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天還是那麼的藍,雨後的片片雲彩在風中變幻不同形狀,天邊那抹紅霞就如曉雅面頰上的淡淡紅暈般那麼好看,白雲好似已經化成父母的笑顏,陣陣海風便是他們輕輕的呢喃,溫柔地撫慰可憐的孩子。
“曉雅,你在哪裡?我一定會活下去找你。”他緊緊閉上雙眼,無聲在心中吶喊,淚水順着臉頰流進嘴裡又鹹又苦,沒人知道這淚水爲何而流,生離死別之痛還是感傷自己的遭遇?
看看這個坑已經足夠大,放下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任務完成,夏承浩用樹枝加在坑口,蓋上大量的草皮,然後掩上塵土。
塵土慢慢的掩蓋,不知何時這個坑就會被再次打開,孩子們對生命算是完全有了新定義,出生,然後殺戮,失敗,然後死亡,這便是鐵絲網內一個完整的生命過程。
不過,這樣也是一種鞭策,幾乎每次跑步都會經過這個地方,每個人心中信念愈發堅定,不活下去就會死去,死在每個人親手爲自己挖好的坑裡。
七十三個孩子都知道,自己的生存必須建立在同伴的死亡前提之上,鐵絲網內的空間有着自己永恆不變的法則。
夏承浩有責任活下去,至少要活着見到安曉雅,到那時他才能死去。
“我要活下去。”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大聲喊叫出來,心中的煩悶才漸漸消去。
聽到感聲,梅森一震,趕緊擡眼看去,夏承浩也正好擡頭望向梅森,雖然曾經相識,卻早有三年多沒有講話。
兩人嘴角抽動一下,想說點什麼卻最終沒能找到話題,夏承浩丟下最後一塊石頭,低頭離去。
梅森望着夏承浩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在超級學院的前三個月其實一切看起來還算正常,不過他已經隱隱感覺到平靜的表像下暗流在涌動。
他開始刻意變得目光呆滯,前胸後背都在椅子或是儀器中間最安全的位置,並且只出現在人集中的地方,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這個道理雖然不是萬能的,卻至少幫他躲過三次謀殺。
可怕的記憶仍讓他心有餘悸,就在某個下午,超級學院裡多出一具屍體,死因很明顯,沒有人會把鼠標塞進嘴裡,更沒人會把自己的手指插入電源插座。
日復一日的看資料,梅森還要分出一半精力防止被謀殺。但他也曾有過主動出擊,而且還是針對最不好惹的夏承浩。
“你是梅森吧,認識我吧?魯曼。”
進入超級學院第六個月的某天,一個蓬頭亂髮的孩子低聲說話,頭也不擡目光仍在手中的電子閱讀資料上。
梅森一言不發。
“知道你認識,用不着裝瘋賣傻,最不可能發傻的人就是你。”魯曼說道。
梅森目光輕動,冷冷回道:“你什麼意思?”
“知道筷子游戲嗎?”魯曼輕聲問。
梅森默然不語,因爲他都不知道筷子是什麼。
“一根筷子容易斷,一把筷子折不斷。一個人在世界上無法生存,而一羣人就容易多了。超級學院是個世界,那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什麼意思?”梅森壓低嗓子問道。
魯曼詭秘一笑:“這裡每個人都可以是我們未來的對手,而誰聯合多一個人,未被聯合的就會多了一個敵人。”
梅森摸了摸下巴,死死盯着魯曼:“你的意思,拉幫派?”
“當然,不過我們兩個還不夠,應該聯合更多人,不然將會被很快擊破。”
“聯合?你是說組甩幫派?要紅月一號知道了,我們都會死的。”
“紅月一號,就是想要我們這樣做。已經找了幾個人,他們就在那邊……”魯曼嘴一努,梅森向另一排電腦的盡頭看去,確實有幾個白人孩子站在一起。
“除了保障自己安全,還要找出一些不穩定因素……”
梅森環視四周,裝傻問道:“不穩定因素?你是說……”
“我發現其他的人也在拉幫結派,走得比較近,不能讓那些傢伙先動手。”
“嗨!”顯示屏後面,突然傳來一個童聲在打招呼。
魯曼和梅森猛然擡頭,面面相覷,難道有人偷聽?
屏幕被轉開,露出一張蒼白的東方面孔,梅森知道他叫是松下正弘。
“我……,想……,加入你們!”松下正弘輕聲懇求。
魯曼看了梅森一眼,好像在徵求他的意見,而梅森只是聳聳肩,他只是這個剛成立的組織新成員,沒有建議權,就算有也不會表現出來。
看兩人猶豫,松下正弘急忙又說:“我也有朋友,他們都聽我的。”
“朋友多,代表敵人更多!”魯曼不悅地說。
“敵人?都是些不中用的傢伙,可以輕易做掉。”松下正弘輕描淡寫地說着,彷彿他的心裡已經有了十足把握。
魯曼眯起眼,深深地望到松下正弘的眼裡,好像要看出他是否在撒謊。
“放心吧!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松下正弘彷彿已經知道魯曼的心思,不經意地露出一絲得意的淺笑。
“好!”魯曼伸出手指放在臺面上,松下正弘也伸出手指靠近他,兩人看着梅森,梅森無言地伸出手指,這應該算是一種默契。
“最近注意到那個錫安人,別看他假裝睡覺,實際上看得很快。”松下正弘輕輕說道。
“錫安人一向以學習能力強著稱,但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你不會是他的盟友吧?”梅森瞟了一眼夏承浩,毫不客氣地反駁。
松下正弘不太同意:“那個人是與衆不同的。”
魯曼粗暴地打斷了松下正弘的話:“你,沒資格教我們怎麼做事,大家好好配合能出去了,你再教我不遲。”
松下正弘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寒意,但面部的表情以及他的氣息很快就沉默下來。
“瓦格人一向是麻煩的,你們沒有意見吧?先從他們試手,然後就是那個錫安人。”魯曼是這樣計劃的。
梅森嘆了口氣,輕聲道:“能不能不要這樣做,我總覺得大家都能出去,沒必要內訌。大家能不能……”
“不能!”魯曼和松下正弘異口同聲說道,直接讓梅森無路可退,要麼做隊友要和做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