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身後的魔宗弟子看着這一幕,皆是愣住,片刻後纔回過神來,他們分工明確,幾人攙扶住元清,其餘衆人都是抓着自己的武器,警惕的看着陌白。 這一劍,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連靈魂都被抽離出去。陌白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陣陣眩暈襲來,他再也堅持不住,慢慢的跪了下來。只是他手中的聽軒仍未鬆開,這讓魔宗弟子頗爲忌憚,不敢輕易上前。 雷聲漸歇,雨點飄飄然落下,不消片刻,已是傾盆大雨,遠處的篝火,在雨裡搖曳着,忽明忽暗,諸人臉上形態各異。 元清看着自己手掌上的鮮血怔怔出神,知道雨水將他手上的血水沖刷,他纔回過神來。將護在他身前的弟子推開,走向前,看着半跪在雨中的陌白,心底發寒。方纔那一劍快若奔雷,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喉間就已中劍。也幸虧陌白的劍招太弱,若是再強上一絲,只怕自己早已身首異處。 彷彿是感受到了元清的目光,陌白緩緩擡起頭,他看着元清喉間漸漸凝固的血痕,慘笑道:“還是不行麼?” 他沒有想到,自己幾乎耗盡所有的一劍,居然只是在元清身上留下一條血痕。實力的絕對差距,並沒有因爲他這神奇的一劍發生逆轉。他從來未曾懷疑過洛亭的劍意,他只是單純的將這些歸根於自己的實力不濟。卻從來沒有想過方纔的一劍早已不再是陌白的劍意,還是他自己的劍道!以快爲準線,連帶着玄力的疊加,這分明就是脫胎於洛亭、施瑤兩人劍道之外的全新劍道。只是他自己不明白,他從未覺得自己會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能悟出屬於自己的劍道。 “你今天必須死!” 元清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字一頓,讓人心底發麻。 爆喝一聲,元清身影一閃,下一秒憑空出現在陌白身前,右手如毒蛇一般咬在陌白喉間,頂着陌白快速往前衝。在暴雨之中,帶着一地的污泥。 “嘭!” 一連撞到幾棵大樹,但元清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一路向前,表情猙獰,似乎是在發泄着自己心裡的怒火。 在告訴行進中,陌白身上先前已經長合的傷口再次崩開,血流如注,他身上的白衣都被染成了紅色,風雨中,那片雨水似乎都是鮮紅一片。渾身的疼
痛愈發的撕心裂肺,他想要反抗,但身體彷彿都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任憑他如何努力,都動彈不得。只有右手上的聽軒,彷彿早已與他連成一體,被拖拽着,在地上留下一條長坑。 終於,或許是元清自己覺得倦了,突然鬆手,又猛地一掌打在陌白胸口。 “噗!” 陌白仰頭吐出鮮血,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小子,我勸你識相點,把你知道的都交出來,不然!”元清很快就追了上來,看在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的陌白冷冷說道。 每一次咳嗽,都會帶着血絲。咳了許久,陌白才平復下來,他看着元清,笑道,“我告訴你,就能不死?” 元清傲然,“是的。” 陌白冷笑,“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你!”元清面色驟變,片刻之後又恢復如常,平和地說道,“你沒有選擇!” 倚着他的性子,他本不會與陌白過多的墨跡,對於他所憎恨的、嫉妒的,毀了便是。但是前段時間尊聖突然北去,卻是引發了很多人的猜想。但魔宗內部的看法比較統一,只怕尊聖日子不多了,如果尊聖一死。困月帝國必然無力再維持如此廣袤的土地,那也會是魔宗崛起的契機。 所以在這亂世將至的時候,看着如此精妙的劍招,元清自然是心中大動。這樣的殺手鐗在亂世裡,爲給他提供很多的安全感,至少不會輕易的被同級人擊敗。所以元清憤怒過後,卻還是低聲下氣和陌白說着軟話。 但是這樣的話,陌白怎麼可能輕信。他看着元清,想要做些什麼,但他的身體早已失去了控制,又覺得吐口水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粗魯,陌白身上鮮血涌出,他的面色漸白,腳下血與雨水的沖刷,紅了一大片,失血過多讓他的頭漸漸昏沉起來,他幾乎就要暈過去了。只能咬着嘴脣,努力的讓自己保持着清醒,對元清道,“我還有選擇!” 聽到這個回答,元清冷哼一聲,“你覺得,我在這,你有那麼容易死嗎?” 他的話說得霸道,但是他的確有這個實力。他的靈泉數早已超過六十,有他看着陌白,陌白即便是想自殺,也沒有那麼容易。 笑了笑,元清又道,“我勸你還是自己說出去,別讓我動手……魔宗的手段,嘿嘿
。” 魔宗的殘暴在整個大陸都是出了名的,據說他們有個專門的行刑團隊,只要落到他們手裡,就算是在堅強的人都會將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抖露出來。 這不禁讓陌白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血越流越多,腦袋也愈發的沉重,他想就此昏睡過去,但是有個聲音在心底告訴他,這是不行的。躲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他必須要想一個辦法。可如今的他,連擡手都是那麼艱難,受傷前強撐着出劍,後遺症頃刻之間襲來,他又重重地咳了幾聲。 “怎麼?不說話了?”元清緩緩說道,“我最後一次勸你,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便要請你回魔宗了。” 這樣的話元清是故意說出來嚇唬陌白的,不說陌白現在的傷勢能不能堅持到魔宗。就算到了魔宗,如此絕技被拷問出來,單憑他一個護法,估計還是不夠格的。就算宗主開恩,賞賜給他,整個魔宗的人都知道了,還能算絕技嗎? 他又如何藉此翻身,更進一步。人性的陰暗面,在這雷雨裡展露的淋漓盡致。 聽着元清這樣說,陌白忽然想到了楚沐言、如夢二人,也許如夢會幫助自己,可是……楚沐言,他並不能確定。所以他很快又將這個想法甩了出去,但他還是決定做些什麼。 看了眼元清,他緩聲說道,“你想要劍招,那也必須等我使得出來,不然就這樣,我如何告訴你。” “口述!你別想耍什麼花樣。”元清哼了一聲,冷冷說道。 陌白笑了笑,也不爭辯,“你覺得這樣的招式單憑口述就能說出來嗎?如果這麼簡單,不早就爛大街了。” “這?”元清面露遲疑之色。的確,很多有書本流傳的劍法招式,都是那些極爲普通的貨色,稍微好一些的劍招基本都是師徒手手相傳。 而像陌白這樣驚豔的劍招,只怕……不僅需要師傅用心,還要徒兒有悟性吧。就是不知道,他如果知道陌白僅僅是在洛亭等人用過一次之後,就把這些劍招記在了心裡,或作何感想?畢竟就是因爲陌白對於劍的這份獨特理解,與變態天賦,才讓尊聖執意要讓他自己領悟自己的劍道,而不是模仿別人的劍道! 模仿終究是別人的路,只有獨創,這是真的殺手鐗,真正的立足之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