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前面一章別錯過了!)
雖然柯姑娘進門,舒眉早就得到了信,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婆母竟然早就跟高氏打過招呼了。
上次養病期間,她找來相關的法典查過,大楚朝的規定,在朝官宦到四十尚無子嗣,可不經正室允許納妾。作爲公卿家族,因涉及爵位繼承的問題,因此規定成親十二年,年過三十歲尚無子嗣的,也可不經正室,納妾生子。
而她的大伯,恰好兩個條件都符合,原是可不通高氏就納偏房的。是以,鄭氏挑了她孃家三嫂的姨甥女柯姑娘,作這側室的候選。
只是她沒料到的是,婆母竟然提前跟高氏打過招呼,算是給過一些臉面。
從夢中的那些記憶看來,鄭氏最後應該是知曉了,齊屹那些妾室沒能順利生產的真正原因。因此,這纔想法子弄來她孃家那邊的人,這樣一來,將來懷上了,也好留在身邊就近照顧,高氏就是再有本事,怕是也難把手伸進霽月堂,去阻止齊屹的子嗣誕生。
想到這裡,舒眉不由朝高氏那邊望了過去。
只見她臉上一片泰然之色,完全是沒把此事放在心的表情。
舒眉不由有些糊塗了,心想,難不成她不怕齊府爵位,將來被別的女人生的子嗣搶走?!
那她費到大勁兒把呂若蘭弄來,又是何動機呢?
難不成她來這兒之前,霽月堂裡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沒人能替她解答,等高氏跟婆母商量納妾事宜的時候。齊淑娉姐妹忙起身告辭,舒眉少不得動身送她們出門。
等她再回到霽月堂的時候,高氏已經不在那兒了。
伺候鄭氏回屋安歇後,舒眉朝送自己出來的範嬤嬤。問起了這事。
“母親怎麼突然提起給大伯納妾之事的?”
範嬤嬤走到舒眉跟前,湊起她的耳朵悄悄說了起來。
是大夫人提起,就自己病好了。不敢勞煩你還操心家務了,太夫人就提起,確實如此,大房納妾,正室不去操心,沒道理上趕着讓隔房妯娌操持的理兒,就答應了大夫人。
舒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鄭氏到是挺會尋時機的。
當初高氏生病,避過了爲被迫納妾之事。這回要重掌中饋,自然從這兒從頭開始。
這主意也不知是鄭氏自己想出來的,還是齊屹提議的。
想到這裡。舒眉又問道:“那柯姑娘現在是不是在家備嫁了?”
“嗨!四夫人您是不知道,三舅太太早在府裡解封之時,就已經上府裡來探過了,只不過那時,您正忙着操持四爺及冠禮之事,沒有留意此事,估計連嫁妝都早就備好了。”範嬤嬤壓低聲音,在舒眉耳邊嘮叨起前事。
舒眉驚愕地擡起頭,問道:“丹露苑那位。之前也通過氣?”
範嬤嬤答道:“怎麼沒說過?只是後來安排進府儀式時,她恰如其時的病了。”
舒眉收起心底的疑問,謝過對方,告辭後便離開了霽月堂的院子。
回到竹韻苑,舒眉只感覺渾身上下,身心疲憊。只想着早點洗了,到榻上早些歇着,能睡個囫圇覺也是好的。
當齊峻回屋的時候,舒眉早已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望着妻子如山巒般起伏般的身形曲線,他心裡百感交集。
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她竟然這麼早就睡了,不僅沒有生辰禮物,甚至連侍候他的動作都沒有,齊峻心裡那個怨念。
及冠是人生的大事,可看舒眉睡得那般香,明擺着這只是他的大事,與她無關。
齊峻不由想起去年十月,好像是及笄禮的時候,大哥好像提早派人到滄州給過信,說要他早日起程回京。只是沒想料到,在半路上,他遇到蘭妹妹,耽誤了十來天的行程,錯過了舒眉的及笄禮。
想到這裡,齊峻壓下心裡的愁緒,不再計較舒眉沒給他送禮物,沒等他回來就入眠的事了。畢竟比起她做的,自己當初更加過分。
就這樣,在齊府大宴賓客的這天晚上,壽星公齊峻躺在牀上,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思考起,今後該如何跟妻子相處的問題。
夏季天氣炎熱,又在這沒有空調、電扇的時空,舒眉睡到半途中,就熱得爬了起來,只覺渾身都溼透了。少不得又衝到淨室洗了一個澡。
當她重新回到寢臥時,沒想到齊峻也醒過來了,坐在牀上發呆。
舒眉心裡一動,忙跑過去跟他致歉:“吵醒你了?!我這就把燭火滅了。”
齊峻擡眸掃了她一眼,喉嚨裡輕咳兩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舒眉扭頭望了眼案桌上的漏壺,輕聲答道:“亥時三刻!”
