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哈爾巴拉體質比尋常人強悍了幾倍,但在跟隨着幾名中年壯漢、只憑着一具民用版潛水氧氣面罩從潛艇的魚雷發射管鑽進潛艇之後,哈爾巴拉的口鼻耳眼中,依舊沁出了些許血絲。
用力甩了甩頭,哈爾巴拉沒等心頭的煩惡感覺稍有消散,已然沙啞着嗓門朝兩名接應自己的中年人問道:“我的同伴在哪兒?”
似乎是對哈爾巴拉強悍的體能也感到了些許欽佩,一名同樣從魚雷發射管中鑽進了潛艇的中年人狠狠地朝着地板上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別擔心!他們都在潛艇中的貴賓室......走吧,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半是推搡、半是裹挾,一名身穿着海魂衫的中年人一邊絮絮叨叨地咕噥着,一邊指引着哈爾巴拉鑽過了一扇又一扇圓形艙門,到達了潛艇後部的乘員艙中。只一看被關在了一座類似於囚牢的鐵籠中、神色萎靡的唐國銘,哈爾巴拉頓時眉頭一立,轉眼看向了跟隨在自己身後的那名中年人:“這是什麼意思?”
毫不在意地打開了鐵籠柵欄門上的鎖頭,跟隨在哈爾巴拉身後的中年人大大咧咧地拔出了腰後彆着的一支老式託卡列夫TT-33手槍,用槍管戳了戳哈爾巴拉結實的胳膊:“這是爲了大家的安全!我們可不想潛艇上莫名其脈地冒出一些亂喊亂動的傢伙,那會讓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絲毫不理會那名手持託卡列夫TT-33手槍示意讓自己鑽進鐵籠中的中年人,哈爾巴拉抱着雙臂穩穩當當地站在了鐵籠外:“沒這個必要!你們把我們送去該去的地方,然後你們收錢、我們走人,各得方便。我想我們付的價錢,足夠讓我們能有更好的待遇?”
哈哈大笑着,站在哈爾巴拉身邊的中年人熟練地將託卡列夫TT-33手槍頂在了哈爾巴拉的太陽穴上,順勢扳開了手槍擊錘:“這可由不得你們挑三揀四.......”
不等那名中年人把話說完,哈爾巴拉猛地朝後一仰身子,在腦門剛剛脫離了手槍槍口的瞬間,伸手抓住了託卡列夫TT-33手槍的套筒,利落地將託卡列夫TT-33手槍拽到了自己手中。
順勢將那名瞠目結舌的中年人朝後推開了兩步,哈爾巴拉將那支託卡列夫TT-33手槍舉在了中年人的眼前。也都不見哈爾巴拉手指如何動作,不過眨眼的功夫,那支託卡列夫TT-33手槍已經被哈爾巴拉拆成了零件,叮咚作響地掉落在了地板上。
輕輕咳嗽了幾聲,唐國銘也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在潘冠的攙扶下走出了鐵籠,朝着那滿臉驚愕神色的中年人說道:“我們沒有惡意,但我們的確需要一些醫療用品,還有食物和飲用水。否則的話......我不確定我們能不能撐到目的地!”
同樣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子,包雷也在傅曉飛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鐵籠。或許是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包雷在邁出鐵籠的瞬間,猛地一個趔趄,整個人完全撲在了佈滿各種管線的潛艇艙壁上。
忙不迭地將壓根都站不穩身子的包雷攙扶起來,傅曉飛也是一臉驚惶地看向了那很有些不知所措的中年壯漢:“他需要使用你們的醫療室,最好能找個專門的醫生來看看他的傷勢.......”
不等傅曉飛把話說完,一個異常沙啞的聲音,已經在哈爾巴拉等人身側的另一扇艙門處響了起來:“我還能給你們提供一些專門用來收拾搗蛋鬼的子彈!”
話音落處,自動步槍拉動槍栓的聲音,已經刺耳地響了起來。原本站在了哈爾巴拉身邊的那名中年壯漢,也在自動步槍拉動槍栓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飛快地溜到了來時的艙門後,熟練地將艙門封閉起來。
轉頭打量着兩名手持自動步槍朝着自己虎視眈眈的中年壯漢,唐國銘輕輕推開了攙扶着自己的潘冠:“看來能做主的人來了?”
沙啞的聲音,再次從兩名手持自動步槍的中年壯漢身後響了起來:“給我滾回你們的特製艙房裡去!否則我不介意取消這次交易!”
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踱了幾步,唐國銘恰到好處地用身體遮擋住了兩名手持自動步槍的中年壯漢虎視眈眈的目光:“我說過了——給我們醫療用品、食物和飲用水,否則的話......我們同歸於盡!”
像是聽見了個無比好笑的笑話一般,沙啞得像是金屬在相互摩擦的大笑聲,驀地從艙門後響了起來:“哈哈哈哈......同歸於盡?就憑你們?”
慢慢地側過了身子,唐國銘擡手指向了方纔包雷撲倒在艙壁管線上時接觸過的位置:“五十克高爆炸藥,觸發和遙控雙重引爆模式。這點爆炸當量肯定不夠炸穿潛艇的艙壁,但能摧毀掉其中的幾條主要管線。你們的潛艇操作人員可不是齊裝滿編,哪怕全部都過來進行作戰損管,你們也沒法在短時間收拾局面。所以.......”
依舊是沒等唐國銘把話說完,那沙啞的聲音已經極其暴戾地用俄語吼叫起來:“沒能人掐住維基亞斯的喉嚨!”
眉頭微微一皺,唐國銘幾乎是下意識地用俄語低聲應道:“也沒人能捂住苦修士的雙眼!”
像是全然沒料到唐國銘用口音還算標準的俄語說出這句話,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從艙門處探出了半個腦袋:“你怎麼知道聖尼古拉訓練營的座右銘?”
唐國銘:“我曾經有幸前往聖尼古拉訓練營進行訪問!”
悶哼一聲,那鬚髮皆白的老人猛地從艙門處靈活地鑽了進來,穩穩當當地站在了兩名手持自動步槍的中年人之間:“你是在什麼時候前往聖尼古拉訓練營進行朝覲的?”
打量着那鬚髮皆白的老人赤**的上半身密密麻麻的各色傷疤,唐國銘和聲應道:“幾乎是在十年前了!”
眼中驀地閃過了一絲哀色,鬚髮皆白的老人重重地搖了搖頭:“十年前?恐怕你就是聖尼古拉訓練營裡的最後一批朝覲者了!現在......已經沒有了,聖尼古拉訓練營,已經沒有了!”
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唐國銘和聲應道:“在真正的俄羅斯人心中,維基亞斯和苦修士,永遠都不會離開!沒有了聖尼古拉訓練營,自然還有別的訓練營拔地而起!一如苦修士聖格奧爾基和維基亞斯聖安德烈所言——即使殿堂不存,但神靈永駐心間!”
緊盯着唐國銘的眼睛,鬚髮皆白的老人就像是一頭年邁的獅子,在仔細審視着貿然進入到了自己領地的同類。好一會兒功夫之後,那鬚髮皆白的老人方纔長長地吁了口氣,伸手按下了身邊兩名中年壯漢指向了唐國銘等人的自動步槍槍管:“我們只有伏特加、黑麪包和酸黃瓜,能填飽你們的肚子,但不能治療你們的傷患!”
不等唐國銘答話,站在唐國銘身後的哈爾巴拉,卻是猛地搶過了話頭:“對於真正的男人來說,酒就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