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基因漢就忙乎起來。他先蒐羅樹枝,在大樹上築起一個牀鋪,命名爲基因人避難所。想想有些不妥,自嘲道:“誇張什麼?在山中呆幾天就是避難,魯濱遜豈不成了……”他一時想不起用什麼詞來形容,接着說:“也不悅耳麼。應當浪漫一些,豪氣一點。對了,基因人山莊!”他看着牀鋪笑着自言自語。“一張牀位,也是山莊,別具風格哩。太空紅招待所可不比這兒生機勃勃。花中傑的科學大廈是別有風味,也是城中城,密匝匝,像根細高細高的大竹竿,搖搖晃晃,看民就暈乎,可沒這兒空氣新鮮。哈,這兒纔是天然氧巴。別看現在只有一張牀。這山多麼大,這樹多麼密,將來的牀鋪會星羅棋佈啊。”
他快活起來,得意地點着頭,爬下樹來,壯起膽子,向樹林深處走去,發現地上有野蘑菇和野芹菜,就用藤條將蘑菇穿起來,用樹葉包起野菜,再從樹上採集了一些野果,也用樹葉包了,捧回小溪邊,先洗了野菜,美餐一頓,又把蘑菇和野果洗淨放好,趁着精力充沛之時,從樹上折下一根大樹杈,做成一根木棍,又用一根細些的樹枝做成弓,再用牙齒把十幾根小樹條咬尖,做成箭,把野菜等食物掛上枝頭,當作記號,把弓箭捆在腰間去打獵。他並不敢走出多遠,只在小溪附近轉悠,弓箭又不利銳,轉了老半天也沒打到什麼獵物,直到下午,纔有兩隻倒黴的野兔被他打傷捉住。看着它們一臉的悲哀,睜着兩隻絕望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這個殺手,他滿面羞愧,就把它們放了。
可是,兩隻兔兒卻不肯離去,蹲在他的跟前“咕咕”叫着。“怎麼了?”他問它們。“我已經懺悔了,怎麼還不走?哦,我知道。你們受傷了,跑不動了。就這樣走了,會被老虎吃掉。好吧,我給你們治傷。我射傷了你們,應該負這個責任。”他又把兩隻兔兒抱在懷中。可是,兔兒們還是叫個不停。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還鬧啥脾氣?我改錯了。我賠罪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嘛?”兔兒還是叫着,不停地翹起頭。“喲,昂起高貴的頭顱,頗有氣節,第一個基因人佩服啦,怎麼還昂着頭,要看天上還是樹上?來,我幫你們。”他擡起頭來看。
這一看,把他嚇得“啊呀”大叫一聲——樹上有一條大蛇,正盯着他。他本能地丟下兩隻兔子,拔腿就跑。那條大毒蛇就猛地竄下樹來,撲向兩隻可憐的兔子。他扭頭望見,心生憎恨,從腰間抽出一支箭來,瞄準了,向毒蛇射去,那蛇中箭之後,丟下兔子,轉而向他撲來,速度飛快。他又射一箭,卻未射中。那蛇不停地擺動着頭和身子,難以瞄準,再抽箭時,來不及了——那蛇紅紅的像利劍一般的舌頭已經猛烈地射了出來,刺中了他的小腿。他覺得隱隱作痛,斷定是條毒蛇,必須制服它,決不能再讓它咬一口!打蛇要打七寸處——書上的教誨在他腦中閃過。心一橫,牙一咬,猛地伸出雙手,又兇又狠地卡住了那蛇的脖子後面,拎起來,使勁一抖,再狠命地擰了幾下,那兇惡的蛇很快鬆軟下來,死了。蛇肉可以吃,這也是書上說的。他嘰咕着,一面用箭刺破蛇身,剝下蛇皮,割下鮮嫩的蛇肉,就往嘴裡塞。想吃我,沒門!看,你成了我的美味佳餚,而不是我成爲你的杯中羹,也不是我的兔兒成爲你的肚中物。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是基因人,第一個基因人!無所畏懼,聰明過人,天下無敵。他上前抱起兩隻兔兒,親親它們的臉,說:“多謝你們救了我。所以我一定要救你們。這纔是君子之交。”
腿上又痛了起來,得趕緊找藥解毒。他丟下兔子,慌忙地四處尋找藥草。他記起,在看昌連山資料時,見過威靈仙草可解蛇毒的記載,就找威靈仙草!找啊,找啊,不知找了多久,也沒找到,心生未免更加着慌。正在失望時,眼前突然一亮:比家養的君子蘭葉子薄,顏色淡,根細,莖高……正是威靈仙草!他如獲至寶,一連拔起十幾棵,也不洗,就往嘴裡塞,使勁咀嚼幾下,嚥下肚子。吃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才把藥草紮起來放到一旁,拽下一根藤條扎住小腿。想了想仍不放心,又抽出幾棵威靈仙草,嚼碎了,敷在患處,這才放心地迴轉來,找到兩隻兔兒,將它們抱回他的“基因人山莊”,給兩隻兔子包紮受傷的腿,又用樹葉裝回水來餵它們。兔兒們受到治療,喝了水,不叫喚了,躺在他的身邊睡着了。他樂得滿臉堆笑,坐在它們面前,一邊撫摸着它們,一邊說:“可愛的小寶寶,放心地睡大覺。第一個基因人呀,爲你們站崗放哨。”說着,閉目養神,一會,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