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暄漪走的很慢,腳步很輕,她走進厲熠時,厲熠還在打着電話,低聲而兇狠地說:“記着,把那混蛋給我往死里弄,這輩子都別讓他再出來!”
倪暄漪今晚真是受了驚,明知道厲熠不是在說自己,依然有些害怕的瞪大眼睛,不由想把雙臂抱得緊緊的,碰到自己手臂的時候,覺得隱隱作痛,輕輕哎了一聲。
厲熠聽見身後倪暄漪發出的聲音,急忙轉過身來,只見她額頭纏着一圈紗布,看起來一張小臉更小了,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眼睛睜得圓圓的,淚水蘊在裡面,晶瑩剔透。
他笑着對着倪暄漪招招手,這個可憐的孩子,剛剛明明還勇敢而傻氣的對敵做戰,頑強無畏的樣子,現在竟然如此的惶恐!
到底是個小女孩!
厲熠不由得放柔聲調:“萱萱,過來,讓我看看你!”
倪暄漪看着厲熠溫和清俊的笑臉,發了一會呆,突然像有天大的委屈一般,兩步奔到厲熠身邊,把頭靠在他的懷裡就哭起來。
厲熠急忙看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們,把倪暄漪小心的半抱進一個空着的病房,任由着抽噎痛哭。
倪暄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剛的發生那一切的時候,腦子像是被嚇麻木了,現在終於從震驚中醒來,靠在自己最親愛的人懷裡,再也忍不住淚水簇簇而落。
厲熠覺得胸口一片溼熱,他心底升起一股久違的憐惜,纖腰上的手臂收緊,將她嵌入自己的懷抱中,他伸手在倪暄漪背上輕輕的拍着,如同對待一個小朋友,早在看見倪暄漪被酒鬼抓着的時候,厲熠就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慌,他知道自己可以救下倪暄漪的,知道倪暄漪會平安無事的,可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現在終於把倪暄漪摟進懷裡,他的心才安定下來了。
倪暄漪哭了好久,哭夠了,靠在厲熠的懷裡慢慢的抽噎着。
厲熠輕聲的嘆了口氣,有些後怕的說道:“萱萱啊,你今天真是太莽撞了,那個人喝了酒,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你爲什麼不先打電話報警,爲什麼就那麼一個人衝進去啊?這樣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倪暄漪從厲熠的語氣中,聽出了擔心和緊張,其實在剛剛,她已經看出了厲熠的關切和後怕。
她一直以爲,像厲熠這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人,不應該表現出對任何一件事情的軟弱,厲熠這樣完美堅固的人物,不應該有絲毫弱點纔對。
但就在剛剛,她看見了他的惶恐和擔心。
這一刻,倪暄漪沮喪絕望的心又開始漸漸復原,她有些歡喜的靠在厲熠的懷裡,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道:“我當時很是着急,害怕那個人會把林一諾打死!”
“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厲熠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怒意。
倪暄漪呵呵的笑起來,“不是有你嗎,你及時的來救我了!”
“傻孩子!”厲熠小心的揉揉倪暄漪的頭,“如果我今晚不來找你,如果我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走開了,你怎麼辦?”
“對了,厲熠哥哥,你怎麼會上樓的?”倪暄漪忽然有些好奇,厲熠跟她在一起都是很避嫌的,爲了怕公司的人看見,從來沒有去過倪暄漪的宿舍。
“我……我在街上看見你的那個朋友了,他和一個女孩子在吃大排檔,他告訴我你身體不舒服回宿舍了,我就想過來看看你,給你打了幾遍電話你都沒有接,我以爲你出什麼事情了,就上樓來了……”
厲熠的話說的含含糊糊,倪暄漪也沒有深問,總之,她知道厲熠還是在乎她的,這就夠了。
當天晚上,厲熠沒有把倪暄漪留在醫院裡,直接帶回了自己的家,而倪暄漪也沒有一句反抗的話,好像這裡是纔是她理所應得的歸宿。
厲家大廳裡還掛着紅紅的彩燈,節日氣氛還時分濃烈。
厲熠笑着跟倪暄漪解釋:“今年過年爸爸和媽媽回來了,昨天剛剛跟小爽阿姨他們帶着美卓他們走了,去島上朋友家玩了。”
倪暄漪點點頭,坐到沙發上。
今晚的噩夢醒了,她的腦子恢復了正常運轉,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和厲熠那個樣子,算不算是不歡而散,後會無期啊!
厲熠到底是見多識廣,比倪暄漪懂得控制情緒和場面,他就像壓根不記得昨萬發生的事情似的,對着倪暄漪照樣笑意溫存。
他對管家吩咐,倪暄漪的頭部和胳膊受了重傷,要她把家裡的私人醫生和護士請過來,照顧倪暄漪些天。
僅是這麼一句話,整個厲家都開始忙碌起來。
管家急忙去打電話,請醫生和護士儘快來一趟,廚房裡開始準備燉補品和粥,有人去爲倪暄漪放洗澡水,鋪牀。
倪暄漪看着大家忙得團團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是受了些小傷,用得着這麼大陣仗嗎?
但厲熠說要,自然是要的。
厲熠親自陪着倪暄漪進了她從前居住的臥室,親自爲倪暄漪把窗子關上,窗簾拉上,空調調到適合的溫度,還細心的爲倪暄漪找出一條方便她吊着手可以穿的睡裙,最後,連牙膏都幫倪暄漪擠好了。
倪暄漪坐在牀上,看着厲熠爲自己做這些事情,只覺得心中彷彿又被無數情感充盈鼓盪,再次滿懷欣喜。
這時,傭人將煎好的補品端來,這些補品是專門針對倪暄漪身上的外傷的,聞到濃烈的藥味,倪暄漪皺了皺眉,向後靠了靠,擺出有些抗拒的架勢。
厲熠笑着走過來,像對待小孩子一樣,耐心哄勸她:“萱萱,快喝吧,這樣你手臂的骨傷才能好的快,你不希望總這麼吊着胳膊吧!”
旁邊的傭人見厲熠如此溫柔的對待倪暄漪,忍不住輕輕的笑笑。
倪暄漪有些不好意思,緊緊皺着眉頭,還是聽話的把一碗藥膳補品全數喝下去。
厲熠見倪暄漪把補品喝了,滿意的點點頭,又囑咐了倪暄漪許多的注意事項,才走出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