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軒忽的自陌白腰間脫落,如一道利刃穿過重重火苗,闖入火爐正中。在“錚”的一聲後,它徑直沒入千鈞之中。 從外面透過火苗,看着爐子正中的那柄劍。似聽軒,又似千鈞。劍形在兩者之間來回變換,漫天的魔氣順着它們變換的間隙沒入,侵襲着新劍的每一寸劍身。同時也在改變着新劍的材質。火爐中的火,燒得旺盛,透着白光灼燒,焚得了的是雜質,焚不了的都是精品! 一絲一毫,一分一秒。一柄嶄新的劍,在慢慢練成着。它如同剛剛出生的幼童,貪婪的汲取了一切營養,天地萬物,皆因它而改變。 這股天地間巨大的變化讓天外的尊聖也能感知,他胸口淌着血花,在這股氣息猛然爆裂的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噗”的吐出一口鮮血,身影往後暴退。只是他的嘴角依舊帶着笑意,遙遠的星空之外,似有一道曙光而來。 尊聖瞳孔猛然一縮,那道光亮無比耀眼,在光亮的背後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它似乎正衝着自己腳下的大地而來。它的距離還很遠,可它的速度更快。才眨眼的功夫,就已到近前!它並不是火花,而是一塊絕大的圓石,尊聖從未見過這麼大的石頭,他不禁有些駭然。 猛地回頭看了自己的腳下的大地一眼,是那麼的渺小,有一道光突破了天際,只是那種黑暗,讓他心底發寒。他不禁在問自己,如果還有其它選擇,他會放出魔族這個巨大的禍害嗎?魔……當年若不是人、妖、鬼三族聯手,只怕也鬥不過它吧! 但這些,顯然已經不是屬於他考慮的東西了,尊聖再一次回頭,望向愈發接近的巨石。他心底一橫,慢慢的伸出了手。 “沒想到,你居然會放出這樣的東西!”鬼尊呵呵冷笑,笑聲清冷,與尊聖在這天外戰了數天,她的臉上卻依舊不見任何疲倦的樣子,只是她眼眸深處,卻微微有些痛苦的神色。 這麼多天與尊聖的對戰,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每一絲玄力,還有每一句言語,都會在她的心底產生波瀾,漸漸累疊,有些時候,她自己甚至都快要迷失了,忘了自己究竟是鬼尊,還是阡羽?阡羽?好熟悉
的名字,可她是誰呢? 鬼尊沒有笑容,她只是望着一臉鐵青的尊聖,再次冷笑,“你以爲,這東西,就你有嗎?” 她袖子一揮,一個人憑空出現,如果他能被稱爲人的話。 廣聿像是剛剛纔醒,可是他出來睜開眼,便是看見了那透過天氣的黑柱,空氣裡瀰漫着他無比熟悉的味道。 “不!”他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在如今這個天地間,還能夠誘發出這麼強大魔氣,除了自己……就只有楚嵐了。那個到了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天真少女。她究竟是遭遇了什麼,纔會……爆發出,這種需要用什麼才能凝聚的魔氣! 尊聖聽得聲音,偏頭看見廣聿,他的臉不由又白了三分。但令鬼尊微微有些驚奇的是,尊聖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的閉上了眼睛,他的雙手之上,匯聚着強大的力量。雖然依舊只是兩團白光,但這兩道白光,卻讓她心生不安。 廣聿的聒噪讓她有些心神不寧,她再次揮手,廣聿消失不見,也不知被她收到了哪裡。鬼尊回過頭,面色沉重地看着尊聖,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用心,才能接下尊聖這一掌。 她在悄悄運氣,緊緊盯着尊聖。這麼多天來,她也能感覺到,尊聖似乎並不打算跟她拼命,或者只是單純的爲了拖延時間。她心裡也清楚,但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意義,所以,也就沉下心想要和尊聖好好玩玩。 可是……讓她不解的是,尊聖聚集的力量越來越大,甚至都已經危及了他的根本。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停手的意思,鬼尊微微蹙額。 “你會死的。”她說。 尊聖似乎是聽出了她言語裡的關心,忽然睜開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讓鬼尊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開口,尊聖死了,自己不是應該很開心纔對嗎? 但,她的心底似乎住着一個專門和她做對的小人兒,彷彿是那個小人兒再說:“你再這樣下去,你會死了。” 尊聖原本沉寂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也不知他究竟在鬼尊的臉上發現了什麼,他輕輕地頷首,“對,我會死的。” 可他手上的動作卻是更快,更爲繁瑣的手
訣,更爲磅礴的力量!五彩,如同一個旋轉的巨球,盤旋在他手上。然後,他目光一凝,義無反顧的往前衝了過去! 鬼尊一直都在提防着他,但看着他居然是往前衝,那麼巨大的力量居然不是爲了自己,微微有些錯愕。偏頭看去,在黑暗裡,她的視線似乎得到了極爲強大的提升,一眼便是看到了那顆巨大的隕石。 鬼尊終於是明白了尊聖的意思,她黯然垂下頭,目光微微有些複雜,她沒有去看結果。因爲到了她這個境界,有些東西,根本沒有必要再去看。但她,這一次,或許是要失望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我們暫且壓住不表。 鬼尊身影一動,已消失在這遙遠、虛無的天際。 一個絕大的五彩球,與隕石碰撞!火花四濺,卻沒有阻攔下隕石前進的方向,甚至連前進的方向都未曾發現改變,它依舊直直地向着大陸撞擊而來,沒有人可以預料,這一場撞擊,將會發生怎樣的災難,或者……比鬼尊的侵襲更爲殘忍吧。 ………… 短短三天的時間,妖族大軍已兵至天海城下。城外妖族士氣正濃,城內上至達官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是面色蒼白。一團巨大的愁雲盤踞在天海城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只有帝君一人,神態如常。一應的喜慶都沒有落下,該歡樂的歡樂,彷彿他全然不知強大的敵人,已經到了他的城牆之下,他座下的皇位,所以都有可能不保。就連他那顆從不曾低下的高貴頭顱,都生的沒有先前那般牢靠了。 帝君吐出一顆葡萄籽,問道:“楚牧去了沒有。” “去了。” “嗯。”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等了一會兒,又問:“他的家人?” “都按照您的吩咐,扣押在暗牢,絕對沒有人可以救出來的。” “好。”帝君笑了笑,“你們做的很好。” 他的眼底有着陰霾,嘴角帶着殘忍的笑意,“我倒是想看看,你會怎麼做,楚牧……” 這麼多年,他早已經布好了所有。即使尊聖死了,即使妖族來了,又如何呢?縱使是那人親來,只怕也要灰溜溜的回去,朕的江山,何人能夠動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