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籠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朧,樹影婆娑,風兒輕輕,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悽切的叫聲。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清冷的夜,心也是如此的涼,呼吸的那麼疼,被我擁在懷中的翠煙早已沒了體溫,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我的眸,讓我痛心疾首。
德妃等人想要走近我,卻被站在四周的太監侍衛,團團圍住,不讓她們靠近我的身側,周貴人輕嘆了口氣,低聲道:“這天色也不早了,皇上明日還要上朝,還請皇后娘娘早下決斷,趕緊處置了擾亂宮規之人。”
“皇后娘娘不可聽信周貴人一面之詞,皇貴妃娘娘並未做什麼越矩之事,爲何要將皇貴妃娘娘治罪呢?”德妃皺緊了眉頭神色不悅的說。
顧妃楊嬪聽聞此言,也隨聲附和,爲我辯駁,歐倩倩對她們的辯駁熟視無睹,只是側頭與顧洛桀交談着什麼,片刻過後,歐倩倩才擡眸看向我,就在我失神之際,我癱坐在地上的身軀突然被人架起,我目光渙散的看着面前的歐倩倩,一臉茫然。
只聽歐倩倩冷哼一聲說:“賤人!身爲後宮嬪妃居然穢亂宮闈!想必你這腹中的孩子,也定不是皇家血脈,本宮既身爲六宮之主,理應嚴懲此事以正宮闈!”
歐倩倩的話音剛落,一位宮女便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送至我脣邊,我神色淡漠的看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這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
顧洛桀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冷冷吐字:“灌!”
我垂眸低笑,隨後下顎便被人粗暴地擡起,灌進苦澀的藥汁,那湯藥順喉而下,我的心也愈發的疼痛。
自進宮之後,他寵我愛我,芙蓉暖帳,夜夜笙歡,說盡甜言蜜語,給我最好的事物,他說愛我,卻在眼睜睜的看着我跌入湖中,無動於衷。他說愛我,卻又一次次的傷我欺我。
他處處牽制着我,他的一舉一動總能牽動我的情緒,吸引我的心,將我的身心引向他所需之處,爲他所用,爲他效力。
這一件接着一件的謊言被拆穿,我的心,也仿若被一把又一把鋒利無比的劍刃刺着那般疼痛,他剝奪我的一切,奪走了我的所有,如今我又失了翠煙這個唯一的親人,現在的我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呢。
嘴角殘餘的藥汁,順着脣線,緩緩滑下,我擡起頭,怔怔的瞧着他,沒有一絲感情,只是覺得很噁心。
顧洛桀望見蘇婉馨的目光,他知道這個世間唯一一個會用憂傷眼光,注視自己的女子即將離開,這也許會成爲永久的缺失,在他以後的日日夜夜裡,她都將不再出現,因爲她將被永遠的禁錮在這,紅牆內最偏僻的一處角落,直至化作塵灰。
事已至此,一切皆已成定局,多說無益。能做的只是繼續保持他這波瀾不驚,鎮定自若的神情,只是他的胸口在隱隱作痛,只是腦中還在回想着與她度過的每個日夜。
早知情苦,早知愛傷,卻管不住飛蛾撲火的心,總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夠得上天垂愛,與你相識,然,回眸往事,亦知不過是南柯一敘,黃粱一夢!
太多的愛,淹沒了所有的恨,原來重情多感,會活得很悽楚;吸食了這無盡的悲傷,我在靜默中緩緩地流淚,暗自感慨着命運的不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