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雄心勃勃,並自認爲有勇氣的人,真正經歷了地獄般的劫難後卻喪失了勇氣,離開了‘海蝦B1號島’,張黎生不做評價的聳聳肩。
血肉中的巫力不可抑制的緩緩流轉,第二次化生已經近在眼前,而僅有的兩隻‘蛻變’後的巫蟲都在紐約郊外工場的地下藏着,事實上此時他也必須要儘快離開海島。
沉吟一下,青年很突兀的問道:“那明天上午還有船來嗎教授,今天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二號了,我答應老媽回家過聖誕節的?”
“聖誕節,噢,來到這片生物學家的‘天堂’,你竟然還打算回家過聖誕,”突然剛纔還對張黎生冷嘲熱諷的高胖女人搶過話頭,伸出手說:“年輕人,看來你和你這位沒有感情的導師很不一樣,是我誤會你了。
認識一下,我是康納爾大學生物醫學工程系艾芬妮.匹格羅斯。”
張黎生本來無心理會這個神經兮兮的女人,不過當聽到她報出‘匹格羅斯’這個罕見的姓氏時,青年愣了一下,也伸出了手,“認識您很榮幸艾芬妮教授,我是斯坦福…”
“噢,噢,我知道你的來歷年輕人,作爲兩個傑出的生物學家我們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相互寒暄上。
繼續說說你剛纔講的‘帝流漿’吧,我對這種流傳在古老而神秘的典籍上的遠古時期生物學‘外向性基因突變誘導現象’很感興趣。
六十年一次,你說是六十年一次對嗎,那麼這個‘六十年’就是一個穩定的週期嘍?”
張黎生張了張嘴巴,看了看身旁已經顯得和自己非常熟洛,滿臉堆笑的肥胖中年女人,轉頭向史提芬問道:“教授,艾芬妮教授和您是?”
“嗯…”史提芬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種不情不願的無奈表情,“從血緣方面來講,她是我的妹妹。”
“噢,難怪爲了達到目的會這麼‘功利’和‘直接’,”張黎生喃喃自語了一句,點點頭,“艾芬妮教授,‘帝流漿’之所以會六十年纔出現一次是因爲在華夏文明中,‘六十’是一個很獨體的數字,代表着世間萬物由始到終的一次循環…”
基於青年不久前的神奇表現,隨着他聲音不高不低的將‘沙怪’從華國神話的角度解讀出來,越來越多的科學家開始圍在周圍,用心聆聽起了神秘莫測的東方古文明的奧秘。
雖然由於文明根源的不同,他們很難真正理解其中的精髓,但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畢竟在‘海蝦B1號島’上短短几天的遭遇,已經顛覆了這些科學家對很多事物的固有認知,現在他們急需一個新的視角來審視腳下這個和地球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得到島上科學家們的重視,本就是張黎生剛纔毫不掩飾的極力表現出自己才能的原因,現在如願以償,不覺間,他的講述顯得更加用心、細緻起來。
被圍在中心位置的青年雖然氣質沉靜,可眉宇間還是不免有些稚嫩,與周圍年紀最輕也在三十歲上下教授、博士們相比,顯得十分醒目。
在‘聚集地’地堡的指揮室,從牆上巨大的投影畫面中看着張黎生青春洋溢的面孔足有幾分鐘時間,駱林突然開口說道:“也許他的確只是個百年、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也說不定,就像牛頓或者愛因斯坦一樣。
你們覺得呢?”
“是,將軍。”副官萊西立正,嘴巴里簡潔的說道。
緊接着,他身邊一位美麗的黑人女少尉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一個有着李小龍身手還能不帶任何補給,在一座地獄一樣的異世界島嶼上平平安安的在野外遊蕩四天的愛因斯坦,可不僅僅是千年難得一遇了,將軍閣下。”
“看來你不認同我的話,艾莉森少尉。”駱林望着牆上的投影,又沉默了一會,苦笑着說:“其實我也不相信我自己剛纔說的話,可這已經是最合理的解釋…”
“將軍,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先找個理由把他暫時扣押,做些調查。
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而且我直覺覺得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聽到聚集地的最高指揮官這麼說,艾莉森急不可耐的立正說道。
“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敢想敢做,”駱林臉上露出寂寥的神情,關掉投影,看了看眼前穿着剪裁合身的制服,神采奕奕的年輕女軍官,“你出任‘聚集地’值星官時擁有着B級查詢權,應該知道那位張黎生先生,雖然年紀輕輕,但實際很不簡單了吧?”
