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情辦成辦不成，和我們有關係嗎？”混血男子不屑的笑笑：“再說你都來了，牢獄之災近在眼前，他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還有辦下去的必要嗎？”
“瞧你說的！他如果不幹這些事情，我還不會找他呢。”宋何失笑：“再說他慘不慘，到頭來不還是你決定的嗎？”
混血男子聞言瞥了眼身後的丹尼爾，意味深長的笑道：“怎麼能說倒黴呢？我畢竟不是開善堂的，所以必要的面試流程還是得走的。”
混血男子說罷，忠叔微微頷首稱是，丹尼爾則驕傲的挺起胸膛，臉上的憨笑中帶了些許追憶的味道。
心感好笑的宋何嘴角翹起，聳聳肩提醒道：“那你最好確認他身上沒有別的麻煩，否則試用期可就說不來有多長了”
……
懷城，相貌尋常卻天生一雙笑眼的唐旭獨自行走在街頭。
雖然天光明媚，可他臉上的表情卻莫名帶着一絲憂慮。眉頭時不時的皺一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爲什麼事情犯愁。
沒過多久，唐旭回到自己租住的精裝公寓內，一關上門就癱坐在寬敞舒適的沙發中，兩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開始發呆。
“做完這單就三十五單了。”忽然，發着呆唐旭眼睛恢復了些許神采，低聲嘀咕道：“越來越不好乾了啊……近兩年的人越來越貪，也越來越難忽悠，我是不是該退休了？”
“可是之後去做什麼呢？總不能去做那種不入流的騙子吧……”
正嘀咕着，唐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電提示音，將他從自己面臨的糾結中喚醒過來。
嘆了口氣，懶洋洋的坐直身子拿起手機，唐旭看了眼來電，嗤笑一聲接通電話，聲音語氣驀然一轉，瞬間變得親切可靠起來：“喂，劉哥。”
手機聽筒中傳來一個渾厚卻略顯沙啞的男子聲音：“玉傑，你方便說話嗎？”
“有什麼不方便的，劉哥您說。”唐旭看着手機的眼神中帶着譏諷，話裡話外卻稍稍放低了姿態：“我聽着呢。”
渾厚沙啞的聲音頓了一下，再次響起：“電業局那邊分管後勤的楊懷東是我玩大的朋友，現在是副局長。我把你的事兒和他提了提，人家也沒明說什麼，但是也沒有拒絕。”
“所以我覺得咱們還是約人家一起出來坐一坐，溝通一下，看看這個事情怎麼運作方便。”
“行，聽劉哥您的。”唐旭一聽對着手機眉開眼笑道：“您說地方吧，我這就去訂位子。”
“芙蓉樓吧，那裡清淨點。”渾厚沙啞的聲音很快就有了迴應，顯然早已有了腹案：“今天晚上楊懷東正好有空，你定好了地方告訴我一聲就行。”
“要不說劉哥辦事兒效率高呢！”唐旭爽快笑道：“我馬上就訂房間！對了，劉哥，楊局長有什麼忌口嗎？”
“他？忌口沒有，但是他愛吃烤羊排，你安排好。”渾厚沙啞的聲音語氣輕鬆了很多，然後又說道：“他是自己人，所以你也不用有顧慮，想問什麼問什麼。”
“而且他想讓他兒子去省會上重點中學，你要有門路就幫他打問打問。”
“行，我問問！”唐旭臉上浮現出一絲隱含不屑的冷笑，語氣卻很是熱切：“劉哥，我表姐夫昨天說，過段時間上面有文件會下來，和您管的口上還有點關聯。”
“我表姐夫還說等正式文件下來之後，肯定還要開會學習精神，並且儘快體現學習成果，所以我覺得劉哥您得關注一下這方面。”
手機那頭的人靜靜地聽着，帶唐旭說完後思忖着長出了口氣道：“行，我大概知道該怎麼辦了。”
唐旭撇撇嘴，做樣子和聲音沙啞渾厚的男子聊了片刻，掛斷電話開始定包間，然後將包間號告知了劉哥。
做完這一切，唐旭重新躺回沙發中，盯着天花板嘆道：“將來乾點啥呢……”
下午五點，睡了一覺養足精神的唐旭精心的捯飭了一下自己，然後早早來到訂好的芙蓉樓頂級包間，就開始來來回回踱着步子，在腦海中彩排可能在飯局上遇到的種種情況。
可還沒等他進入彩排狀態，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唐旭愣了一下，眉頭剛剛皺起，發現四名男子走了進來。
只見這四名男子當先而行的是兩名並排走着的年輕人，一人身材勻稱相貌俊朗，臉上帶着輕鬆笑意，另一人體型消瘦氣質非凡，有明顯的混血兒特徵。
而在他們兩人身後，緊跟着一名衣着得體表情溫和的五旬老者，行走間盡顯精悍幹練。
最後一人則跟在老者身後，是一個體型高大健碩的外籍男子，虎步龍行很有氣勢，深深地眼窩中目光看起來犀利且咄咄逼人。
咣。
房門閉合。
原本有心詢問他們來歷的唐旭，在打量了四人幾眼後就收斂神色乖乖的站在原地，好似一隻狐狸遇到了四隻猛獸一般，直到房門被丹尼爾關閉都沒有敢開口說一句話。
“嗯，審時度勢的能力還是有的。”混血男子坐在沙發中，翹着二郎腿打量着乖順緊張的唐旭，有些遺憾道：“可惜驚喜的味道少了些。”
一臉輕鬆笑意的宋何坐在了另一張沙發上，擺擺手道：“你要是把他嚇死了，咱倆可就都虧了。”
唐旭聽着兩人莫名其妙的話，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鎮定，心中始終惴惴不知所措。
有着多次成功行騙經驗的唐旭自打出門闖蕩至今，多年間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可是在他的記憶中，從未有一個人能像面前四人中的任何一人一樣，帶給他如今這種從未體驗過的壓迫感！
不過唐旭到底還是有着非凡經歷，在下意識思考應對策略的同時，漸漸從自身的感受中，體會到了面前四人帶給他的不同感覺。
外國人在審視我……
老人給我的壓迫感最強……
年輕人好像能看穿我的想法……
混血男子……好恐怖……
“嗯？”打量着唐旭的宋何忽然詫異笑道：“分析別人已經成爲本能了嗎？”
“有意思。”混血男子眼睛一亮，轉向宋何笑道：“那豈不是和你一樣？”
“他是低配版，好嗎？”宋何撇撇嘴，好奇的打量着緊張的唐旭，忽然笑道：“弄了半天，你之所以努力幫人成事兒，是害怕別人報案把你抓起來啊！”
“不過想想也是，騙局騙局，首先是要有騙。可是你這個騙局裡，僅僅是冒用了身份，最可能把你坑死的收錢不辦事兒放你這裡竟然完全不成立！”
“這麼一來，別人花了錢，卻沒了報案的理由，自然不會主動把你掀出來！人才吶！”
混血男子聞言笑了笑，同樣盯着不知該怎麼答話的唐旭，指了指宋何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唐旭大着膽子仔細看了看笑嘻嘻的宋何，茫然搖頭的同時猶豫猜測道：“警察？”
“還行，猜到了職業。”混血男子微微點了點，眼珠忽然轉了一下，臉上笑容燦爛：“你知道有個警察叫孫小海嗎？”
“孫小海？”唐旭忽然大驚失色，盯着宋何駭然道：“神探孫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