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過多久,青竹身子猛地一抖,坐起來捂着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炎夏心神一鬆,像是身上揹着的大山一下子卸了下來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險,還好他沒事。
那俊美公子面色也是一鬆,臉上剛一喜,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又捂着嘴巴站到一旁,臉上的表情很奇怪,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炎夏一邊幫青竹順着背,一邊對他感激地說道:“多虧有你,青竹纔會沒有事,謝謝你!”
她說得非常真誠,要不是他及時出現,那麼對青竹做人工呼吸的就是自己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事,那俊美公子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什麼?”
青竹全身溼淋淋的,終於把肺裡的水全都咳出來了,大口大口的喘氣。剛纔發生的一幕簡直是噩夢,他現在驚魂未定的看着炎夏,恨不得把她掐死。
炎夏訕訕地收回手,扭過頭揪了一根小草把玩着,目光閃爍:“那個,你得好好感謝這位公子,要不是他,你現在可能……”
青竹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沒有理會炎夏,看清了面前的俊美公子後,他不顧身上還溼淋淋的,虛弱的站了起來拱手說道:“青竹感謝孟先生的救命之恩。”
那個被稱作孟先生的男子趕緊用手扶住青竹,卻又在碰到他的手臂後觸電般的拿開,吞吞吐吐的說:“不……不用客氣!”
青竹疑惑的看着他,突然湊近了關切的問道:“孟先生,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他突然靠近的舉動把孟先生嚇了一大跳,他像是見到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往後一閃,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動靜太大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我沒事,這天可真熱啊……”
說完,就用手扇了幾下,望着湛藍的天空。
青竹覺得現在的孟先生有點不對勁,但想不出來是爲了什麼,只好用手撓了撓頭。見到在一旁傻傻杵着的炎夏,他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冷冷地說:“還愣着幹什麼,這位就是琴聖孟澤軒孟先生,這一個月你就跟着他學琴,還不快拜見孟先生?”
原來他就是教琴的先生啊!
炎夏恍然大悟,趕緊擺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對着孟澤軒就是盈盈一拜:“炎夏見過孟先生。”
“不必多禮,炎姑娘快快請起。”孟澤軒面對炎夏反而更自然,上前優雅地虛扶。一襲飄然的白衫穿在他身上,就像是飄渺的煙霧一般。襯着他俊美的臉龐,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山間聖潔的雪蓮,清雅出塵。
炎夏多看了幾眼,心裡突然想到同樣高潔的舒墨巖。只不過一個像耀眼的瑩雪,一個卻像溫柔的繁星。
既然現在自己已經到了京城,不如哪天出府去探望他,炎夏心想。
“我們也別在這裡站着了,快點進琴房吧!”青竹開口道,一行人便朝着琴房走去。
炎夏低着頭乖乖地跟在青竹後面,不敢再說別的。
孟澤軒突然開口問道:“對了,青竹公子,你怎麼會突然落水?”
琴房離花園很近,他本受邀前來授琴,早早的就到了,但是小個小廝突然過來說青竹公子那出了點狀況,需半個時辰後纔過來。
哪知過了大半個時辰,他還不見人影,便準備到花園中散散步。哪想到剛走進花園,就聽到一個女聲在呼救,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他不知道,爲了不打擾到炎夏學琴,越鵬濤特意下令一個月內,閒雜人等不得靠近琴房附近的任何地方。這也是炎夏喊了半天,都不見一個人過來的原因。
孟澤軒匆匆循着聲音跑過去,就看到水池邊有兩個溼淋淋的人。那女子面容姣好,只是臉上帶着焦急的神色。躺在地上的男子身着青衣,正是濤王爺的侍從青竹公子。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居然能在自家花園中溺水了。
聽到他問起這個,炎夏不好意思的扭過頭,聽到青竹冷哼一聲:“不知道哪裡突然竄出來一隻小野貓,衝過來就撓了我幾爪子,這才受驚落入水中。”
炎夏聽後,擡起頭瞪了他一眼。你纔是野貓,你全家都是野貓。她哪裡會知道青竹居然一點水性都不會,她剛剛跳進池中看了下,水並不深,他站起來說不定還淹不到頭呢。結果這人倒好,偏偏胡亂掙扎,還真的溺水了,這能怪誰?
