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空常年和異種打交道，雖說還沒直面過災厄，但對這種能力卻不陌生。
兩人相對無言，獵空還是將繃帶緊緊纏在了他的腹部，看到她裝作沒看到，李想心裡一暖。
“起來吧，收拾戰場，清理屍體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獵空單臂將他從地上拉起，耐心指導他如何打掃戰場。
“異種常見的有物理攻擊型、法術攻擊型、防禦型、特殊型四類，它們很多是屍體被死海里的災厄氣息污染腐蝕後復生而成，血肉都有極強的腐蝕性和毒性，不能用手觸碰。”
“戰場要用火焰槍集中灼燒，幾天後，漲潮退潮的海水就會將痕跡清理乾淨，不過最好還是別在外面待太久，常年的腐爛氣息積聚，人很容易吸進不乾淨的氣體生病。”獵空遞給了他一把火焰槍，這種槍械能噴吐高溫烈火，所過之處只剩下黑色的灰燼。
嗆人的氣味瀰漫在海灘上。
這一片海岸是十座邊境城市與死海接壤的地域，周邊林立着各種各樣的哨塔，一旦被突破，後方的邊境城市就會面臨異種大軍的侵襲。
“這種規模的襲擊算大嗎？”李想忍住胃裡翻涌而上的不適感，捂住口鼻問道。
“一般。一天可能會遭遇十幾二十波襲擊，也可能好幾天風平浪靜。小的甚至只有零星的異種登陸，大的規模，一次上萬只，海陸空共同侵襲，那時候是最難熬的日子。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有時候死海上空會出現虛空蟲洞，從那裡出來的異種更可怕，更獵奇，也更讓人絕望。一個虛空蟲洞就有源源不斷的異種爬出，直到蟲洞消失爲止，不會停歇。”
獵空閉上眼睛，似乎回憶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我和水晶，就是一次虛空蟲洞肆虐後被母親大人從死人堆裡撿回來的。那時候，邊境城市還沒這麼穩固，防禦也不強，每一次虛空蟲洞出現，都會有大量邊境戰士喪生。”
李想沉默，他在終極排位賽時看到過一次虛空蟲洞，那樣的體驗這輩子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虛空蟲洞裡面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給人無盡的絕望。
“母親大人說，這些異種大軍全部是死海底部復甦的亡者大軍，每當下面有一隻沉睡的災厄有些動靜，散逸出來的氣息就足夠催生無數異種，它們會瘋狂尋找人類的蹤跡，侵佔人類的土地，獵殺人類！而虛空蟲洞是災厄隨手弄出的投影，每次出現，就說明災厄長城那邊在發生驚天動地的大戰。”
獵空一臉羨慕和憧憬地看向死海對岸那隱匿在迷霧中的巍峨長城。
那裡纔是人類的第一陣線。
“一名邊境戰士在死亡中求生，掙扎着希望能進入最高序列的小隊，再從其中脫穎而出，進入母親大人的親衛隊，那樣就有機會隨她一起去災厄長城領略真正的風采。母親大人說過，我們的歸宿和大陸內部的那些蠢貨不一樣，戰死，是我們唯一的使命。”
獵空的聲音裡充滿了慷慨激昂的力感，聽得李想都有些熱血沸騰。
她還不夠資格加入親衛隊。
在邊境，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當下。
而當下，就是不斷死戰。
李想拿着火焰槍不斷噴射，除了那些滲人的異種屍體外，他還看到了不少邊境戰士殘碎的屍塊，令他最震撼的是，沒有一個人的屍體是往後撤退時倒下的。
所有人都在往前衝，和異種拼命戰鬥。
“這、這是......”他的腳邊是一個殘破的頭顱，只剩下一半的臉依稀能辨認出樣貌，若不是標誌性的光頭，李想還真難第一時間認出來。
這個死無全屍的邊境戰士正是不久前來接他和薇爾莉特的光頭大漢。
想到他幾個小時前還在重卡上和自己談笑風生，李想心裡一陣悲涼。
“死者已逝，生者繼戰。”獵空將火焰槍噴射過來，把光頭最後殘留在世界上的一點印記給燃燒殆盡了。
一個小時後，所有邊境戰士全部返回了1號城市，海灘上除了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燃燒過後的餘燼味外，和他剛來時沒有任何區別。
誰也不知道下面埋葬了多少屍骨。
處理屍體的另一個原因是防止它們被災厄氣息污染，復生爲死者戰士，那一類異種更棘手，邊境戰士們也不願意面對昔日的戰友。
哨塔上的安德莉雅早已不見了蹤跡，將軍府裡各處營地坐滿了傷員，邊境戰士們依舊談笑風生，好像剛纔的血戰沒有發生過似的。
“獵空隊長，這是你男人？”一名戰士包紮着猙獰的傷口肆無忌憚地調笑了一句，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後，縮着腦袋坐回火堆，引來周圍一片笑聲。
李想掃視着他們，這羣邊境戰士和他在大陸內部見到的軍部士兵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強大，更有戰鬥力，爲什麼會被判定爲【有問題】？
那位高高在上的白王大人究竟在想着什麼東西？
“一會兒燒烤，獵空隊長帶着你男人一起來吧！不少兄弟都想和他較量較量呢！”一名戰士盤腿坐在地上，高聲吶喊了一句。
“嗯，我會帶他來。”獵空平靜地點頭，英氣十足地走過一片片營地。
“燒烤？”李想愣了下，該不會是吃那些異種的屍體吧？
似乎是猜到了他古怪的想法，獵空沒好氣地一笑，輕輕用拳頭撞了下他的臉頰，說道：“每次大戰後都有的，吃的是各地買來的牛羊豬，這裡物資匱乏，但我們不缺源質氣體，很多都拿去換酒肉了。”
“暴殄天物啊。”李想暗歎，從一把血族就附贈一百標準管看，邊境確實不缺這個。
但他缺啊！
“存那麼多資源幹嘛，有錢沒命花，還不如吃喝掉。”獵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男人怎麼這麼小氣財迷。
李想無語，但也不再解釋，畢竟兩者的生活完全不同，在邊境朝不保夕，確實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其實他還想問，爲什麼剛纔不否認自己和她的關係，但怕被獵空揍，就沒問出口。
不過猶豫了下，在進將軍府前，他還是小聲，小心翼翼，儘量不惹怒對方地問了一句。
沒料到獵空瞬間投來了不理解的目光：“怎麼？母親大人吩咐讓我陪你，今天她要去災厄長城一趟，不就是打算讓我陪......陪你過夜麼？”
李想大感尷尬，現在的漂亮女孩子都是這麼喜歡倒貼的麼？！
他偷偷掃視了下獵空，嗯，身材有料，有屁股有胸，英姿颯爽，和許多普通美少女不一樣的味道，但這也太隨便了吧！
“不過今晚恐怕我們還得多折騰一會兒。”獵空語氣清冷，話卻曖昧無比。
李想疑惑地看她，她卻搖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