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扭頭看去,這是個看起來二十**的女人,頭髮梳理到腦後挽成鬢,斜分的劉海有一絲嫵媚,一副銀框的眼睛又把她襯得精明冷漠。
這樣的氣質和打扮,一看就是學生們最怕最恨的滅絕師太的教師類型了。
南希對她點頭,“你好。”
女教師道:“這裡是教師位,趁開學典禮還沒開始,你現在去後面的學生席位還來得及。”
南希察覺到女教師的好意,對她微笑,“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
女教師疑惑,既然聽懂了,也明白了,爲什麼還不動作。
南希也不瞞着她,反正等開學典禮開始後,她的身份也會曝光,“我是古樂部門新入職的老師南希。”
女教師愣住。
不光她愣住,她隔壁的同時也聽到了南希的話,錯愕的看着南希,表情明顯的不敢置信。
“你好,我是文學部的老師,吳素清。”女教師回神後,對南希正經的又做了回自我介紹。
南希對她點頭,隱約覺得這位叫吳素清的老師,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點過於灼熱了。
開學典禮開始的鈴聲響起,南希就收回視線,沒有去多想原因。
自從進了文娛這個圈子之後,南希早就習慣了陌生人對自己的灼熱注視。
京帝大學的開學典禮和大部分開學典禮一樣,都有校長講話以及官方開場,不過接下來各系學長學長們的表演,則讓來參加開學典禮的新老學生,都不會感到無聊。
南希坐在教室席位上,位置的視野好,看着臺上的表演,也覺得京帝大學的學生很出色,節目都彩排得很精彩。
這些表演分了學系和部門,讓新生們看了之後,也更好選擇自己想要學的學系以及參加的社團。
第五個節目結束後,夏光年提醒了下南希,示意接下來就該她了。
南希點頭,從座位起來,把外套脫掉了,朝後臺入口的方向去。
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點,就算注意到的人也引起不了什麼反應。
主持的女學生拿着節目單子,面向衆師生們喊道:“接下來是古樂部的表演,演出節目是獨奏古琴曲‘藏鋒’,表演者古樂部老師夏……額?”
主持女學生得體的微笑突然卡頓住,流暢的主持話語也結巴。
下面的學生們倒沒有挑她的錯,還有很多老生直接就說出來了。
“古樂部每次都是夏老師,彈來彈去都是那些咿咿吖吖的聲音,隨便聽聽就好了。”
有新生問身邊帶自己的學長,“古樂部很不好嗎?”
這位學長手裡正翻着自己今天剛買到的小說,看得正入神呢,聽到學妹軟綿綿的聲音,都有點走神的敷衍道:“反正沒人幾個去學,看看書瞭解一下樂器就差不多了,專門選課去學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哦。”學妹乖乖的點頭,見學長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心裡有點不舒服,“學長,你在看什麼?”
學長:“晨光。”
學妹剛想繼續說話,學長:“好了,先別吵我,我在看小說。”
學妹:“……”
這位學長還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學妹的心就這樣飛走了。
臺上的主持女學生很快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語氣微妙的說出來,“有請古樂部表演者南老師上臺。”
男老師?
“噗——易珍兒也有說錯詞的時候。”
“這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救場了,這次是男老師,下次是不是女老師了。”
易珍兒也聽到了下面的笑話聲,嘴角一撇:呵呵。
笑吧,笑吧,你們就儘管笑,且看等下你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易珍兒本來心裡還有點彆扭和震驚,現在看到臺下那些人的反應,反而淡定了。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隨着那道淺白色的身影走上臺,下面學生們笑鬧聲,簡直就像是突然被卡住喉嚨的鴨子,發出短暫失聲的粗音,錯愕的看着南希走到了臺中央。
脫去了外套的南希,身上穿着寬鬆的長衣長褲,放到上輩子肯定能讓人一眼看出來,這是簡易改良版的男士漢服,鬆鬆垮垮的襯得肩薄身姿修長飄逸。
再看她手捧古琴,黑色的碎髮披肩,面白無暇,眼尾上揚的眼線,勾勒出鳳眼般的矜貴冷豔,嘴脣淺朱一抹,坐在舞臺的地面上,便是大晉名士風流之風。
下面的師生們都爲她的出場,或驚訝或疑惑或興奮,短暫的安靜之後就是不斷響起的雜聲。
臺上的南希卻好像完全沒有聽見,沒有多餘的開場白,她面色冷清,眉目低垂,看見的唯有被放在矮几上的琴。
“錚——”
琴聲響起。
也許是最近南希的名氣太大,震懾住不少的學生。也或者是此時此刻,南希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感染了大衆。
不管到底是什麼原因,從她開始彈琴之後,本來越來越吵雜的聲音,竟然慢慢安靜了。
一開始被雜聲混合的琴聲,本就和現世不同,格外的突出。現在雜聲少了,那琴聲,那身影,也更清晰的落入人們的視線,傳入衆人的耳朵中。
那人那琴那曲,怎麼會如此的融洽?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古琴聲錚錚入耳,一開始的曲調斷斷續續,又恰到好處的專注平穩。似有那麼一名少年,一腔熱血和嚮往,陽光明媚下的草地,他手持木劍一遍遍的鍛鍊,樸素又專注,從未不爲辛苦放棄,清風和緩,細雨綿綿,日復一日。
這是一種舒緩的節奏,清幽古樸而悠然,讓人願意靜心去聽,去享受。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至少在場熟悉‘藏鋒’和聽過‘藏鋒’的師生們,都察覺到了不同。
南希的彈奏和他們熟悉的奏法不一樣,給人帶來的感覺也就不一樣了。
從未想過,‘藏鋒’還能這樣奏響,那彈奏的手指,稍重稍輕或挑或顫,一些細微的改變帶來的卻是天翻地覆的音感。
錚——
突然,琴聲漸而急促低沉。
臺上的白衣演奏者,指尖瘋狂的在弧上來回劃過。
激烈、越來越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