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資格剝奪它瞭解自己父親的資格,但是,我亦不會告訴它,它的父親和自己的小姨結婚了。
唐悠悠苦澀的垂眸,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如今夢醒了,人也該走了。
就在車子一點點接近機場的時候,本來想要靠在車座上休息一會,迷迷糊糊之中,卻透光後視鏡發現後面有一輛車迅速的追趕上來。
她轉過身,欲要看清楚情況的時候,那輛車卻直接飛速撞了上來。
觸到唐悠悠的異常,戰旭陽微眯着黑眸,也凝視着後車鏡,這才發現,後面有一輛車好似失控一般,直接撞了上來。
聽到巨大的一聲巨響,戰旭陽在兩車相撞的那一刻,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倏然一鬆,伸出手緊緊的抱着身旁的唐悠悠。
還在愣神之中的唐悠悠只覺得渾身一暖,隨着巨大聲響的結束,她整個人連眼睛都沒有眨巴一下。
那一瞬,唐悠悠透過後視鏡,觸到了一張熟悉的,但卻異常可怕的臉。
那張臉很秀眉,但卻格外的滲人。
唐悠悠一點點閉上雙眼,但那張臉龐,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微微揚起的脣角,即使相隔甚遠,唐悠悠幾乎都能夠聽到她的笑聲。
極其詭異,極其恐怖的陰森森的笑聲。
倏然,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聽不到身邊戰旭陽的說話聲,也聽不到車子急駛而過從窗外飄過的嗖嗖聲。
唐悠悠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下來,安靜了下來,詭異的可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幾個小時,或許足足有幾個世紀。唐悠悠聽到耳畔不斷的傳來鳥叫聲,以及一些並不熟悉的呼喚聲。
“小姐?小姐?”
只覺得手臂好似被搖晃着,甚至搖的她頭都有些沉沉的。
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那一雙沉重的雙眸才刷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通過縫隙,觸到了一片白,冷冷的白色。
唐悠悠有些疑惑,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將這一條縫隙擴大,讓那一條白色徹底的看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雙沉重的眼皮才徹底的睜開。
“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有哪裡不舒服?”
眼前映入一張甜美的容顏,那標準型的笑容顯得格外的親切,令唐悠悠的心底也倏然涌起一陣暖流。
“我還好,這是醫院?”
鼻腔裡充斥着難聞的藥水味,唐悠悠很明確的感覺到自己現在就在醫院裡,而且是在病牀上。
皺眉擡了擡手腳,雖然有些沉,但都還能正常工作,唐悠悠這才輕舒了一口氣,在護士的攙扶下,緩緩坐了起來。
“你和一位先生因爲車禍被送了進來,你的傷勢不重,只是額頭擦傷,和手臂處有輕微的擦傷。既然你醒過來了,那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車禍?倏然,唐悠悠的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她記得本來是要和戰旭陽趕去機場的,卻在中途,被一輛有些詭異的車從後面撞上了。
很顯然那輛車就是故意撞上來的,倏然,唐悠悠纔回想起那一張可怕的臉頰。
“和我一起送進來的那位先生呢?他現在在哪裡?他沒事吧?”
想到和自己同行的戰旭陽,唐悠悠整個人都驚慌起來。記得在車被撞的那一刻,戰旭陽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所以,她纔可以在那場車禍中,只是這樣輕微的擦傷。
那麼戰旭陽呢?他到底怎麼樣了?
一般的車禍,都是駕駛員受傷嚴重,況且,他爲了保護自己,一定傷的更加嚴重了。
想到這裡,唐悠悠再也按耐不住,發瘋似的衝了出去。
“小姐,你現在傷勢還不穩定,不可以下牀的。”
身後的護士緊緊跟隨着失控的唐悠悠,一路跟到了戰旭陽的病房門口。
“他,到底怎麼樣了?”
唐悠悠幾乎顫抖着身體,凝視着那一扇緊緊關閉着的房門。
“小姐,他的傷勢比較嚴重,造成了腦幹嚴重受損,到現在還沒有甦醒過來。恐怕,成爲植物人的風險很大。”
植物人?聽到這個字眼,唐悠悠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戰旭陽那麼強壯的人,怎麼會傷成這樣?
爲什麼,爲什麼當時他不知道保護好自己,要衝上來保護她?
他知不知道,這樣讓她的心裡有多麼的內疚?
