紅綠綠閃着無數光點的儀器所佔據。
僅留的空隙除了放張辦公椅、行軍牀外，就只有一個只能容納單人通行，螺旋而上的樓梯和利用薄板間隔出的衛浴間了。
“伯克利、伯克利，該死的。康奈爾可不比伯克利差，我不一樣在這個婊子樣的老鼠洞裡工作，這年頭能活着就不錯了。你還想奢望什麼，嗯。奢望什麼…”被同伴冷嘲熱諷的話所激怒，矮胖的禿頂的約翰從牀上跳了下來，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哇歐、哇歐、哇歐，冷靜夥計，冷靜。
深呼吸，這樣的環境太生氣可容易缺氧…”面對怒火中燒的同事，約得芬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攤開手做出無害的樣子說道，但這時屋子裡突然響起的‘嗶嗶嗶嗶…’的尖銳聲響卻讓他臉色大變。
而同樣聽到警報的約得芬也再顧不得生氣，臉色慘白的驚聲尖叫着，“哦。我的上帝呀，紅燈全都亮了，但願這是一場虛驚…”，撲到了儀器前按個不停。
幾秒鐘後，那面只比電影熒幕略小的液晶屏幕猛然間亮了起來。成千上萬條各種顏色的細線波動閃耀一陣後，浮現出了一個數字，412121。
“四、四、四十一萬兩千一百二十一，哈，哈哈哈。世界末日終於來臨了嗎，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這樣，我就知道…”看清那個數字，約得芬像被雷劈中一樣全身一僵，慘笑着癱倒在了地上。
但身邊的約翰臉上卻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嚷道：“你是白癡嗎，約得芬，頻率四十萬以上的神力波動意味着‘海蝦一號世界’的所有神靈集合在一起跨越了世界藩籬，降臨‘新華盛頓a’，你覺得這可能嗎？
如果真發生那種悲劇的話，城市現在早已經毀滅，我們也早就死了，這是次誤報，誤報而已。”
神力波動頻率是亞特蘭蒂斯和地球人在與‘海蝦一號世界’神話神明交戰中幾經摸索，創造出來的對神靈力量強度的計算單位。
一頻率神力波動約等於一萬名中等虔誠的信徒提供給神祗的信仰力量總和，也就是說支撐四十萬神力波動頻率的信徒數量爲四十億左右，這已經相當於一個‘世界’的全部人口總和。
如果‘諾亞’的綠洲城市真的出現這種程度的神力波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海蝦二號世界’孤注一擲對聯邦發動了總攻。
“誤報，誤報…”經過同事的提醒，失魂落魄的約得芬也覺得事情非常蹊蹺，肥碩的身體像是裝了彈簧一樣從地上一下跳了起來，張開雙臂在液晶屏幕上劃來劃去，不一會，一格格‘新華盛頓a’熱鬧的街景和風沙漫天的荒蠻便取代了那個刺眼的，412121。
又過了幾秒鐘，讓人心驚肉跳的嗶嗶警報聲突然戛然而止，轉瞬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一旁的約翰這時像是完全放下了心中大石，瞧了一眼仍然撲在巨型屏幕上的同事，一把推開說道：“還不快關上顯示儀，你想讓我們這個月的獎金泡湯嗎？”
“關上顯示儀，約翰，我，我們不向上報告嗎？”約得芬回過神來，近乎虛脫的喃喃說道，因爲剛纔的怯懦表現他明顯變得底氣不足起來。
“向上報告，”關閉監視儀後，約翰大模大樣的躺到了牀上，“你是剛剛乾這活嗎，‘諾亞’又不是地球，星球的磁力波動那麼頻繁，每次誤報都報告的話，我們還用休息嗎？”
“可，可這次顯示的數據超過了四十萬，以前從沒有，沒有過這麼，這麼劇烈的…”
“以前沒有但現在有了，好了約得芬，我讓你剛纔女人一樣的尖叫聲吵的神經衰弱，現在必須好好休息一下。
