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擊

“這是一場騙局。”

老闆娘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一股腥熱直逼朱芳平的眼睛。

大片的雪花落下,彷彿無垠無邊的籠罩着天地。

眼前的一切都在分崩離析,在冰城市的冬天,天氣頃刻間就已經變化,輕飄飄但大塊大塊的雪花飛得低沉而壓抑。

張磊緩慢的走着,寂靜的眼睛與她對峙着。

在他旁邊的朱芳平也一直楞楞地張大了嘴巴。她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過,但是所有的罪名和所有的東西都落在她的頭上。

可在雪花落下暗影的一瞬間,張磊的嘴巴出來一句輕飄飄的話。“我是沒有緣故做善事的。但我是一名正直的商人,在沒有白紙黑字的合同下,你可以選擇放棄。”

這句話在空中一放,擊出了小混混眼裡的火花。

老闆娘的臉雪白。

她會不會被推進萬丈深淵,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朱芳平的面色微變眼角邊突突的在跳。

張磊牽住她的手“走吧!” 他手常上的指尖,冷冰冰的凍住了朱芳平手掌的一角。

“你是在逼我。難道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在你和你老婆的聯手下。”

淒厲憤恨的話語像冰箭一樣精準地颳起了朱芳平的血肉。

睜大了眼睛的她直楞楞地看着。

這是什麼控訴,一直以來不都是老闆娘在聲嘶力竭的要求嗎?

------------------爲什麼到了最後,全是她的錯。

張磊輕輕斂眼,身邊微沉的色吞噬着老闆娘身上所有的溫度。“如果不是看在朱芳平的份上,你連站在這裡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張磊冷笑,拖着朱芳平的手頭也不回。

猶豫,張惶,不甘它們反覆在老闆娘的臉上反覆交替。

隨着張磊腳步的走遠,小混混狼一般的綠眼在四周浮動。

老闆娘臉上的皮開始一片一片的碎裂,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了選擇。

“我要跟你籤合同。”她一字一句。“這樣,你滿意了嗎?”

張磊冷哼。他好像已經沒有必要停住。

老闆娘腦子轟一聲。

這纔是她的死穴。

“你還要我怎麼做?還是你要我讓更大的步?”老闆娘撕破了最後的臉皮,“或者你想讓我在這裡跳下去!”

鈴.......張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看,“那你就跳吧。”他揶揄的說。“剛剛被人扔下去的混混在五樓被接住了。”

在沉寂中老闆娘馬上潰不成軍。“我都已經答應和你籤合同了。”餘音在她的喉間囁嚅着。

聽着她不太情願的話,張磊的嘴巴泛出淡淡的笑。

“我說過我不缺錢。”他直言不諱,“我不認爲跟你簽了合同,我能撿到便宜。”回馬一擊,擊斷了她所有的活路。

就在等完這句話的後,完全啞掉的老闆娘倒吸了一口冷氣後身子不住的發抖,牙齒得得的作響。

可微笑的弧度在張磊嘴角即將盛開的時候冷卻。

因爲朱芳平扔掉了他的手。而且她的目光還死死地盯着他說道“答應她吧!”不要再像貓捉老鼠一般戲耍。

張磊聽見了她的喘息氣。

“你確定!”張磊的肩膀動了一下。“剛剛她可是在罵你。”他的聲音很溫柔,動作卻是不容置疑的反駁。

“不用你做好人,我今天認載了。”老闆娘尖利地注視着朱芳平。

朱芳平胸膛涌動着急躁,一陣難耐的發麻在她的血管裡流動。

這種熟悉的感覺在海城好心幫助章夫人的時候就遇到過。

所以張磊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語道。“你做這樣的好事,得到結果都是一般無二吧!”