唐悠悠幾乎是顫抖着雙手,一點點推開了戰旭陽的病房門。
一點點挪至病牀旁,凝視着病牀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戰旭陽,唐悠悠的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旭陽哥哥。”
唐悠悠的聲音顫抖着,叫出了戰旭陽的名字。然而許久,他都沒有任何的迴應。
來到戰旭陽的身旁,唐悠悠一雙小手顫抖着,一點點握着那雙冰冷的大手,“旭陽哥哥,你是不是和小時候一樣,再和我捉迷藏,對不對?”
還記得小時候,唐悠悠最喜歡的就是和戰旭陽捉迷藏了。
每次戰旭陽不管藏在什麼地方,都會被唐悠悠找到。而每一次,即使戰旭陽明明知道唐悠悠在什麼地方,他都刻意不過去尋找,爲的就是讓心情沉悶的唐悠悠開心。
那個時候,唐悠悠也很清楚,戰旭陽是故意不找到她的。但是從來沒有說穿過,因爲有些東西,說出來之後,快樂也會隨之消失。
而此刻,病牀上的戰旭陽卻沒有絲毫的反應,那一張蒼白的臉,深深的刺痛着唐悠悠的心。
“旭陽?旭陽。”
當戰天明和林玉蘭以及戰萌萌趕過來的時候,觸到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戰旭陽,眸底都是濃濃的憂傷。
林玉蘭差一點就倒在了地上,被身後的戰天明攙扶着,邁着艱難的步伐,一步步靠近病牀旁。
唐悠悠站起身,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眸底還閃爍着晶瑩的淚光,“伯父,伯母。”
戰天明和林玉蘭沒有理會唐悠悠,只是徑直來到了戰旭陽的病牀旁,顫抖着雙手撫摸着戰旭陽的臉頰。
“旭陽,媽來了,媽來看你了,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睜開眼看看媽吧,好不好?”
林玉蘭的淚水打落在戰旭陽的大掌上面,卻絲毫沒有得到戰旭陽的迴應。
看着林玉蘭臉上的淚水,唐悠悠的心窒悶到了極點,她走過來,垂眸苦澀的開口,“伯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唐悠悠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看着戰旭陽躺在這裡,那一瞬,她多麼希望,此刻躺在那裡的人是自己。
林玉蘭擡眸凝視着唐悠悠,一點點握緊戰旭陽的大掌,“悠悠,你告訴伯母,到底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生車禍?還有,你們兩個都帶着行李,是想要去哪裡?爲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旭陽還躺在了這裡?”
接到電話的那一瞬,林玉蘭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現在,她都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唐悠悠垂眸,將自己要和戰旭陽離開的事情,告訴了林玉蘭。
只是下一秒,一個巴掌響徹了整個病房。
“唐悠悠,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了染坊?跟我哥離開這座城市,請問你算那顆蔥,非要黏上我哥?”
觸到戰萌萌眸底的冷冽,唐悠悠眼角的淚水滴答滴答滑落下來,她拼命的搖頭解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本來也沒想讓旭陽哥哥跟我一起離開。可他擔心我一個人在外地沒辦法生存,執意要跟我走,所以......”
這一瞬,唐悠悠真的後悔極了,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打死也不會同意戰旭陽跟着她離開的。
只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晚了,戰旭陽健健康康的人,如今就這樣躺在了這裡。除了內疚和自責,唐悠悠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挽回這一切。
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戰旭陽的甦醒。
“執意要跟你走?唐悠悠,你一個破鞋而已,你以爲你有多大的魅力?難不成,你以爲我們都很樂意你跟我哥在一起?別做夢了,就你這樣的禍星賤女人,我恨不得你死。”
戰萌萌揚起手臂,欲要再度落在唐悠悠的臉上,卻被一直沉默的戰天明攬了下來。
“悠悠,我知道,這一切你都是無心的。旭陽這孩子擰,我比誰都瞭解。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怪你。怪只怪他自己倒黴。好了,你走吧,這裡我們來看着就好了。”
戰天明的黑眸裡滿是濃濃的凜冽,雖然沒有一句責備的話,但聽在唐悠悠的耳裡,卻也同樣是那麼的刺耳。
“伯父,我不可以走的。我要在這裡陪着旭陽哥哥,我要等他醒過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求你別讓我離開好不好?”
唐悠悠倏然跪在了地上,眼底滿是晶瑩的淚水,她哭着祈求着。
“唐悠悠,你還要不要臉?”
一旁的戰萌萌徹底的怒了,欲要上前將她推出去。
“好了,別再鬧了。旭陽都已經這樣了,你們能不能安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