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簡陋的小木屋,孤孤單單的建築在山腰上的一片棗樹林裡。
屋子雖陳舊,裡面卻打掃得很乾淨,佈置得居然也很精細。
屋子裡的人也正像這木屋子一樣,孤獨,乾淨,硬朗,看起來就像是被風乾了的硬殼果。
酒很香,屋子裡擺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酒罈子,看來居然全都是好酒。
木屋裡大大小小,一共只四間房。
一間就是前面的店鋪,一間是廚房,一間是他睡覺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間在最後面,是他的燒烤房。
這間房門總是關着的,因爲老秦的燒烤滷味也是“獨門秘方”,若是被別人偷偷學去了,他的飯碗也就砸破了。
小刃他們來的時候,老秦正在燒烤房,房門雖是關着的,但一陣陣撲鼻的香氣已經從門縫裡透出。
小刃嚥了口口水,大聲道:“老秦,生意上門了,還不快出來?”
過了半晌,老秦才走了出來,渾身都是油,就好像剛在豬油堆裡打過滾。
看到小刃,他不耐煩的臉上纔有了笑容,道:“今晚大家都睡不成,天光時生意一定好,所有我特地多烤了幾十只鴨,纔會比平時忙點。” 小刃笑道:“老秦,你省吃儉用的,連新衣服都捨不得添一件,賺這麼多錢幹什麼?”
老秦也笑:“我只是個整日在油裡打滾的人,要新衣服幹什麼?而且,錢是不怕多的,越多就越好。無論怎麼說,錢也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一個人若是沒有錢,就好像一口空麻袋,永遠都沒法子站得直。
”
小刃的同事們也笑了,部門主管“暴雪”笑得更是異常響亮:“他說的這倒是老實話。”
老秦淡淡的說:“我是老實人,自然說的就是老實話”
來這之前,同事們對於小刃在這種地方請客是很不屑一顧的,因爲以前的新人多是在大酒店請客
但是他們忽然覺得現在這個地方似乎也不錯,畢竟這個老秦是個很有趣的人。
他們更覺得有趣是屋裡不僅有撲鼻而來的獨特烤鴨香味,那些大大小小的酒罈子裡面裝的好像都是百年的老酒。
當時白酒市場上已經興起一股“陳釀”風潮,酒是越陳的越香。
小刃帶來的人不少,部門主管及各個小組的組長及同事共有十二個。
木屋並不是很大,有趣的是小小的木屋居然還有間非常精緻的“包廂雅座”。
好在這間“包廂”還能夠坐下十幾個人。
除了老秦,就只有一個小夥計在前面的店堂招呼客人。
在小夥計的心目中,來吃飯的客人大致可以分成兩種。
像經常單獨來的普通客人,只吃客飯的,當然是最低的一種。這種人非但不必特別招呼,連笑臉都不必給他。
像小刃這樣帶一羣人來,又點菜,又喝酒的,等級當然高多了。
因爲喝酒多了,出手一定大方些,小費就一定不會太少。
何況一羣人點了二十幾樣菜,一定吃不完,吃剩下的菜夥計就可以留着吃夜宵,若是還剩點酒下來,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小刃請客的對象都是“保安部”的同仁,因爲他進入的就是公司的“保安部”。
當時通過面試的時候他還很疑惑,因爲一個小小的珠寶公司,光是保安部居然就有十二個人。
說起來田大光的XX珠寶公司很另類,公司日常的銷售大廳要比同行的店鋪更加金碧輝煌,豪華別緻,
他的進貨渠道大部分是經過正規的審批,有小部分是通過各類走私而來的珠寶販子,
公司有個專門搞鑑定綽號叫毒眼的珠寶鑑定師老錢,在業內名氣很大,據說他只用眼睛就可以分辨出珠寶的真假與純度。
這些雖然都是田大光賺錢的基礎,但是真正核心的部分還在他組建的“保安部”。
每個地方都有各色各樣的人,流氓和騙子不少,強盜、打手和潶社會當然更不少。
尤其是田大光開設珠寶公司所選擇的省城A城,地處邊境,這裡魚龍混雜。更是什麼人都有。這裡不僅意味着巨大的風險,同時也意味着巨大的利潤,因爲它們總是分不開的。
在A城,幾乎每個珠寶公司都有自己的專門的保安部,除了確保公司的安全外,有時候也做些不是保安該做的事,比如在同行與珠寶走私販進行交易時的黑吃黑。
田大光爲他的保安部起了個聽起來很雅的名字--“珠光寶氣閣”。
當初這個名字傳出來的時候,同行的老總們無不捧腹大笑。
如果一個專養粗人與保安的地方能叫這個名字,那麼他們的家豈不是可以稱爲“金鑾寶殿”?
所有同行的老總們都覺得田大光寶里寶氣,呆得可愛。
但是後來老總們發現自己纔是呆子,因爲田大光的保安部的確有資格叫這個名字。
田大光的“珠光寶氣閣”它不養只會賣力氣的粗人,不養以爲靠幾套拳腳就能混飯吃的保安。
如果一個保安部裡坐的都不是保安,那該是什麼???
據說裡面的成員不僅熟悉珠寶的製作、加工、鑑定、運輸及拍賣,更有人精通古武術及槍械,甚至還有成員擅長偷盜。
等到所有同行發現田大光的公司規模日漸擴大,遠遠超出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明白田大光這個特別部門存在的道理。
酒漸漸在瓶子裡下降的時候,小刃已經和大家很熟了。
主管“暴雪”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而且對什麼都很看得開,這兩種原因加起來,就使得他身上的肉也一天天增加了起來。
之所以能做主管,除了他比隊員掌握的技巧多,還因爲他有雙非常靈巧的手,能夠做出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來,只要你能想得出的東西,他就能做得出。
曾經他就因爲無聊而做出了一個會走路的木頭人。
只是大家都說暴雪是個很懶的人,
你只要看到他坐到那張寬大而舒服的太師椅上,世上就很少還有什麼事能讓他站起來。
因爲他無論要做什麼事的時候,都要先“停”下來想一想。
只要想開了,世上也就沒什麼事是非做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