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天宇中只有一絲風似牽着風箏的線般牽着霏霏瑞雪,仰頭望,這絲風主宰着粉蝶似的雪花,一忽兒斜跌下來,一忽兒打着旋飄飛,一忽兒悠悠盪盪撲向在地,拂着人們發熱的臉龐,化成滴滴水珠流到眉毛睫毛上,結成粒粒小冰碴兒。
潔白的雪花悄然無聲地落着,飄飄灑灑紛紛揚揚,不一刻,地上便有薄薄的一層了,當你的腳踏上去時,它會爲你唱出歡快的足音“吱咯,吱咯”。
“娘娘,咱們真的要去麼,其實娘娘您可以告假不去的,這雪剛消了些,天氣雖暖和了些,但是這地上還是滑的很,娘娘您已懷孕四月有餘,奴婢怕您此行會中計啊。”凌染湊近我耳邊,小聲說道。
我擺了擺手,漠道:“本宮也知道今日的宴會,是皇后搞的鬼,就算今日不去,他日還是躲不掉,本宮既然決意要與她鬥,那就不能退縮,不就是賀她晉爲皇后麼,本宮身爲六宮管理者,這若是不露面,那宴會豈不是就辦的沒意思了麼?”
虧她歐倩倩想的出,她已坐上那後位將近一月了,晉位當日不大擺筵席昭告天下,偏偏選在今日,她這是打算做什麼?是想在後宮嬪妃,及文武百官面前樹立威名,然後藉此奪回鳳印麼?
她這宴會舉辦的太突然,找的名目也讓人有點匪夷所思,她若是按兵不動,我倒還可以猜出她的幾分想法,但是如今她卻這般明目張膽,反倒讓我有些迷茫不清。
我剛在凌染得攙扶下邁過宮門,便遠遠看見了那在院中訓斥宮婢的錢貴人,她外批一件白色襖子,內穿粉蝶衣裙,衣着服飾都沒有可挑之處,只是這德行禮節麼,她該好好加強一下了。
我慢步走近錢貴人身邊,神色不悅的道:“錢貴人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竟敢在這大呼小叫的。”
錢貴人聽聞此言,匆忙俯身作揖道:“嬪妾見過皇貴妃娘娘,這宮女辦事出了紕漏,嬪妾只是在訓她而已,嬪妾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娘娘饒過嬪妾這一次吧。”
我正欲開口囑咐她幾句,歐倩倩的聲音便在我身周響起,“喲,這不是皇貴妃麼,這外邊這麼冷,你不進去,站在這兒做什麼啊,莫不是在教訓宮嬪?”
外披黃色大氅,內穿黃色繡着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
看她折纖腰以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我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面容頓感厭惡,但是又不好表現在面上,繼而,微微福身,象徵性的朝她作揖道:“見過皇后娘娘,本宮是在提點錢貴人,讓她不要在殿外訓誡宮人,那殿裡坐着的可都是達官貴胄,若是錢貴人的無腦行爲傳了出去,讓旁人指責,後宮管理不善那可怎麼是好,本宮身爲六宮掌事者,有責在身,自然要好好警戒錢貴人一番。”
歐倩倩聽聞此言,輕哼一聲道:“貴妃妹妹啊,本宮覺得你此舉並無錯處,可是今日對本宮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你在這訓誡宮嬪貌
似有些不妥吧,既然無力整頓宮闈,不如就退位讓賢可好?本宮覺得你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又要顧着肚子裡的皇嗣,又要爲後宮瑣事操勞,本宮光是看着就覺得心疼,所以你不如就將鳳印交還給本宮好好休息吧,不然這宮裡風紀越來越亂,本宮身爲六宮之主可是會很頭疼的。”
歐倩倩她擡手附在我的肩頭,佯裝關心的說道,面上盡顯擔憂之色,她這幅滿含憐惜關切的嘴臉,讓我作嘔。
我淡笑着打掉她附在我肩頭的手,莞爾笑道:“這先來後到,皇后你莫不是忘了本宮比你先進宮這個事情麼,在你還未進宮時,本宮就已陪伴聖駕,何來妹妹之說?這六宮的瑣事不必皇后你操心,就算本宮體力不支,還有德妃幫襯,若德妃也不行,還有顧妃,楊嬪,可用之人數不勝數,還輪不着皇后你操心,正如你所說那般,這管理後宮的擔子太重,要能者纔可勝任,皇后你還是呆在儲秀宮裡休息吧,這後宮之事不用你勞神費心,還有,鳳印是皇上賜給本宮的,除非皇上下旨,不然本宮是不會交出來的!”
