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嬪和李貴人垂首跪在地上,等候發落,我冷眼瞧着顧洛桀臉上的表情,他輕瞥了楚嬪一眼,遂而側頭問向我:“愛妃想怎麼懲罰她們呢?”
我低頭輕嘆了口氣,幽幽的道:“一切聽從皇上處置,皇上您說吧,臣妾聽您的。”
顧洛桀衝着我淺笑一下,隨即冷聲道:“楚嬪以下犯上,杖責二十,禁足興樂宮,罰俸半年,無詔不得探視,李貴人目無尊上,出言不遜,着降爲才人,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楚嬪等人聞言,連忙叩首謝恩,顧洛桀這處罰已經算是輕的了,沒打入冷宮就很不錯了,看樣子顧洛桀不久之後,還會詔幸她們的,畢竟她們也是有用之人啊,顧洛桀精明的很,又豈會不好好利用這些朝臣之女呢?
朝中大臣若是聽聞顧洛桀動怒,懲罰他們的女兒,定會進言請求寬恕吧,爲人父母的心繫兒女,也在情理之中,顧洛桀自當會賣這個人情給他們,不過也不會白賣,他是要索取回報的。這世上哪有不求回報的事情呢?尤其是遇上顧洛桀這種人。
“還有,楚嬪你把身上的那件衣服給朕脫了,你區區一個嬪位,怎能穿那種服飾?這次朕就饒過你,若有下次,朕可不會像現在這般手下留情了。”顧洛桀一字一頓的說着,臉上的神色,是那麼的冷漠無情。
楚嬪等人更是聽得心驚膽戰,我輕笑着瞄了眼楚嬪臉上的惶恐神色,又望了望王祈雨,隨後低聲說道:“你們都跪安吧,本宮身體不舒服。”
雲貴人及其他人等,臉上都滿是擔憂之色,但當着顧洛桀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只得作揖退出殿內。
我喚來翠煙,讓她將我懷裡的白狐抱出去曬曬太陽,又支開了凌染,顧洛桀見狀,心知我似是想對他說些什麼,便也遣走了一旁立着的祿喜和秀文。無關宮人都走了之後,這偌大的殿裡,就只剩了我與顧洛桀兩人。
“以後若是想做什麼事,或是要布什麼局,提前告訴我一聲,我會照做的,不要像今天這樣,讓我措手不及,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別做的那麼明顯,你若是想要我的命,直說便是,我給你。”我語調平緩的說着,臉上的神情很是鎮定。
顧洛桀聞言,摟住我肩膀的手,緊了緊,隨後沉聲說道:“朕也沒料到會這樣,看你受傷,朕也很心疼。”
我冷笑着打開他的手,譏諷道:“別演了,這沒外人了,只有你我,你還演給誰看?你不是很想讓我死麼?”
顧洛桀神色一緊,很是詫異的說:“你在胡說些什麼,朕什麼時候想讓你死了?”
我輕哼一聲道:“是,或許你現在是不想讓我死,那是因爲我對你還有用處,待你坐穩了皇位,可就不好說了,到時候派人告訴我一聲就行,我會自行了斷的,不勞您大駕。”
說完,我便朝着內殿走去,顧洛桀見此,尾隨在身後,一
把拽過我的胳膊,怒斥道:“你就那麼想死麼?就那麼不願意呆在我身邊麼?你是不是還對他有情!”
我緊皺着眉頭,不解的反駁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對誰有情了?”
顧洛桀冷哼一聲,將我推至牀榻邊上,背抵着牀框,厲聲道:“你真當我是瞎子麼?我全看見了,你看他的眼神,很是貪戀呢,你就那麼想和他在一起,嫁給他爲妻麼?嗯?回答我的話!”他的咆哮聲,響徹了整個內殿,他眸中怒火叢生,很是氣憤。
“你是不是瘋了?你已經剝奪了我的所有權利,現在竟然還說我與你弟弟有染?虧你說的出口!現在誰不知道我是你的人了,我還能走出這皇宮麼?還能嫁給別人麼?你會放我走麼?真可笑。”我氣急敗壞的斥責着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憤怒。
我若真的對顧洛亦有情,早就嫁給他,與他遠走了,又豈會呆在這裡,受他利用擺佈?
貪戀?真是好笑,我什麼時候用貪戀的眼神,看過顧洛亦了?我看他是沒事找事,無中生有!
“我不會放你走,你說的沒錯,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無論生死,你都是我顧洛桀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是我的,你休想從我身邊逃開,就算用世上最堅實的鐵鏈拴住你,就算要我不眠不休的看着你,我都願意,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逮住一點機會,從我身邊逃走的!”他緊盯着我的雙眸,一本正經的說着。
是我聽錯了麼?他從剛發火開始,就一直以“我”自稱,而沒有用“朕”......