齊峻唔了一聲,又開始沉默。舒眉回到軟榻上,陪着他坐了一會兒,倦意又襲上了腦際,只得嗡聲嗡氣的囑咐道:“時辰不早了,相公早此歇着!”
她的話音剛落,便上了鋪着涼蓆的軟榻,拉了榻上的薄巾,倒頭又開始安睡。
齊峻一直在黑暗中觀察,見她真的忘了給他祝壽,心裡的失落到達了極點。
他心裡彷彿有個聲音在那裡吶喊,不能就這樣讓她睡了,不能讓她什麼表示都沒有,像個陌生人一樣。此種時刻是改善關係的最好時機,若是就這樣錯過了,必定會抱憾終身的。
一年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兩人真的緣分太淺,最後要走到勞燕分飛,從此陌路的境地嗎?
齊峻只覺胸口的那股鬱氣,若不發泄出來,將來肯定會後悔的。
想到這裡,他幾步跨到軟榻跟前,朝着正要入睡的舒眉問道:“娘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忘了做,這麼早就要睡了?”
聲音彷彿就在頭頂響起,把舒眉嚇了一大跳,她被尖針紮了一樣,倏地坐了起來,仰着腦袋直直地回望向他:“有什麼事忘了?”
齊峻輕笑一聲,順勢就坐到了舒眉身下的軟榻上,正色地對她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夫人不會忘了吧?!”
舒眉打了一個呵欠,想也沒想便回答道:“什麼時候,不就是及冠嘛!終於忙完了!就像考試結束了一樣,總算輕鬆了……”
說着,她便要重新倒下去。
還知道是他的及冠,她還一副這樣的態度,齊峻心底的怒火,便地底下噴薄而出的岩漿,再不抑止不住了,雙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給搖醒。
“曦裕先生之前沒教過你嗎?男子何時及冠?”齊峻忍不住問道。
“二十嘛!”舒眉又打了一個呵欠,覺得眼前這人腦子是不是出了毛病,盡是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齊峻得發顫,後面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給蹦出來來的。
“原來你還知道是二十及冠,爲夫的生辰日現下只剩半個時辰了,娘子,難道你就沒什麼話,要對爲夫講的嗎?”
舒眉擡眸掃了他一眼,嘟囔道:“那就祝相公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這下該行了吧!”說着,她便將被抓牢的雙臂,便相反地方向硬扳,希望能能借此擺脫這人的鉗制。”
這明顯帶着敷衍哪裡能打發走齊峻,他雙手還是緊緊地抓着舒眉的胳膊,就是不肯鬆開。
“就這樣一句話就打發了,這就是你的爲妻之道?”齊峻不由咄咄相逼。
這種被無視的滋味真心不好受,他寧願跟妻子吵上一架,也好過這樣被他活生生地無視。
舒眉突然感覺得,頭頂彷彿響過一記驚雷,神智有了一些清醒,口中喃喃重複齊峻剛纔說出的那詞——“這妻之道?”
“沒錯,你嫁入齊府近四年,不肯圓房,不肯侍候夫君,難道這就是大儒曦裕先生教給你的爲妻之道?”齊峻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跟舒眉重新談判,只好把岳父擡出來,讓她正視兩人之間的關係。
“爲妻之道?!”舒眉不由嗤笑一聲,心想,這傢伙是吃錯藥了吧?!如今想跟自己討論爲妻之道,他的爲夫之道又在哪裡?
不過,這封建社會,好像只要求女子再着,男人身上的束縛較少,還真難以問責他的錯處。
舒眉想了又想,最後總算找到了一個藉口:“本就不是夫妻,哪裡來的爲妻之道!”
齊峻錯愕:“不是夫妻?”
隨即他便回過味來——指的是大哥之前寫的那封休書吧?!
“那封休書不是燒了嗎?如何還能做數?”齊峻不由反駁道。
舒眉斜睨了他一眼,皺着眉頭說道:“大哥應承我,到時再給我出具一封休書,現在大家搭夥過日子,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搭夥過日子?”齊峻喃喃重複道,“你真只想搭夥過日子?”
舒眉的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一句話。
隨即他便回過味來——指的是大哥之前寫的那封休書吧?!
“那封休書不是燒了嗎?如何還能做數?”齊峻不由反駁道。
舒眉斜睨了他一眼,皺着眉頭說道:“大哥應承我,到時再給我出具一封休書,現在大家搭夥過日子,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搭夥過日子?”齊峻喃喃重複道,“你真只想搭夥過日子?”
舒眉的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