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未來的閣老們

亂,開始亂了。

這種感覺幾乎是權王殿所有貴族的共識。

自從獵魔團和王族成員進入埃赫塔頓之後,平日裡四平八穩、好似復讀機的伊文王似乎吃錯了藥,開始一反常態的高調搞事。

先是讓計查院的人搞什麼鹽鐵專營和車船稅,不知羞恥的與民爭利。自己又搞了一個不知所謂的皇家銀行,貪得無厭的聚斂財富,居然還說通了天外人,將那個什麼皇家銀行弄成了帝國唯一的外匯兌換部門。

這邊的事還沒消停,更重磅的消息又傳來了:

伊文王經過深思熟慮,宣佈要成立一個內閣辦事處,說是要讓其作爲君主的幕僚團隊和秘書機構,傳達君主諭旨、公佈文告。

其實成立一個幕僚團隊並不算稀奇事,稀奇的是招募方式——內閣參議員的職務向所有貴族開放,有一定的履歷要求,還需要通過筆試和麪試的考覈。並且不泄露考題,只是告訴他們一個模棱兩可的重點“務實”和“改革”。

如果說招募方式比較特殊的話,那麼參議員的具體職能就令人瞠目結舌了!

經過伊文王本人的確認,參議員的職能是代替君主閱覽上報文書,做出初步的處理意見,幫助君主處理機要政務,記錄中央和地方歷史資料。

表面上這個內閣是太陽王的最高幕僚和決策機構,但是對稍微懂行一點的人來說,這個所謂的內閣辦事處,怎麼看怎麼像就是權力分散版本的大維西爾(宰相)。

那一天,六大廳院主官得到這個消息後,終於回憶起了一度被相權支配的恐怖,還有奧茲曼迪斯時代他們所承受的那份屈辱。原本就有反心,加上迫在眉睫的威脅,以及伊文刻意的推波助瀾。他們終於精誠團結起來,加速進行那項無比大卻又利益豐厚的弒神計劃!

凡事都有正反兩面。

內閣辦事處的成立,對六大家族來說無疑是敲響了警鐘,但是對中小貴族、特別是其中懷才不遇的低級貴族而言,卻是一步登天的良機。

爲了通過考試,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成立了社交圈子徹夜奮戰,專門研究“務實”和“改革”的內容。

不過伊文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宣佈成立內閣辦事處的第三天,就在權王殿舉辦了第一屆恩科。自己親自監考、親自批閱、親自排名,絕不給作弊者可乘之機。

因爲全民教育還未普及,所以只能從矮子裡拔高個。考題也不是很難(相對而言),除了文學、數學的題目之外,就是國家事態、經濟現狀、內外矛盾、敵我陣營、改革糾錯等方面的疑問,鼓勵他們大膽回答。

經過筆試、面試的重重選拔,伊文最終從身世清白的應試者當中挑選出十七人,七位正式參議員,十人作爲臨時參議員,成立了伊文王朝的第一屆內閣。值得注意的是,十名臨時參議員當中,有一個人的名字是托勒密·安迪耶布·阿蒙涅姆赫特。

此人是貨真價實的王族。

這一年是1457年,也是標誌着美尼斯帝國內閣制度初步成型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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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貴族中挑選出精英成立內閣之後,伊文並未急着讓他們去壓制六大廳院。而是日夜帶着身邊,平時讓他們協同參與六大廳院的工作,一有空就帶他們去太空要塞見小希提高知識水平。

雖說小希到現在爲止,自我認知還是個搞笑藝人,但是聯網的人工智能,其知識儲備量豈是兒戲!小小的露了幾手,就把這羣自持才高的人調教得服服帖帖,甚至在暗中將她稱爲智慧女神。

順帶着就連伊文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也拔高了不少,因爲這羣人清清楚楚的看到,智慧女神小希對他們的王非常恭敬。而且不僅是智慧女神,但凡遇到過的天外人,似乎都很尊敬伊文王。