歐倩倩撇了撇嘴,淡道:“皇貴妃還真是能說會倒啊,本宮是看你最近臉色不好,纔想着讓你退下去休息休息,誰想你卻駁了本宮的一片好心,你還真是一點都不體諒旁人的心情呢。”
“皇后你的話說完了麼,若是說完了,本宮就要進去了。”我緊了緊身上的狐裘,神色淡漠的說道。
歐倩倩朝前走了幾步,與我相視而立,輕笑道:“怎麼你沒時間麼?本宮現在倒是閒的很呢,若不是無事可做,本宮也不會邀你前來作陪啊。”
我垂眸低笑一聲說:“本宮今日來正是爲皇后你作陪的,所謂紅花還須綠葉襯,皇后你雖穩坐後位但卻有名無實,本宮總得在一旁幫襯着您,以免待會發生什麼意外狀況,您亂了手腳,應付不來,本宮出點小差錯那倒沒什麼,可是您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啊,您若是出了紕漏,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你不就是仗着手中有鳳印纔會這般囂張麼,你以爲你能執掌鳳印多久?本宮告訴你屬於本宮的東西,總一日都會悉數回到本宮手裡,今日這宴會就是爲了要奪回原本屬於本宮的一切所辦,我是皇后你是皇貴妃,我是主,你是副,難道你以爲你能和我平起平坐麼?就算你的黨羽會贊同,可這朝中的文武百官,及我元國的千萬子民也不會同意的,元國的皇后只能有一人,那就是本宮!”歐倩倩神色輕蔑的說着,眸中盡是不屑之意。
我冷哼一聲挑眉說道:“難道你以爲本宮不敢麼?不知皇后你是不是在冷宮待得太久了,這身上一股黴味不說,連這民間的事態好像也都不是很瞭解啊,既然皇后你不知道,那就由本宮告訴你好了,本宮腹中的孩子是元國將來的太子!民心皆傾倒於本宮這邊,你以爲你這皇后之位還能做多久啊,三個月?還是半年啊?距離本宮的孩兒出世還有五個多月,這樣細細算來,皇后你可以坐在這後位上的時間,就只有五個月了呢。”
我撫着小腹,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比劃道。原文才說我身體虛弱,腹中的孩兒不會拖到足月生產,而是會早產,所以如此算來,恐怕剛足九月出頭,就會誕下皇嗣,說她能在那後位上做上五個月都是擡舉她了,若是我真想要那皇后之位,現在的她恐怕早就下黃泉了,
還會站在我面前,這般囂張跋扈麼。
我與歐倩倩站在殿門口,脣舌互鬥,卻從未注意到在那廊下紅柱旁站着的青衣男子,他側身靠着柱身,環抱雙肩,正饒有興趣的看着離他不遠處,那迎風而站的兩名女子。
他的皮膚很白,很細膩,有着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射出柔和溫暖的光芒,鼻樑挺直,帶着好看的弧度,墨色的頭髮又柔又亮,閃爍着熠熠光澤。
他脣角帶笑,凝神怔看着那外罩狐裘的絕美女子,外穿白色狐裘,裡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鏽水紋無名花色,無規則的制着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腰間一跟彩鏈其上或串,或鑲或嵌着許多珍寶奇物華美耀眼之及,纖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斕彩錦緞中嵌精美翡翠,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着淡紫色風信子花色,皓腕佩一單隻精美嵌金邊刻祥雲紫瑞,雙足穿着淡藍淺白色牡丹鏽花鞋。
迴轉俏顏,玉面化有淡妝彩影清麗撩人,不覺傾其所有亦必得,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由如黑耀石般的眸開閡間瞬逝殊璃。櫻桃小口硃紅不點而豔誘人犯罪,頭秀髮輕挽斜墜着的瀲鏵發稽,其上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華簪,中部皆別有蝴蝶琉璃等珠寶手飾,其下一排精緻巧妙的細緻華美垂簾,另整人舉止間閃現動態奢華的嫵媚之美,因容顏清麗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獨特韻味,恍若傾國傾城,似是飄然如仙。
我長舒了口氣,扶額笑道:“皇后您在這後位上坐的時間,也只剩五個月了,這還是本宮多算的時間呢,你就好好享受,你在後位上餘下的時光吧,這時間可是轉瞬即逝,再過不久,你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可不能馬虎的過了,要好好珍惜這每一天......”
就在我垂眸之際,歐倩倩忽然擡起了手,直直朝我揮來,但卻在我距離我面頰幾寸的地方被我扼住手腕,身周人等見此,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柱後的青衣男子見此也輕皺了下眉頭。
“你這個賤人!膽敢出言威脅本宮,你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市井粗人罷了,憑什麼和本宮爭?就憑皇上喜歡你麼?呵,自古帝王多薄情,我看你這恩寵也不會有多長久!”她抽回被我扼住的手腕,怒氣衝衝的說道。
我輕瞥了她一眼,繼而冷聲說道:“恩寵長久與否不是你皇后說了算的,就算他日本宮皇寵不在,不似今日這般風光,但本宮好歹還有個孩兒,可你皇后卻貿然一身,無論是寵愛,權勢,皇嗣,一樣都沒有,你我相比之下,還是皇后你比較可憐呢,哎呀,這光顧着和皇后你說話,這時辰都誤了大半了,本宮先進去了,皇后你就在這兒吹吹風,好好消消火氣,順便再想想如何過好你剩下的日子吧。”
我在向歐倩倩投去一個極盡輕蔑的笑容之後,便轉身離去,徒留她怔站原地,看着我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
論囂張跋扈,你比本宮更甚,你眼下是很風光不錯,母憑子貴,又深得皇上寵愛,就如你所說那般,你若是誕下太子,本宮這後位是會不保,可是若反着來說,你若是生不出孩子,本宮不就可以安枕無憂了麼?
你真以爲你能保住你腹中的那塊肉麼?笑話,就算你想生,怕也是生不出來吧,要說可憐,本宮倒覺得你更讓人同情,沒了皇寵,沒了權勢地位,沒了孩子,到那個時候,本宮看你還如何囂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