我看着他臉上那堅定的表情,竟恍惚覺得他這一番話是出自肺腑的,但仔細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被他鉗住的手腕,硬生生的疼着,我試圖掙脫了幾次,卻怎麼也抽不回手,我輕喘了口氣,擡起受傷的手臂附上額角,額頭很燙,大概是染上風寒了吧。
我擡眼,有氣無力的對着顧洛桀道:“說完了?那就放手吧,我累了。”
就在我低頭之際,他突然吻上了我的脣,他的吻來的那麼的倉促,那麼的霸道,我已經失去了反抗了力氣,只能任由他在我脣上肆意掠奪着。他那冰冷而霸道薄脣,狠狠地在我脣上廝磨着,彷彿預示着他的心情,暴躁煩悶。
他將我困在他的臂彎間,利齒輕咬着我的脣,一股鹹澀的腥味沒入咽喉,我頓感頭暈目眩,額頭上更像火燒似的,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我剛想偏過頭制止他的動作,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子便癱軟下去,失去知覺。
在意識恍惚之時,耳邊只聞一陣模糊的怒吼聲,隨後好像有很多人匆匆跑進了殿內,我被顧洛桀攔腰抱着放到了柔軟的牀上,接着便沉睡過去。
我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鼻尖竄入一陣藥香,我才緩緩睜開眼,我掙扎着想起身,卻被一雙大手摁住了我的動作,側頭一瞧,正巧對上顧洛桀那雙滿是擔憂
的眸子。
他扶着我坐起身來,牀邊圍了許多人,翠煙,凌染,祿喜,就連秀文也在。翠煙見我醒了,忙端着藥碗湊上前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着:“娘娘,您可嚇死奴婢了,若不是皇上及時讓奴婢去傳太醫來,您這燒不知要什麼時候纔可以退。”
我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確實退了好多,我舔舔乾涸的嘴脣,低聲道:“翠煙,端杯水來。”
顧洛桀接過翠煙手中的藥碗,吩咐翠煙去端水過來,我喝了好幾杯水,才覺得喉嚨不是那麼難受了。
“來把藥喝了,這樣身子才能好得快些。”顧洛桀舀起一勺藥汁,湊近脣邊吹了吹,柔聲道。
我望着那黑乎乎的藥汁,皺了皺眉頭,又瞧了瞧翠煙等人的愁苦神色,終還是閉眼喝了下去。喝完一整碗藥之後,嘴裡滿是苦澀味道,我捂着自己的脖頸,難受的清了清嗓子,眉間竟是痛苦之色。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艱難地開口問道。
“回娘娘的話,現在已是亥時了,娘娘您昏睡了好幾個時辰呢,皇上一直守在您身邊,寸步不離。”凌染輕笑着說道。
我輕瞥了顧洛桀一眼,遂而漠聲說道:“本宮餓了,準備些吃的來吧。”
翠煙聞言,神色焦急的說道:“太醫說娘娘您高燒退了以後,只能喝粥,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我深嘆了口氣道:“粥就粥吧,去給本宮端來。”翠煙笑着點了點頭,隨即快步跑出了殿外。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翠煙便端來了兩碗,熱騰騰的粥,祿喜催促着顧洛桀,讓顧洛桀也吃點,顧洛桀搖了搖頭,執意要先餵我吃。我神情淡漠的擺了擺手,說:“讓翠煙來就好,你也去吃點吧。”顧洛桀見我這麼說了,於是便接過祿喜呈上的粥碗,低頭吃了起來。
吃罷之後,顧洛桀便遣退了殿裡的所有人,擁着我躺牀榻上,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我的發間流連着。
我垂下眸子,怔看着受傷的手臂出神,顧洛桀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側過身子,擡起我的脖頸,將他的手墊到我的頸下,凝神呆瞧着我。
我腦中不斷迴響着,他那憤恨的眼眸,夾雜着怒氣的言語,又倏地想起楚嬪梨花帶雨的,附在顧洛桀懷中的情形,只覺胸口悶的很,不住的喘着粗氣。
“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了麼?朕傳太醫來。”他說着便要起身,我伸手攔住了他的動作,幽幽的道:“我沒事,不用傳太醫了。”
我見他躺下了,才緩緩收回手臂,放在身側,心中暗罵着自己瘋了,竟會在意顧洛桀寵幸楚嬪她們,腦中反覆地想着顧洛桀發怒時的情形,我伸手附上額角,心中暗歎自己病得不輕,連虛情假意都分不出了。
他對我無情,就算有,那也是同情罷了,我們之間本就沒有情誼,就算真的有過,那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