你要向上報告的話儘管請便，不過事故報告你要全部自己寫，寫完了記得叫我起來簽名。”約翰說着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
又羞又怒的約得芬被同事的冷嘲熱諷氣的滿臉通紅，卻又無法發作，那裡還有向上級報告的心情，咬牙切齒的望着約翰酣睡的瘦臉，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恨恨的坐到椅子上，生起了悶氣。
地下室就這樣變得一切如常，而在遠處沙漠之中颶風卻越演越烈。
空寂黑暗的荒漠裡四處都是呼嘯的風息，裹挾着無盡的黃沙漫天飛舞。
沙地上，一個瘋狂疾馳的鬼魅身影卻無懼肆虐的狂風，漫無目的的一路橫行，竟漸漸朝一片由上百道颶風交匯形成，彷彿將天地貫穿的龍捲風風眼駛去。
幾分鐘後，暴風那狂怒的自然之力制服了機械的不羈，撲進風眼的魅影再也無法逃離出去，掙扎片刻耗盡了最後的動能，瞬間停滯顯示出自己怪氣怪氣的吉普車樣子，開始打着轉懸浮升空。
風眼中，螺旋而上的無形巨力揉搓着汽車的外殼，將其扭曲卻總無法撕裂，眼看着吉普漸漸被卷出風暴之外，就要平安落地，突兀之間，卻由內而外的爆裂開來。
四散的鋼鐵碎片中，一個頭顱光禿，周身密佈浮現出山川河嶽圖案的晶瑩彩色鱗片，上身是人，下身爲蛇，直立起來大約一百八十公分的魔神顯露出了身形。
現身之後，四周咆哮的狂風對於蛇尾魔怪來說似乎並不存在一般，根本無法接近他的身體，反而周圍數百米的虛空好像開始受其影響慢慢扭動變色，呈現出一個微縮的星球虛影。
當那蔚藍色行星虛影清晰浮現出來之後，猶如受到巨大天體吸引的隕石一般，人首蛇尾魔神本來毫無表情的臉孔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身體繞着星球影子漸漸加速旋轉起來。
每轉一圈，他的身形彷彿就增大一點，將自己的皮膚不斷拉扯撐大，最終，脹大到極限的皮囊開始限制血肉的生長，魔神開始更加苦痛的掙扎起來。
銳利彎曲的指甲深深插進自己的皮肉，他咆哮着撕開了身體的束縛，由胸前開始然後是手臂，頭顱，再轉而向下將小腹、蛇尾上的皮囊也親手剝下，當整張鱗皮完全脫離了身軀時，短短時間脹大了一圈的魔怪臉上終於露出舒心的笑容。
而這時千米之外，一片舒展開來，隨風飄蕩的皮革突然間無限延伸開來，像是磁石吸引鋼鐵一般將人首蛇身魔怪手中的鱗皮奪走，交融在了一起。
又過了兩三分鐘，咆哮的烈風中，懸於空中的魔神猛然間睜開了眼睛，瞳孔散發出星辰流轉的光芒，口中喃喃道：“真沒想到信徒們竟然這麼快就爲我征服了整個‘海蝦二號世界’，，而當信仰籠罩一個完全‘世界’的後，神靈會經歷一次跨越式的成長…”
說着他環顧着身體周圍的星球虛影，不覺激動的握緊了雙拳，張口輕輕吸氣，竟將無盡的颶風吞入了腹中。
身體隨着漫天飛舞的黃沙一起落地，直立起來增高到兩米以上的蛇尾魔怪體表顯露出山川、大地、海洋圖案的雜色鱗片褪去，身形縮小，不一會就變成了黑髮、黃膚的人類青年模樣。
這時昏暗的月亮已經爬上了夜空正中，青年感受了許久星球虛影帶給自己的無窮偉力，雖然不敢激發，卻也覺得心滿意足。
直到拂曉時分，他才猛然間回過神來，戀戀不捨的將虛影散去，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體，無奈的拾起飄落在沙地上的鱗片，摩挲了一會，喜不自勝的自言自語說了一句，“連皮革世界都變大了幾倍。
現在裡面的空間恐怕已經和一個真實的‘世界’相差無幾了！”，將皮革裹在了身上，辨明方向後疾步前行，身影不一會便消失在沙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