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白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拔出聽軒,用劍指着血幕。可是當聽軒抽出,血幕之上又哪裡還有怪臉的蹤跡。又是先前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卻不知道,那張臉究竟從何而來。陌白的心突然就提了起來,這座祭壇比他想象中更爲可怕。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找一個更好的辦法。而如今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穿過血幕,走到祭壇最中間,看下支點。可他左腳方纔擡起,身後卻響起了如夢熟悉的聲音,“不要!” 他的腳僵在半空,又緩緩收了回來,站定,才轉過身。就看見如夢似一道利芒自甬道里躍出,一躍三丈,幾乎瞬間就已經站在他面前,如夢的面容之上滿是着急的神色,“陌白,宗主他們回來了,你快走,不然就走不掉了。” 陌白不說話,他擡起頭,往甬道里望了一眼。兩旁的火把泛着微光,光影搖曳,一如剛剛。只是不知道是氣溫冷了,還是其它,似乎有些暗淡。 “陌白,你有聽見我說話嗎?”如夢看着陌白一臉平靜的樣子,更是着急,時不時回頭看幾眼,連番催促:“你現在可不是宗主他們的對手,你若還不走,等他們來了,必死無疑!” 陌白將目光移到如夢臉上,看着她絕美面容上的焦慮不安。他們兩人面對面的站着,距離不過三尺,只是在他進入甬道前的溫柔似乎早已消失殆盡,此刻的他們之間似乎有着一條隔閡,很冷,如同寂寞後留存的冰涼! 陌白望着如夢,緩緩地說道:“我不能走。” 如夢看着陌白沉靜如水的黑色雙眸,話語有些急躁,“你爲什麼不走?你憑什麼不走,你留在這裡能做什麼?” 陌白伸手指着背後的祭壇,語氣依舊平靜,“我要毀了它。” 如夢順着他手指所指看去,血幕那片微弱的淡光,輕輕流轉,可她的目光瞬間便是落到了血幕四周,槽溝上飄動的多彩汁液,變化着顏色,如夢如幻,惹人沉醉。看着這一幕,如夢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色瞬間變得慘白,“不!” 她低聲的說了一句,然後猛地擡頭,盯着陌白,目光決然,“你
必須走,這祭壇,你毀不了!” 陌白微微皺眉,他自是看出如夢已發現了什麼,但他並不習慣與追問他人。所以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身想祭壇望去,鮮血仍未斷流,這短短的時間裡,卻不知又有多少人因爲這個邪惡的祭壇,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陌白的目光越發寒冷起來,片刻之後,他平復心情,淡淡地說道:“我不會走的,即使是死,我也要將這祭壇毀去。” 在他身後,如夢嬌軀一顫,險些跌倒,望着少年微微有些彎曲的身影,不覺間已是迷惘,她仍舊不肯放棄,低聲勸道,“人不是活着纔有希望嗎?你有想過阡羽嗎?” 爲了增加說服力,她再一次提到了那個曾讓她位置神傷的名字——阡羽。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前方的身影抖了一下,可他卻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聲音輕緩略帶自嘲:“她會原諒我的,畢竟……我本就是該死之人。” 如夢面色如霜,呆滯地問道:“陌白,你是真的不走嗎?” 陌白點頭,他再一次提起聽軒,步伐沉重,但異常堅定地向祭壇走去。聽軒之上,寒光閃爍,甦醒的劍意彰顯着它神兵本色。 如夢看勸阻不得,身影一動,已是攔在陌白身前,直視着陌白,態度堅決的說道,“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陌白頓住,望着如夢,眼神之中有着別樣的情愫,但很快他就將這不該出現的情愫甩了出去,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我說不呢?” 如夢貝齒輕咬,“我不會讓你過去的,除非你殺了我。” 陌白怔住,滿臉的不可思議。他不明白爲什麼如夢會說出這樣的話,寧可身死也要攔着自己。可自己真的會對她出手嗎?陌白並不知道,他手裡的聽軒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讓這祭壇繼續謀害無辜人的性命,所以他再次握緊聽軒。可只是這麼一個輕微的小動作,卻是讓如夢眼皮一跳。 失聲道,“陌白,你……” 她內心掙扎,怎麼也不願相信陌白居然會是這樣的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只是
她嬌柔的外貌,惹人憐愛。 陌白深深的看着如夢近在眼前的痛苦,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默默嘆息,垂下頭,想要繞過如夢。哪知如夢竟似有第三雙眼一樣,緊跟着他的步伐,一言不發地攔在他面前。 再次睜眼,她眼中雖有淚水,但遮蓋不了深處的喜意,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高興,或者只是因爲他最近沒有將聽軒指向自己。 這般想着,如夢的態度卻更加堅決,“陌白,你不能去。” 在這裡幾番拉扯,陌白的額頭上隱隱冒出了汗珠,眼下的情勢已惡劣之極,他竟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對如夢下手,而如夢這般態度,只怕難以輕鬆以言語混過去。又深感這祭壇的危害,還有這魔宗腹地的詭異離奇,若自己今天就這樣走了,恐怕下一次將再無機會來到這裡,毀掉這殘害生靈的祭壇。 而身後魔宗宗主帶着諸多長老趕來,自己如果還不當機立斷,等他們來了,只怕再無出手的機會。他在這裡內心交戰,又想要毀掉祭壇,卻對攔在面前的如夢有些無可奈何。雖說魔宗與困月應當勢不兩立,可他內心深處居然隱隱希望如夢改邪歸正。 如夢這等絕美的女生定不該被這等以數萬人血爲祭品而不眨眼的邪教所玷污,可又知如夢決然不會離開魔宗。在短時間內,陌白斷然無法想清楚。 只是,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考慮,如夢心中擔心宗主隨時會趕來。卻看着面前的陌白,臉上陰晴不定,額上雖有汗珠,卻始終一言不發。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陌白,就像當初在祭壇下一般,拽着他就要走,“陌白,沒有時間考慮了,我們先走吧。” 在,那隻冰涼柔軟的小手抓住手腕的時候,陌白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紅色身影,彷彿多年以前,也是在這樣一個山洞,只不過是他在牽着她,冰涼依舊,只是換了場景與佳人。 可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阡羽的面容褪去,只有如夢的絕色身子,眼中有一絲悲涼一閃而過,緩緩地低下了頭,“我不能走。” 他用力的甩開了如夢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