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片狼藉,香芋公主的衣物混雜着父親的衣裳灑落一地,一身強壯的肌肉橫壓上去,公主有些喘不過氣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族長一眼就看傻了,呆立在當場,玲瓏兒一陣興奮,歡快地朝閣樓上奔去。伴隨着“噔噔噔”的腳步聲,玲瓏兒張狂地笑道:“怎麼樣了?讓我逮着證據了吧?這個老東西,我一眼就看出不是什麼好東西!”
臨沂哇一拳砸在柱子上,悶哼一聲:“真是條不長眼睛的惡狗,逮誰咬誰!”
驛瑪王子木訥地望着這一切,這可如何是好?虧自己十八般武藝,如今卻也奈何不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玲瓏兒。族長咆哮道:“混賬!都是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啊~”
香芋公主使勁推攘着父親,奈何自己身爲女兒身,有氣無力,硬生生推了五六下,父親那鋼鐵一般的身子還是未移動半點。
族長癱軟下來,靠着閣樓的門檻,呆呆地望着半空,反覆着:“混賬東西啊,混賬東西!”
驛瑪王子趕緊跑步前去閣樓,剛到門邊,族長忽地四肢僵硬,臉色泛白,口吐白沫,“撲騰撲騰”地全身開始抽筋。驛瑪王子扶着她,大叫道:“胯依諾叔叔,胯依諾叔叔……”
香芋公主嗚咽道:“強子,你這是作甚?爲何這般?爲何這般啊?!”
祭師的舉動更誇張了,每一陣下去,都直指穴位,父親宛如行屍走肉一般,每一個動作機械地舉止着。身體很沉,比平時沉了許多,至少三倍。公主推不動,嗚嗚第哭着,憋了好長一口氣,嘆道:“王兄快來幫我啊。”
聲音雖小,驛瑪王子還是聽到了,先前“啪嗒啪嗒”的拍打聲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懷中的叔父已經快不行了,身子抽得更嚴重了,驛瑪王子大叫道:“臨沂哇,傳,傳行醫。”
行醫很快來了,臨沂哇衝上樓,扶着族長,驛瑪王子朝屋子裡奔去。珍珠串成的門簾嘩啦啦直響,驛瑪王子的身影一閃即過。像得了失心瘋一般,狂亂地吼叫着,伸手去拉扯我的父親:“起來!你給我起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公主,她是公主!你這麼做是再犯罪,是在往火坑裡跳啊~”驛瑪王子拖布動,嗚咽道。
另一邊,祭師瘋狂地笑着,“哈哈”的笑聲迴盪在小屋子裡。“我要讓你死,我要讓你被黔西冷世人的口水唾沫死!”
銀針,再一次扎向虎口處。
“哈哈哈,來,寶貝兒,再給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驛瑪王子的臉上霎時立顯五條大大的手指影。
父親呆滯地站立着,宛如一個機器人一般,等待下一道輸入的命令。
趁着這個空檔,香芋公主飛快地站立起來,呆呆地盯住眼前的這個男人,發了瘋一般地朝外奔去。身後,一大羣侍衛喊叫着“公主,公主!”公主衣衫不整,腳掌裸露着,飛快地朝大山上奔去。
天空,忽地飄起了大雪,這是六月的天氣,雪灑落下來,十分清爽。衆人追着,不敢太快,公主的腳掌上劃出不少口子,鮮血灑了一路,把白皚皚的雪地畫出一條長長的血河。侍衛們半跟着,因爲公主衣衫不整,黔西冷人的眼裡,即使看上一眼,那女人,這輩子便是跟定你了。但是公主,是不能看的,即使這類情況,也不能,絕對不能!輕則挖去雙眼,重則誅滅家人!
“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祭師瘋狂地舞蹈着自己的雙手,香爐在屋子裡焚燒,煙霧瀰漫了整個屋子,有些嗆人。祭師瘋狂地舞蹈着,腦袋搖晃着,咿咿呀呀地念叨着,享受着煙霧的薰繞,享受着此刻的勝利者心境。
祭師沉悶地咳着,嘶啞地吼道:“黔西冷是我的,黔西冷是我巫善存餒一個人的!女人,我的,財寶,我的!”