幫的忙,操的是自己的心。不但得不了好,還落下了一個個罪名。

“不止是海城,還是冰城,或者在其他的城市,你每次都喜歡做這樣的好事。所以不用逃避,這是你的宿命。”

張磊從來都知道她的弱點,他從來都把她可以戳得體無完膚。

張磊重新慢慢握住她的手,無論她跑得再遠都掙脫他掌中如絲線一般的束縛。

她像透不過氣來,開始目眩頭暈,她也很快發現自己進了一個圈套,可悲的是還是自己挖得坑。

“你這一輩子都是如此的愚蠢,除了我,我相信,沒有人能護得了你這種行爲的後果。”這句話聽得朱芳平心驚。

張磊微笑着轉身向老闆娘,一張薄薄的紙從天而降。“要籤快點籤,我的耐心有限。”

剛纔還在咒罵老闆娘像馴服了的小綿羊一樣迫不及待地簽上了自己名字,在她極快的速度裡只差了感恩戴激的表情。

朱芳平感到一陣不知所措的混亂。張磊明明是如此的令人膽寒,卻能讓人臣服在他的氣場裡。反而自己處處做好人,卻是處處受氣。

“像你當初開店鋪一樣,你永遠只記得我的打擊,但是你怎麼不想想,你這種濫好人的做法遲早會倒閉完自己所有的店鋪,所以與其等着別

人讓你受傷害,我情願自己動手。” 張磊猶如一頭最敏捷的野曾,猛地咬住了獵物的喉管。“我想你不接受我的原因,除了十年前的那場情事

,也有不能諒解我爲什麼打擊你的緣故。可是你要清楚,爲什麼我會輕易的得手?------朱芳平!”

“住口!”朱芳平一巴掌揮了過去,張磊輕然的一偏。

“就是你,從十年前到現在都讓我過得一塌糊塗!”朱芳平堅硬的嘴角,告訴他,她不會也不想妥協。“爲什麼你永遠能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我卻不能,我不信,我也不要。”

張磊冷笑着把自己的錢包遞給她。“拿去,裡面有張卡上的金額是二十萬,這是你的本錢,既然你一直覺得我破壞了你的成功,那麼這一次,我遠遠的看着你,你就可以成功一次給我看嗎?!”

胸口微微起伏的朱芳平想伸出手,可手在半空中又猶豫了一下。

原來知道自己抱怨的權利在別人的眼中不過是一場失敗的過程,原來知道自己的懊惱不過是別人口中的遲早,這種感覺比知道自己是個醜女還要受羞辱!她的胸口一陣絞緊,她該不該拿這筆錢,拿了這筆錢是不是證明自己活得更失敗。

張磊的指尖拂過她有些抖顫的手背,“你不是老說我是奸商嗎?奸商的錢,你還怕什麼?反正都是不義之財。”他的話在空氣中浮沉未央

所以朱芳平在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後,手堅定的落下,可是在拿到錢後,她不敢看張磊那雙眼睛裡面似嘲非笑的譏諷,她轉身跌跌撞撞奔離着,仿如身後是一場洪浪巨濤,只要稍有不慎,自己就永遠沒有出頭的天地。

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但她想博得的,要去博得的,

她的全部努力

她以往的光榮史

哪怕是從一個討厭的人手裡接過這筆錢.

她也甘願,即使

她爲此付出被人嘲笑的代價。

-----------而在她身後,張磊向天空望去,這種下雪的天氣,他搖搖頭。呵出的霧氣在空氣中起伏糾纏。

枉然,一切都是枉費,

十年的距離是不能否認的漫長,

否則他心中燒旺的火,

飢渴着她的所有,

如何的心思與折騰

都不能縮短一小步

和她之間十年如斯漫長的距離!

此刻他低頭看着手腕上的秒針不斷地轉動着。

秒針圓滿的走完一圈像是終點,又像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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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冰天雪地的冰城裡。

朱芳平雖然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還在張磊的監視下,但是卻呼吸到了一種自由的空氣。

一個月後。

一家名叫緣美的店鋪在冰城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熱鬧的開張了。

冰城處在國家的最北處,雖然繁華,大氣,可是卻缺少了一種南方的婉約。

朱芳平開得的緣美就是補上這種空缺。

一家小小的店鋪裡面,牆上鋪滿了玻璃襯着紫色綢布包裹的貨架上擺上了琳琅滿目的精美玩意。

小到指夾鉗,大到房間擺設的小沙發,這裡無不設有,無一不精美。

當天的客人就是看着一張平凡無奇的沙發,在被朱芳平鋪上一層蕾絲布後立刻變得華麗而矜持後張大了嘴。

看着客人驚奇的臉,朱芳平心裡充滿了驕傲。

爲什麼她就不能成功呢!

她現在就已經在成功的路上開始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