心裡雖然是憤憤不平,但她還是有點內疚的,所以破天荒沒有還嘴。
走了沒多久,三人就走到了一處水榭閣樓內。
這裡翠竹環繞,像是屏障一般阻擋住了大部分暑氣,像是走進了空調房一般,溫度爽快怡人。四周的窗子開得大大的,用輕如煙雲的白紗罩着,風一吹,就柔軟無骨的飄起,十分有意境。
琴房的中間面對面擺着兩張精美的七絃琴,炎夏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的讀書時代。只不過現在升級了,變成了家教。
青竹在一旁說道:“你可要好好跟着孟先生學習,你不知道,在京城,有多少王孫貴族都想請孟先生到府上作曲一首,千金難求。現在孟先生肯屈尊過來教你,你就偷着樂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炎夏報復了他的原因,自從落水後,他對炎夏說話就再也不那麼彬彬有禮。
炎夏撇了撇嘴角,朝他偷偷翻了一個白眼。
聽到青竹這麼誇讚自己,孟澤軒趕緊擺擺手:“青竹公子謬讚。”
“不知孟先生可否願意彈奏一曲,好讓炎夏開開眼界。”
雖然又被青竹暗地嘲諷了一陣,但炎夏並沒有計較,興致勃勃的看着孟澤軒。
青竹剛纔不是說孟先生一曲千金難求嗎,那自己現在聽上一曲,不就等於白白省了那千金?
她心裡霍霍打着算盤。
孟澤軒走到琴桌前,用手優雅的撫平衣襬,盤腿緩緩坐了下去。彈琴前,他俊美的臉上露出水晶般聖潔的光芒,擡手小心地撫摸琴身,就像是撫摸着一個珍奇異寶。
“那張琴是不是很厲害?”炎夏湊近了青竹小聲的問道。
青竹翻了個白眼:“那是兩張琴雖說都是好琴,但也算不得厲害。”
那孟先生怎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炎夏皺着眉,突然恍然大悟。難怪他會被稱作琴聖,琴聖琴聖,不只是因爲他琴技了得,或許更是因爲他以所有的琴爲聖,無論材質,無論價值吧。
這樣一想,她望向孟澤軒的目光裡就充滿了欽佩。
這世間,如果不是喜愛到極致,誰會把一件普通的死物當作寶貝。
修長的手指隨手一撥,清音瑟瑟而出,像是山間流淌的清泉,潺潺入心。接着,優美清亮的曲樂就像是月光下含苞的花骨朵,在他的撩撥下緩緩開放,綻放出自己最燦爛耀眼的形態,光芒萬丈。
炎夏愜意的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如同身處在一片晚風習習的金色海灘,盡情享受着習習海風,沁人心脾。
突然,琴聲嘈嘈急切起來,像是珠佩相撞鏗鏘出聲,又像是無數傾盆的水花盡數潑在欣心上。平靜安詳的海面此時也翻涌起來,一道道數十丈高的高浪迎頭砸來。炎夏的心撲通狂跳起來,拼命往回跑。
奈何身後的參天巨浪一層高過一層,嘶吼着悲鳴着呼嘯而來。
“不!!!”炎夏眼眥欲裂,眼睜睜看着滔天的海浪如同一隻兇猛嗜血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把自己囫圇吞入腹中。
就在此時,琴聲一轉,激盪的音符交織出一片正氣激昂的仙樂。凝固一樣的黑暗中,一道金光像是開天利刃般撕開濃霧,周圍一下子變得光芒四射。巨浪猛獸的身體活生生被金光吞噬,海灘又恢復祥和寧靜。
炎夏劇烈跳動的心慢慢平緩下來,剛纔恐懼壓抑的情緒一下子豁然開朗,讓人心情爲之一陣,酣暢淋漓。
“砰”的一聲微響,弦凝指咽,琴聲戛然而止,餘音繞樑。炎夏驀然睜開眼睛,驚恐的發現自己剛纔居然被琴聲帶入了心境之中,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戰慄起來,但心情卻更加明淨。
沒想到,琴聲居然會這麼可怕……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由衷的鼓起掌來:“孟先生的琴技真是出神入化超凡脫俗,炎夏佩服!”
青竹感同身受,一併鼓起掌來。
孟澤軒粲然一笑,像是冰雪初融般柔軟:“過獎。”
說罷,對着炎夏一擡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對面:“炎姑娘請過來坐下,我這就教與你琴技。”
炎夏啞然,心裡劃過一絲不自然,就跟自己明明應該上幼兒園,卻偏偏由一個博士後的老師教自己從拼音開始學起一樣,十分的……不相配。
見她低着頭不知道想着什麼,青竹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懟:“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過去!你別忘了王爺的吩咐,一個月內,你要達到大師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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