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與老婆大吵了一架的王金宇陰沉着臉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煙。
而見往常吵架後總要出門過夜的老婆如今安靜的待在臥房中，王金宇心中頓生鄙夷，有心開口再譏諷兩句，卻被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制止。
掃了眼來電號碼，發現是自己最信任的一個小弟，便毫不猶豫的接起：“菜頭，怎麼了？”
“宇哥，你快跑吧！”一個王金宇異常熟悉的聲音從手機中響起：“武老三那個不要臉的派了好些人，直奔你家去了！”
“什麼！”王金宇驚呼一聲豁然站起，不敢置信道：“你確定沒弄錯？”
“千真萬確！”菜頭的聲音中滿是焦急：“霍老貓和陳西瓜都去了！我親眼看見他們招呼人上的車，陳西瓜還拎着他的西瓜刀呢！”
“特麼的武老三！竟然不講信用！”王金宇聞言再無懷疑，一把抓起外套披在身上，一邊蒐羅急用的錢財一邊對着手機說道：“菜頭！你也小心點，別被人盯上！”
“宇哥放心！”菜頭應了一聲提醒道：“對了宇哥，晚飯的時候有兄弟和我打聽你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他們想幹嘛，就搪塞過去了。”
“打聽我？”王金宇動作停頓了一下，表情驚疑不定：“誰？”
“呃……”菜頭猶豫了一下才爲難的說道：“是亮子和小牛。”
“他們倆？”王金宇心頭一震，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宇哥，我覺得他們是關心你。”菜頭見狀不對，連忙替兩人解釋道：“不過我覺得宇哥你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沒告訴他們。”
“明白了。”王金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頭道：“菜頭，你做得對。之後你在幫我留意着點有什麼人打問我，等我回來再找他們算賬！”
“沒問題！”菜頭一口答應下來，然後又關切道：“宇哥，有什麼需要幫忙你就直說，我絕對義不容辭。”
“好兄弟！”菜頭沒有打問他去向的行爲讓王金宇暖心非常，叮囑幾句後便掛斷電話，急匆匆的準備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身材臥房內的王金宇老婆卻豁然闖出來，扯着王金宇的袖子喊道：“王金宇你站住！你要去哪兒……”
“去尼瑪的！”王金宇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火盈胸下猛地一甩手，直將自己老婆摔了個趔趄。
“呀！”王金宇老婆驚呼一聲跌坐在地，正待站起卻見王金宇猛地擡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該死死去！再特麼伸手老子弄死你！”誰知着急離去的王金宇只是虛晃一下，嚇退老婆後狠狠瞪了她一眼便罵罵咧咧的開門離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王金宇和他老婆都不知道，此時的菜頭正雙手抱頭蹲在自己家的客廳中，乖順畏怯的偷眼打量着悠哉悠哉坐在他家沙發上的宋何。
“做小偷太久，已經不敢光明正大的看警察了嗎？”宋何低頭翻看着菜頭的手機，嘴角一咧冷笑道：“還是說再找機會準備襲警翻盤呢？”
個頭不高的菜頭聞言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去，默默然不敢接宋何的話頭。
“如果不出意外，王金宇今晚就會跑出河玉區。”宋何翹起二郎腿，放下手機看向菜頭，無所謂的問道：“你呢？有什麼打算？”
正爲自己莫測的未來而焦慮的菜頭聞言愣了一下，詫異的擡頭看着宋何，結巴問道：“警官您……我……那個……”
“當然是要看你的表現了。”瞬間猜到了菜頭想要表達的意思後，宋何擺擺手道：“做線人這種事情，可是很考驗能力和決心的。”
“以你現在的情況來看，得非常非常努力，才能成爲我的線人。”
心思活泛起來的菜頭眼睛一轉，趁機問道：“警官，您需要我做什麼？”
“很積極嘛。”宋何笑了一聲，緩緩問道：“先說說霍老貓和陳西瓜這兩個人，誰更衝動魯莽一點？”
“陳西瓜！”菜頭果斷道：“他原先就是賣西瓜的，體格壯，脾氣暴。後來因爲給武老三擺平有了一些人，就成了武老三酒店的保安隊長了。”
“嗯。”宋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霍老貓呢？”
“那是個老銀比。”菜頭稍稍直起了一些身子：“他很少動手，都是耍陰招使絆子，並且疑心病還重。”
“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卻沒有叫錯的外號。”宋何笑眯眯的點點頭，然後將菜頭的手機放在茶几上，輕輕向菜頭一推：“想做線人，就幫我辦幾件事情。”
“第一件事，給陳西瓜打電話，就說王金宇準備到福城警局舉報武老三。”
“啊？”菜頭聞言頓時呆怔住了，全然沒想到宋何竟會讓他打這麼一個電話。
“機會難得，千萬要把握住啊。”宋何循循誘導道：“你剛纔也看到了，就算你不配合，我也有能力辦成這件事情。”
“之所以交給你，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做線人的覺悟。”
聞言，菜頭艱難的吞了口口水，想起了宋何假冒自己的聲音給王金宇打電話的事情，頓時知道宋何所言不虛。
然而這樣的一個機會，對他來說實在是個難以做到的考驗。
“很難決定嗎？”宋何的笑容逐漸變冷：“羅曉才，二十五歲，十六歲因盜竊進入少管所，二十二歲再次因爲盜竊被捕，進入拘留所。”
“之後的三年中，你跟着王金宇混跡於河玉區大街小巷，頻繁作案。到今天爲止，你盜竊的財物累計價值不下七萬。”
“以爲我在唬你？哼！三天之前，你在十五路公交車上作案，盜竊了一名女大學生身上的三百元現金。五天之前……兩週前……”
隨着宋何的清點，菜頭臉上血色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驚嚇過度帶來的慘白。
“怎麼？嚇到了？”宋何看着被嚇到腿軟的菜頭，笑容冷峻指着菜頭的鼻子說道：“羅曉才，你做過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
“如果因爲聽了我的話，你心裡產生了一種有機會逃脫懲戒的錯覺，我勸你趁早打消掉。”
“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看你只針對現金下手且每次盜竊金額都不大，我都不會給你做線人立功以換取減刑的機會。”
“所以告訴我你的選擇吧，是進監獄裡待十年？還是配合我行動換取減刑機會？”
撲通。
被宋何嚇到渾身發麻的菜頭腳下一軟坐在地上，片刻後才讓有些失焦的雙眼重新轉動起來。
“警官，我……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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