艾莉森沒有直接回答,默默點了點頭,突然說道:“我是軍人,不是政客,將軍閣下。”
“你說的不錯少尉,我們是軍人,是以保衛‘米利堅合衆國’領土及人民的安全爲天職的米國軍人!”駱林楞了一下,臉色陰晴不定的轉變了一會,嘴角泛出堅毅的笑容,“何況我現在已經是掉進膠桶裡的老鼠,還害怕什麼呢。
萊西,我命令”
“砰砰砰…”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將軍的話,緊接着臉色蒼白的文職秘書走了進來,聲音低沉的說道:“閣下,國防部內部調查局有人到了,已經進了地堡。”
“謝謝你,謝莉爾。”駱林剛剛鼓起的力氣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老人苦澀的一笑,“看來上帝不打算給我這樣的老人冒風險的機會了。
萊西、艾莉森你們下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最後安靜會…”
幾分鐘後,人類在‘海蝦B1號島’聚集地的最高指揮官被解除了職務,落寞的走上了一架直飛華盛頓的武裝直升機。
於此同時,張黎生卻精神亢奮的在地堡中一間生物實驗室裡,用一個銀色金屬鉗,小心翼翼的夾着一顆豌豆大小,表面不斷有淡淡霧氣蒸騰的綠色圓球,在聚光燈下翻來覆去的看個不停。
“這到底是什麼黎生,我知道你一定已經心中有數了,不要把答案藏在心裡,這顆‘小豆子’雖然是屬於米國政府的財產,但是我先發現的。
也就是說我有優先研究它的權利,再不講話,小心我把它拿走。”
“它是什麼我還不能肯定,艾芬妮教授,還不能肯定,讓我再想想,再想想…”對於艾芬妮的威脅,張黎生敷衍的說:“您是在沙怪的什麼部位發現這顆,這顆‘小豆子’的?”
“事實上,第一個見到它的人是我的學生賈斯丁和唐娜博士,”聽到這話,剛剛還自稱綠色圓球發現者的艾芬妮毫不羞愧的回答道:“賈斯丁,告訴黎生先生,你和唐娜博士是怎麼找到這顆神奇的‘小豆子’的。”
站在一旁和粗魯的導師形成鮮明對比的賈斯丁點點頭,很有條理的說道:“是這樣黎生先生,唐娜博士想知道那隻沙怪的發聲系統是怎麼樣的,所以向我借了便攜式‘X光全系掃描儀’…”
“‘X光全系掃描儀’,那是什麼?”
“一種用X光對‘目標物’進行深層掃描的儀器,其實就是醫學上常用的‘CT’機微型化。”
“噢,見鬼,教授,爲什麼這種‘X光全系掃描儀’我們實驗室沒有。”已經在‘海蝦B1號島’上親手殺死了八隻精怪,卻從來沒有見過一顆這種神秘圓球的張黎生語氣痛惜的說道。
“那是研究生物醫學工程時常用的儀器,在廣義生物學領域用處不大,而且非常昂貴。”史提芬聳聳肩,有點心急的說:“好了黎生,不要打岔,讓賈斯丁繼續說下去,然後你說出你的結論。”
“噢,抱歉賈斯丁,你繼續吧。”
“好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因爲儀器的操作有點難度,所有我和唐娜一起爬山了那個‘沙人’的脖子,結果就在脖子和胸腔的結合處,發現了這顆‘小豆子’。”
“脖子和胸腔的結合處,看來這個可憐的‘沙人’是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啊,也不知道爲什麼最後沒有實行…”張黎生喃喃自語着,將綠色圓球輕輕放回一個玻璃托盤,肯定的說道:“教授、艾芬妮教授,就我看來,這應該是華國神話傳說中的‘金丹’。”
“金丹,可這明明是綠色的‘豆子’。”艾芬妮一臉狐疑的說道,露出彷彿看穿了青年正在誤導她一般的表情。
“噢,你誤會了艾芬妮教授,‘金丹’是個名詞,就像是‘汽車’一樣,在華夏神話中指的是草木、山石成精之後,所有活力的‘中樞’。”
“活力的‘中樞’,那是一種器官嗎,就像人的心臟一樣?
這麼說這顆豆,不,金丹上升騰出的霧氣就像心臟造出來的血液一樣,不過是氣態的…
噢,仔細一看,它還真長得和心臟很像,不過那隻沙怪死了爲什麼它的金丹還在‘跳動’呢?”聽了張黎生的解釋,艾芬妮大步走到青年身邊,搶過放着綠色圓球的玻璃托盤,仔細觀察着,滔滔不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