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的時候,和父親、蘭姨交待了不準吵醒她,也旁敲側擊地暗示了他們,一定不能對葉流螢怎樣,但是她自己會撞牆嗎?
莫名地,季以宸突然想到了撞牆-兩個字。
心情頓時被那兩個刺耳的字-楚東,將至冰點。
該死的女人,他究竟有哪點比不過一個戲子?
想起葉流螢從先前的抗拒到後來的不再抗拒,甚至身體有了一絲絲迎合,嘴角不由地微揚起來。
望向牆上的掛鐘,時間依舊停留在十點,該死的,什麼時候才能下班?
他恨不得馬上見到她。
“季總,五分鐘之後,關於怡園度假村籌建會議就要開始了。”特助走了進來,望見季以宸時而微蹙的眉頭,時而上揚的嘴角,一時間怔在了原地。
季總,今天是怎麼了?
生生地怔在原地,到嘴的話停了幾秒才說出來。
跟在季以宸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居然會有這麼豐富的表情,如果不是認識他這麼久,絕對會被嚇住。
更重要的是,開門進來好一會了,季以宸居然沒發現她的存在。
心底某處地方像是纏緊的繭,突然被生生地抽去了一根,莫名地疼了一下。
難道,季總真的戀愛了?
只有戀愛中男女纔會有這樣患得患失的表情,曾經的她天真的以爲,像季以宸這樣高高在上的男子,不會輕易愛上任何女人,正因爲如此,纔給了衆多女人遐想的空間。
但是,現在看來,她們都想錯了。
讓季以宸陷入這種情緒裡的女子,是誰?
特助莫名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臉色蒼白,憂鬱的眼神,跌跌撞撞進入總裁室的女子,她是那麼的美,那麼的無助和決絕,眼底卻透着一絲對生活的嚮往和美。
是她嗎?
特助很想問,卻不曾開口。
季以宸似乎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世界裡,好一會兒,才恍了過來,輕聲說道,“好,你先去吧,我等會就過來。”說罷,面色恢復了清冷,即刻進了工作狀態。
上次在那裡見到徐偉,此人不是善類,表面上他鬥不過萬娛集團,暗地裡卻不得不防着點。
季以宸接過特助遞過來的資料夾,站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嘴角啜起一抹弧度,暗道,葉流螢,你在家好好等着我,辦完了事即刻來找你。
季家別墅。
葉流螢咬脣,將手機摁下結束鍵,憤憤然地放回了小坤包。
這是什麼情況?
居然不接她的電話,以往的盛氣凌人到哪裡去了?以往的霸道總裁範到哪裡去了?
就這麼認定她一定會去找他的麻煩,或者要他認賬,甚至娶了她。
“呵”,葉流螢輕了聲,把自己想得也太偉大了吧,世界上居然有這麼自戀的人,真的很少見。以後世界上的男子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條種豬了?
葉流螢心底狠狠地罵着,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泄憤的途徑了。
季以宸的手機不接,門外杵着些豺狼虎豹,還不知道會怎樣對待她?簡直就沒給她留條活路嘛。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
陽城的夏季就是這樣,通常是沒有任何徵兆的一場大雨撲面而來,雨滴打在陽臺上,透過玻璃向窗外望去,雨水飛濺,迷了葉流螢的雙眼。
後花園裡,大雨滂沱,玫瑰在風中放肆的搖曳,如同喝醉了酒,東倒西歪。
葉流螢站在窗臺前,寒意透過明鏡的玻璃傳了進來,紊亂不堪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事已至此,再杵在這裡有何用,不如早點找到季以宸,與他解除合約。
對,找到季以宸,與他解除合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
至於楚東那裡,事情終究是包不住火,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與季以宸的事,不如等他回來了,乾脆一併告訴他。
至於他怎麼選擇是他的事,沒了愛的人,真的不能活下去了嗎?她真的很想試一試。
葉流螢萎靡的心突然爲之一震,像是找到了新的起點,精神好了不少。
重新回到了浴室,從小坤包裡拿出粉底、遮瑕膏之類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將裸露在外肌膚上的淤青遮掩起來。
不知撲了多層,淤青終於消退了不少。不仔細瞧,已經看不清楚了。
做完了這一次,葉流螢向着鏡子裡微微一笑,她要以一個好的狀態去找季以宸解約,絕對不能讓他看到她狼狽的一面。
就算輸了,也得驕傲得仰着頭走到他的面前,“季以宸,你這個禽獸,你毀約了。不過姐不追究你的責任了,只要你放姐自由。”
回望了一眼棉被下沾滿污血的牀單,葉流螢毅然出了臥室門。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迴廊,上面鋪着厚重的地毯,兩邊牆上貼滿了牆紙,掛着一副副不知名的壁畫,金碧輝煌,奢華至極。
葉流螢頭一陣眩暈,迴廊這麼長,到底通往哪來?