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隱隱把握了這種感覺後,參議員面對天外人時,那種自卑感無形之間無疑稀釋了很多。

參議員們之所以不懂天外人尊敬伊文的原因,是因爲他們不知道伊文其實就是財團的老總。

伊文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將自己把持着海博倫開發財團這件事,堵的嚴嚴實實。在整個美尼斯帝國,就只有艾露蘿梅和她的幾個親信清楚——現在都被勒令封口,半個字也不敢往外泄露。

爲什麼不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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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露蘿梅站在巨大的妝鏡前,四周擺滿銀質燭臺,照亮了浴室的每個角落。

她輕輕擺弄着妝鏡下的護膚品,從蜂蜜、按摩油、乳液、花瓣一直摸索到眼線盒,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一挑。發現盒子裡的事物不再是眼線膏,而是一枚造型古樸的黃金眼。

“……”

艾露蘿梅望着這枚黃金瞳,目光平靜的好似一泓湖水,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指尖輕觸一下,甚至沒有多做研究,便重新關上了眼線盒。

然後離開自己的妝鏡,款步走向浴池。

寢宮的浴池是用大塊的青石砌成的,面積非常大,尋常人家可以稱其爲游泳池。浴池周圍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柱子,柱頂裝飾着鎦金的米依花,池中的水混入了乳液,上面浮着新鮮的花瓣。

她背對着後面的橘,緩緩地解開腰間束帶,銀紗長裙娓娓而落。她只穿着貼身的絲綢內衣,面對池水觀察自己的身體。

艾露蘿梅望着池水中的自己,露出一絲略顯悽婉的微笑,水中鏡影也迴應了一個相同的笑容、

在幾個月前她還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此刻她已經變成了別人的階下囚。更悲哀的是有人想幫助自己,自己卻沒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事情並非沒有轉機……

艾露蘿梅很清楚,自己失去了作爲戰士的能力,但是作爲女人的武器卻依然存在。她的身體曲線如同感應到了從戰士到女人的轉變,相比往日更顯得柔然妖嬈,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也會滿意吧?

她解下內衣,和長裙一起放在浴池的旁邊,慢慢把身體浸入精心調配的水中。完美的溫度,每個毛孔都張開吐出這些天積累的抑鬱。

“你不洗洗麼?”艾露蘿梅忽然扭頭,幽幽地說。

橘面無表情的望着她,眼裡閃過寒光:“你打算勾引我麼?很抱歉,我是個正常的女人。”

“被害妄想……”艾露蘿梅笑笑,撥弄着那些嬌豔欲滴的花瓣:“你不該拒絕我,因爲我會教你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會有助你取悅我的弟弟。”

“現在需要取悅他的人,應該是你。”

橘化爲幽影拉成一條黑線,劃過幾十米距離,來到妝鏡間懸浮而起。捧起眼線盒,託在手裡,望向泡在水池中的艾露蘿梅:

“主人要你配合他們,答應他們的一切要求。”

“我還有選擇嗎?”

艾露蘿梅深吸一口氣,仰面浸入水池,透過水麪遙望着水汽氤氳的天花板,目光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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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休息室。

伊文盤膝坐在地板上,淡金色光芒在身體表面上流轉,溢散出的金色光霧如同煙氣,冉冉向上方飄起。而他的意識,早已沉入精神世界最深處。

他周圍散落着各種各樣的金屬像和機械零件,像是被什麼炸藥內部爆破一樣,損壞的幾乎看不出原來面目。

這些東西是他做出來的迷你機器人,原本是打算以此爲基礎,創造新的機械生命。但是注入足夠的能量使其活化之後,機器人要麼分解成最垃圾的金屬原蟲,要麼就像剛剛一樣爆炸,缺少足夠的穩定性。

十分鐘後。

伊文重新睜開雙眼,忽然感覺臉上溼漉漉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手心中全是淡金色的血液。他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流血就是身體衰變前的警告。