半刻鐘在人們慌亂中悄然逝過,父親清醒過來,眨巴着眼睛望着死死抱住自己的驛瑪王子,愣道:“驛瑪兄,你爲何這般?”
驛瑪王子先是一驚,繼而大喜,趕忙放開雙手,道:“強兄,您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外面在吵鬧什麼?”望着這陌生的屋子,父親驚叫道:“這是那裡?你的屋子,驛瑪兄,爲何佈置得如此秀麗?”
“強兄,你闖大禍了。當下快跑吧!”驛瑪王子束手無策,當下不多解釋,拉起父親的雙手,急急朝外奔去。
“這是那裡?我闖什麼禍了?”父親邊跑不解道,出於對自己兄弟的信任,父親還是跟着驛瑪王子的步子奔跑着。
“這裡是香芋公主的寢宮——香芋樓!”
如雷驚耳般,父親傻了,腦子轟地就砸開了。愣聲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怎麼會在這裡?該死的,我怎麼會在這裡呢?”
“先別問了,快跑吧,再慢些,我怕我們就走不了了!”驛瑪王子拖着父親僵硬的身子,扎入那深深的大山,雪愈下愈大,狂亂的大風嘶聲力竭般颳着,鵝毛大雪呼嘯而至,樹木呼啦啦地響着,整個山野,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淹沒其中,那白色的霧氣纏繞着整個林叢,世界,一下慘白,猶如無人的世界,慘白,宛如黔西冷人的心……
“後來怎麼樣了呢?”我急切地問道。
“我不知道了,強哥就提及幾次,都是再醉酒的時候,往往是說着說着便昏睡過去。”陳教授無奈道。
這我倒是清楚的,早年父親也總是這樣,告訴我什麼事,都是再醉酒之後,才一吐爲快。這段故事,或許對他的傷及太深,以至於那麼沒日沒夜的醉酒。我嘆道:“可惜了,可惜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琢磨了很久,我終究是老了,聯繫不起來,這山——思香芋,我怎麼就沒想到那就是黔西冷的公主思香芋。”陳教授嘆道:“唉,我是老了。我告訴您這些,只是希望能對您有所幫助。現在的形式,對我們子傑組愈來愈不利了。少主,強哥拜託我和洪先生的事,怕是沒能力再繼續完成了。”
我正思慮剛剛那段感人肺腑的故事,忽聽陳老爺子如此嘆氣,疑惑道:“陳老爺子,您是知道的,關於父親的事,我知道得並不多。如果您還有其他什麼事,我希望您能不對我隱瞞。”
“唉,事也至此,老朽再隱瞞下去,也是徒勞了。”陳教授嘆道:“洪老昨天還跟我商量來着,說這事兒還是隔些日子,待您身體康復了些,再告訴您吧。但我知道,這個使命,我們是永遠也沒辦法完成了。”
望着陳教授一臉失望的神色,我深深的感觸到,陳老爺子對子傑組的忠心!試探着問道:“父親到底對你們有什麼密令?如今子傑組生死關頭,我也不是那種計較個人得失、自私自利之人。但父親莫名消失一案,
我要不查出個水落石出,怎能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少主,老朽我不是有心瞞你。”陳教授摸着自己的額頭,半笑道:“唉,老了,不中用了。您看這皺紋,一摸一大把啊~”
“那裡?陳老爺子長命百歲,這皺紋爬滿證明人生經歷豐富嘛。”我打着哈哈,心裡在想,父親到底有多少秘密在子傑組不爲人所知?
“長命百歲,呵呵,想當年我們兄弟幾個喝酒時,都祝大哥萬壽無疆,萬壽無疆,卻不料還是先去了。”陳教授嘆道:“人總有一死,只是看怎麼死罷了。魯迅說過的,泰山和鴻毛之間就跟天才和瘋子一樣,有時僅僅是那麼一線之差。可惜了可惜了,神燈的秘密怕是要塵封歷史了。”
我當下一驚,這神燈到底有何秘密,正欲出言相詢,又聽陳教授繼續嘆道:“第三隻眼啊第三隻眼,這‘神燈’是不是破解你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