或者,哪裡纔是別墅出口?
以前葉家沒有破產前,交往之間也都是富豪,但是這麼大的別墅在陽城還是很少的,沒有一千萬以上,連毛坯都買不下,別說這豪華的裝修了。
在門口處,稍稍站了會,葉流螢向着光亮處走去,心底只有一個想法,快點離開找到季以宸。
遠遠地便聽見樓下客廳裡有聲音飄了過來。
餐廳是敞開式的,位於下樓梯的左側方。
樓梯口,便能見着季俞正、蘭芳芝、季琳琳和樑雨琪坐在餐廳裡。
蘭芳芝極盡殷勤地給樑雨琪盛着稀飯,嘴裡不住地嘮叨着,“雨琪,你要多吃點。早點嫁過來,我就等着你快點給我們生幾個大胖孫子呢。”
神情慈祥,聲音婉約,宛如一個可親可愛的婆婆。
樑雨琪坐在餐桌前,臉上笑盈盈地,雙手接住蘭芳芝遞過來的小碗,含羞說道,“謝謝蘭姨。以後,我要是過來了,一定要好好孝敬您。”
蘭芳芝和樑雨琪兩人極盡所能的客氣着,相互恭維着,扮演着關係和睦的婆媳。
葉流螢輕笑了一聲,眼底隱過一絲興味,這兩個女人是演戲給她看嗎?
如果是這樣,真是浪費了他們的表情了。
她-葉流螢從來不曾稀罕過季以宸。
季俞正微蹙着眉頭,端正的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雖然正對着樓梯的方向,卻不曾望過來一眼。
季琳琳偶爾擡頭望她一眼,又被蘭芳芝狠狠地瞪了回去。
玉石臺階很長,葉流螢踩着高跟鞋走在光滑的檯面上,某處的不適讓她走得很慢,眼神癡望着前面某處地方,一臉的茫然。
偶爾瞟向旁側的這些人,心底隱過一絲蔑笑,真是好笑。
以爲演幾場戲,就可以直接打垮她了。
他們怎會知道,自己從未稀罕過這一切。
大門敞開着,葉流螢腳踩着高跟鞋踏着光滑如鏡上,發出“噔噔”地聲音,遮住了肚子裡傳來的“咕咕”聲,昨夜的瘋狂也讓她耗盡了身體的能量。
她筆挺着身板,直直地向着大門口走去,不曾望向餐桌上一眼。
作爲一個成年人,她明白如果她在這座房子裡是受歡迎的,那麼就不會有人在她面前肆無忌憚的上演着這種無聊的戲碼。
顯然,她們對她也是有所顧忌的,就算再怎麼賣力表演,也不敢上前碰她一根手指頭。
就在葉流螢剛要踏出大門口時,樑雨琪踏着高跟鞋,趾高氣昂地走向前來,“葉流螢,你要記住你今天所的話。明白沒有?”
葉流螢回望了一眼樑雨琪,冷笑,“樑小姐,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們之間沒有達成任何協議,我不需要時時向你彙報進度吧。不記住,不要催的太緊了,我會反悔的。”
說罷,向着門外飄然而去。
樑雨琪氣噎,“”
飯桌上,季琳琳“噗哧”一聲,嘴裡的稀飯差點噴了出來。
“砰”地一聲,大門關上了。
葉流螢站在門口,傻眼了。
大雨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着屋檐直往下流,她站在門廊上,不時被濺起的水珠打溼胸前的衣襟,極爲狼狽。
再敲門進去,絕對不可能了。
瞧這架勢,蘭芳芝和樑雨琪就等在某處看她的笑話吧。
沒車,沒傘什麼都沒有,她要怎麼辦?
葉流螢咬脣,捏拳,季以宸,你這個王八蛋
就算再怎麼嘶吼,也解決不了眼下的難題,葉流螢靠在門板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避開飛濺雨水拿起手機,想了一會兒,居然找不到可以撥過去的電話。
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
安陳?怎麼沒想到他。
好吧,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有求助他了。
電話撥過去,很快便通了,雖然那邊有點嘈雜,安陳仍就是二話沒說地掛斷電話,要她原地等着。
葉流螢放下電話,冰冷的心漸漸暖和起來,爲這認識不久卻將她放在心上的朋友。
雨水滂沱,飛濺的雨水肆虐地飛濺在她的四周,葉流螢站在門口處,身後的大門將是鐵將軍般的守在那裡,不曾開一條縫隙。原本收拾好的妝容,這一刻,也毀得差不多了。
這麼多人坐在餐廳裡,就沒見着外面的傾盆大雨?
這麼多人見着她下樓來,就沒着她手裡只挎着個小坤包?
葉流螢心底泛起一陣冷笑,斜睨向餐廳方向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