“這是怎麼回事?以前就算消耗過大也不會流血……難道是因爲類電磁波?不對啊,如果是它的損害,那麼艾露蘿梅應該傷的比我重纔對。可現在的情況是她一點事沒有,我突然生病了。”

他看着天花板考慮片刻,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難道是因爲我現在的力量過於龐大,導致聖體祝福不堪重負,無法繼續協調光暗平衡?仔細想想,好像就只有這一種可能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只需要收集足夠的噩夢氣息,將暗能壯大到足以與光能抗衡的地步,也許就能遏制住病變。”

“想要在短時間內積累到充足的暗能,就必須大規模獵殺恐懼獸!獵魔戰爭勢在必行……那六個老東西肯定會礙事,得儘快逼他們顯出原型!”

想到這裡,伊文散去光能,對着休息室門外的侍者喊道:

“傳我命令,讓七位參議員現在就趕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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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權王殿。

和往常一樣,衆貴族面向太陽王座行禮之後,紛紛坐回了席位。

“黛妮夫人,你做的很好啊。一個月時間下來,國庫的收入已經提高了一倍有餘成,幹得不錯!”伊文將視線投向計查院的貴婦,露出了罕見的微笑。。

“謝陛下!”後者長舒一口氣。

“繼續努力。”

伊文讚許的輕輕頜首,然後神色一變,拍着大腿說道:

“話說回來,我發現帝國的稅收有很多盲點啊。農業稅的比重高我可以理解,但是商業稅的比重也太低了吧?帝國一年的財政收入是四千萬德本,其中農業稅佔據絕大部分,商業稅只有十分之一不到。農業稅是十五稅一,商業稅才三十稅一?而且書籍、筆墨、農具、絲綢、布帛、車船之類全部免稅……是不是太輕了?”

此時此刻,衆貴族直翻白眼,心裡只有一句話——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鹽鐵專營壟斷了最重要的生活必需品,皇室銀行壟斷了外匯貿易,這會兒又把手伸向商業稅……您到底有多缺錢啊,給我們底下的人留點湯喝吧!

“陛下,商稅不宜過重,否則會阻礙貨物在市場上的流動。”

“陛下!重收商稅等於排盡湖中水來捕魚,短期看似有效,長期會對市場環境產生掠奪性的破壞啊!”

“陛下!商稅輕有利於民生,商稅重就會加重生活負擔,其中的利害希望您能慎重考慮。”

這下不用黛妮夫人回話,很多利益相關的貴族都站起身,擺出一個憂國憂民、義正辭嚴的態度,苦口婆心勸諫他不要動商稅的心思。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伊文下定決心割這塊肉,就不會放棄。

“都在說什麼呢?商稅從三十稅一變成二十稅一重嗎?如果這點稅就算重,那農戶十五稅一是不是不活了!?”

伊文才不管那麼許多,無視大部分人的發言,又將視線投向了黛妮夫人:

“黛妮,這商稅必須加收,但是起徵點可以放寬,小商小販可以免繳稅金,手工業少繳納稅金,對於採礦、海貿、珠寶等等暴利行業抽重稅。具體怎麼操作,你先擬個方案,給我看了之後再說。”

“陛下!”

黛妮夫人鼓起勇氣擡起頭,正準備據理力爭,但是被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一掃,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遵命……給我一點時間。”

“很好。”

伊文深深看了她一眼,輕拍了兩下手掌:

“除此以外,我今天還有一項事要宣佈。經過爲期一月的培訓,從現在開始,內閣辦事處正式開始運作。各位臣僚但凡有奏事,在送呈給我批示以前,需要上傳內閣等待批閱。內閣把批閱建議寫在紙上,並貼在奏報的對面進呈至我手,最終結果由我裁定。”

這段話下來,全場寂靜,所有智商正常的貴族都明白了一件事——越來越跳的伊文王授予了內閣議政權,而且可以與君主一同決策機要政令。

這就意味着內閣參議員的權力隱隱凌駕六廳院之上,又直接聽命於王權,怕是要懟的六大家族生活無法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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