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吵鬧聲，還沒走開兩步的睦兒迅速退回了容語蕊身邊，剛剛圍上腰間的軟劍又被她抽了出來。
“出什麼事了？”
耳聽着那邊的吵鬧爭執聲越來越烈，雪兒揮手叫來一個人問道。
來人偷偷瞧了容語蕊一眼說，“那邊……那邊有個瘸子不肯把花園裡的花給移到蘭陵殿去……”
瘸子？！
容語蕊臉色微變，急忙往吵得最兇的方向衝去，雪兒連忙跟了上去，婉兒眼冒兇光一把揪住了來人的衣領子，“哪個給你的狗膽叫她瘸子的！”
“好了，又不是他一個這麼叫，”睦兒不耐煩地說，“與其在這裡磨蹭你還不去看看？沒見着娘娘和雪兒姐姐也過去了嗎？”說着睦兒也頭也不回的往容語蕊她們去的方向而去。
婉兒隨手扔掉瑟瑟發抖的小內侍，“給姑奶奶小心着說話，要是再讓我聽見你叫她瘸子，小心你的狗命！”恨聲說，婉兒幾個縱跳也跟了上去。
“不……不准你們拔……”一個瘦小地身影跌跌撞撞地在花園中來回擋護着，“不准你們拔……放開……你們放開……”
容語蕊四人一到花園就聽到了一個帶着哭音的嘶啞嗓音，走近一看，幾個滿臉橫肉的粗使太監和嬤嬤正故意耍弄着一個拐着腳的瘦弱女孩東奔西跑，還有一些嘻嘻哈哈地在旁邊看熱鬧，容語蕊的眼睛頓時紅了。
容語蕊心中一急就要上去阻攔被雪兒按住了。“你們在做什麼？”雪兒冰冷地怒聲傳遍了整個花園，“還是說你們的總管是派你們過來耍子的？”
“見過柳妃娘娘，”衆人紛紛上前來見禮，“見過雪兒姑娘。”
“迴雪兒姑娘的話，”一個嬤嬤自以爲討好地說，“沒什麼事兒，就一個瘸腿子的賤婢在這裡妨礙咱們幹活呢，嬤嬤這就把她趕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事兒，一個瘸腿子居然也會被選進宮裡……”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響起。
“瞧嬤嬤着指手畫腳的模樣，莫不是當自己是咱們這兒的主子來訓斥奴婢來了？”雪兒冷秀目冰冷地盯着被婉兒一嘴巴扇倒在地的嬤嬤諷刺道。
容語蕊鐵青着臉不發一言，不顧雪兒的拉扯，徑自上前走到渾身髒兮兮的寶兒面前，蹲下身想扶她起來。
瞧見容語蕊的動作，和倒在地上好像殺豬似的鬼哭狼嚎的嬤嬤，在場的人在笨也知道這弱不禁風的丫頭不簡單了，幾個剛纔欺負過火的太監嬤嬤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容語蕊看着一見到她過來就把小臉藏入膝蓋彎裡的寶兒心中一痛，“寶兒，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
容語蕊懷裡傳來低低地沙啞哭音。
“娘娘……寶兒沒臉見您……”藏着自己臉的小姑娘哽咽說，“寶兒差點就害了娘娘……”
“什麼叫你害了我，明明是我害了你。”容語蕊的視線落在寶兒扭曲的左腳上，心只覺得如針扎般的疼痛，腦海裡也不由自主的浮現清清滿身是血的躺倒在自己懷裡和那赤目的血字——小心皇后。
“是寶兒，是寶兒差點就害了娘娘……娘娘憐惜寶兒……寶兒還得寸進尺……”寶兒嘶啞地嗓音讓容語蕊險些沒昏過去，是誰在灌輸她這種想法，錯的明明是她，爲什麼寶兒要全部怪罪到她自己頭上去。
“寶兒，你沒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自作聰明，你的腳就不會變成這樣，寶兒，你沒錯！”容語蕊一把抱住寶兒瘦弱的小身軀，想起那個穿着一身綠藕色宮裝，雙丫髻上那長長的絲絛和信任的烏亮杏眸，心就抽痛地說不出話來，她緊緊抱住寶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幾欲把這些話刻進寶兒的心裡。
“娘娘，您千萬別這麼說，”寶兒終於擡起了頭，一雙沒有神采的杏眸哪還有以往那嬌憨純潔的模樣，“寶兒都聽婉兒姐姐說了，您那日是好心纔沒叫醒寶兒，想讓寶兒多睡會兒，而且……而且您還向皇后娘娘求情，把寶兒從浣衣局裡救出來……寶兒很感激您，真的……這條
腿是寶兒的教訓……和娘娘無關……”
寶兒的話讓容語蕊強忍的淚奪眶而出。
“娘娘。”
就在容語蕊想要反駁寶兒說的話時，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容語蕊惶然回頭，瞧見的是雪兒擔憂地眼神，“有什麼話咱們進去說好嗎？這裡人來人往的，對您和寶兒不好。”
“寶兒，你跟我去蘭陵殿好不好？”容語蕊死死捉住寶兒的衣裳，生怕她就這樣逃開似的，“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你叫我柳顏姑姑，我寫字你說話，好不好？”
“娘娘……”寶兒被容語蕊真摯的情感嚇壞了，她手足無措地左顧右盼，“寶兒……寶兒還要照顧這些花草……娘娘……”說到這兒，寶兒揪住容語蕊的衣袖乞求道，“您別讓她們把這些花草移走好不好？它們在這兒紮了根，移來移去會死的。”
容語蕊從懷中拿出帕子小心拭去寶兒臉上的淚痕和髒污，嘗試着露出一個微笑來，“好啊，我聽你的，不過，你讓我把這麼漂亮的花草留在這兒我實在是有些捨不得，”寶兒一急就要說話，被容語蕊輕輕攔住了，“寶兒，你告訴我，你喜歡花嗎？”
“嗯！”寶兒重重點頭，小臉上頭一次露出稚氣地笑容，“寶兒的爹爹是花匠，寶兒很小的時候就被爹爹抱着種花了，寶兒很喜歡花花草草。”
“那好，我拜託瓊妃娘娘讓這花草兒就在這裡生長不挪地方了，不過，”容語蕊專注地凝視着寶兒瘦削的小臉，“你得答應我，在蘭陵殿也要種出這麼漂亮的花兒。”
“嗯！寶兒保證！”被婉兒和容語蕊扶起來的寶兒認真地保證道。
讓婉兒帶着寶兒重新去梳洗打理一遍，容語蕊怔怔望着寶兒一瘸一拐地背影低聲對身後的雪兒說，“雖然我不能給她光明正大的身份，但是我希望在我宮裡，她是你們的第二個主人。”
跟隨在後的睦兒眼露驚訝之色，雪兒卻是微微行禮道，“是，謹遵娘娘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