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美卓從記事起,滿心滿眼的都是一個厲安,作對,挑釁,爭吵……都是她表達一種愛的方式。
如果說這個世上誰最愛厲安,誰最瞭解厲安,估計還真要數邵美卓。
邵美卓看着厲安半臥在牀上,上午的陽光透過漂浮的窗簾,明明暗暗的照在厲安藍色的病號服上,他俊美的臉上蘊含着無限落寞愁苦,沉默的看着窗外,滿懷心事憂愁的樣子,如同在邵美卓心頭上印上無數的傷,密密麻麻的痛。
她被厲安眼神之中的那一片哀慟給鎮住了,這麼多年,她全心全意的追隨厲安,千般愛戀,萬般苦心,竟然抵不過一個殘留在她心裡的影子。
對於邵美卓這樣高傲,自負的女人,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和挫敗。
邵美卓愣愣的看着牀上的臉,看着他眼睛裡顯而易見的失落傷心,她除了挫敗之外,更替厲安難過。
她慢慢的走到厲安的身邊,端着粥盒,小心翼翼的說道:“厲安,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厲安堅持不流露出心事,強使自己面對沉重的憂傷,轉頭看了邵美卓一眼,痛苦無助,滿眼蒼涼,一下又刺痛了邵美卓的心。
“你自己吃吧,別管我了,讓我餓死算了!”
“你說什麼傻話呢,醫生都說了,讓你醒過來後好好吃點東西,你經常喝酒,胃不好……所以……所以我早晨才特意去‘鴻記’買來你最喜歡吃的粥的。”邵美卓可憐兮兮的看着厲安。
“我不喝,現在別說喝粥了,你就是給我喝燕窩,我也好不了了。”厲安用手捶着胸口,聲音無比消沉,“我這裡已經碎了,我活不了了了,邵美卓,你記着,我這次出車禍沒死,那是車子好,我命大,下次再出事我就得自己死!”
“呸,呸,呸,你胡說些什麼,什麼死不死的,厲安,你爲了那個女人,這樣三番四次的尋死……”邵美卓因爲氣惱,漂亮的臉蛋都跟着痛苦的抽.搐,眼淚匆匆跌落。
厲安轉過頭,很努力地對邵美卓淡淡一笑,“你不是討厭我嗎,恨我嗎,從小到大的跟我作對,這次我要死了,如你所願了!”
邵美卓徹底的被厲安打敗了,無比愧疚痛悔的,淚流滿面的坐在厲安的病牀邊。
他死了,怎麼會如她所願呢。
面對着一心求死的厲安,邵美卓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強烈的恐懼,她是真的害怕了。
如果當初,自己的嘴巴可以老實一點兒,也許厲安就不會有後來的衝冠一怒,報復紅顏。
厲安了解邵美卓,邵美卓也同樣瞭解厲安,她就知道厲安狂傲的性子最受不得激,所以那天她纔會在機場故意說出那番惡毒的話。
現在想想,自己對厲安和顏落夕的分手,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厲安如果真死了,她得後悔一輩子。
真的愛一人,就是希望他過的幸福,快樂,跟在厲安屁股後面攪合了若干年的邵美卓,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真諦,她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淚,下定決心般說道:“如果你這輩子都找不到顏落夕,或者等你找到她時,她已經嫁人結婚了,你會怎麼樣!”
邵美卓這句話,讓厲安的心頭一陣抽痛,接着,一種不能言說的疼,向全身上下左右驕橫地幅射着。
一想到顏落夕將要嫁給別人的場面,厲安就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比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顏落夕還要覺得可怕,難過。
他臉色慘白的轉頭看向邵美卓,嘴脣都有些哆嗦了,“你……你什麼意思啊,你知道顏落夕在哪裡,她……她嫁人……”說到後來,厲安好似被人抽筋剝皮了般,竟然疼的沒有一絲力氣把話說下去。
厲安最初在邵美卓面前演戲,所有的悲痛欲絕都是裝出來的,但此時卻是毫不做作的真情流露,只看得邵美卓更加的難過心疼。
“她還沒有結婚呢,你慌成這樣幹什麼啊。”邵美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厲安。
“美卓,你一定知道落夕現在在哪裡呢,我求求你,你就把她的消息告訴我吧。”厲安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忽的從牀上坐起來,一把拉住邵美卓的手。
他不願意旁敲側擊了,也懶得去演戲博取同情了,還是單刀直入吧。
厲安的掌心寬厚,溫暖,邵美卓跟厲安認識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他這樣安全無害的握着雙手,她忍着心裡的酸楚,暗暗苦笑,自己出賣自家哥哥一回,就換來厲安的一次溫暖握手。
“美卓,我知道你嘴硬心軟,我大哥,明子璽他們都不肯告訴我顏落夕的消息,你會告訴我的,對不對,美卓……”厲安的俊臉上滿是焦灼,眼下一片烏青,眼中佈滿血絲,目光哀懇,看着無比的可憐。
邵美卓閉了閉眼,聲音哽咽,“這麼久了,難道你就沒有發現嗎,我哥哥不見了!”
“你哥哥!!。”邵美卓的話,如同炸彈一樣,炸裂在厲安的腦袋裡,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邵君赫自從那晚和自己發生爭吵過,就再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知道邵君赫暗戀顏落夕,恨透了自己這種傷害顏落夕做法,所以再玩的時候也沒有叫着邵君赫。
後來他去了內蒙,回來的時候沒見到邵君赫,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邵君赫出國了,厲安全部心思都放在尋找顏落夕上,壓根沒想到自己的生死弟兄跟顏落夕一起消失了。
厲安眼睛裡原有的悲傷和沉痛突然銷匿,取而代之的是,是莫名的絕望和淒涼。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大哥和明子璽爲什麼不把顏落夕的去向告訴自己了,他可以篤定的跟世上任何一個男人去爭搶顏落夕,唯獨不能跟邵君赫去搶。
邵君赫自小到大讓了他太多回,他已經當着所有人的面對顏落夕放手了,他怎麼能在顏落夕和邵君赫走到一起後,再去厚着臉皮橫刀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