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們畢竟是殺了我手下的人,更何況墨千舞的實力還不弱,就不擔心我對你們不利嗎?”加坦格蘇魯接着問道,他的話語逼人,顯然沒有讓天星他們放鬆的意思。
天星輕笑一聲:“首先,我覺得墨千舞的爲人,可以看出即使是您對他也沒有幾分好感,其次,您都已經說出這話來了,顯然是不會爲難我們。而且,你邪神加坦格蘇魯要我們的命,豈不是易如反掌嗎?權當墨千舞是在戰場上不幸身亡,刀劍無眼。”
這番話說得很是危險,若要無意間激怒了加坦格蘇魯,恐怕就是難逃一死的,說完這話,即使是蕭月,也捏了一把汗,天星這是在賭,用自己的性命在賭啊。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很少有人真的敢對我這麼說話。看得出來你們在揣度我。沒錯,墨千舞那個東西的確很煩人,死了也就死了吧,我驚訝的是憑藉你們兩個的實力,怎麼可能殺了他?”
天星笑了笑:“您看,凡事都有可能性,不是嗎?墨千舞雖然是實力高強,可就未必是無敵的,多謝誇獎了。”
正說着,加坦格蘇魯就帶他們來到一件房子前面,淡淡的道:“你們就住在這裡吧,等到了時機我自然會來找你們的。”
天星掃了一眼那略顯破舊的房屋,倒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妥,只是點頭應答道:“沒問題,那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們就住在這裡,挺好的。”
加坦格蘇魯也沒有表示什麼態度,轉身走了。天星和蕭月對視一眼,只好推門而入。裡面的擺設很是陳舊,雖然齊全,但似乎都早已經不新,沒辦法,海魔族的待遇或許就是不同,能住着就不錯了。天星運用自己的能量,簡單的清理過之後,愜意的坐在了房間內僅有的一張臥榻上。顯得很輕鬆,沒有半點正常人覺得應該具有的戒備和恐懼。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蕭月笑着問。
天星當即答道:“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呢?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咱們又刷不了什麼把戲,就老老實實待在這兒最好不過,雖然加坦格蘇魯是海魔族的統治者,可也總該講一點信用,到達他們這個層次的強者一般都不屑於去說謊,沒什麼可怕的。”
“看來你還真有信心,藍鱗的覺醒問題上,你就真的認爲加坦格蘇魯會把諸懷神牛的石像交給我們麼?”蕭月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從潛意識上來看,她還是有些排斥海魔族的。
天星輕笑一聲:“放心吧,海龍王和龜丞相當時都跟咱們說了,加坦格蘇魯留着諸懷的血脈石像也不會有什麼用處,索性不如給咱們,反正跟他約定好了,我們覺醒之後就回到大陸上去,不再參與任何海底世界的紛爭,不就可以了嗎?難道說他還要留我們在這裡一輩子?”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蕭月點點頭。
天星望着她,突然嘆了口氣:“說實在的……我們來這海底世界,真的是我拖累了你,本來你應該早些回到天羅帝國的武師殿跟家人團聚的,對不起。”
蕭月連忙道:“別這麼說,反正你也不是沒有救過我,咱們也算是同患難了,在流沙古墓時,如果沒有你,我怕也不會那麼輕易的活下來,如果不是你幫忙擺脫了殺手,我的命運還不知道將會怎樣呢。來到海底世界,最初的目的就是幫助藍鱗了結事情,也不能算是浪費時間。我應該感謝你纔是。”
“不要總是道謝,可以麼?這樣顯得咱們挺生分的,我說過了,我們是夥伴,既然我們共同從流沙古墓走到了這海魔族,經歷瞭如此多的風風雨雨,就不會放棄之前的一切,對嗎?”天星沉聲道。
蕭月堅定的點了點頭:“其實,我的第一個朋友是你。小時候我在武師堂修煉,身邊的那些人無非就是想要討好我,看中我的身份和地位,這我不是不知道,可你不一樣,我知道你並不看重那些,你的個性表面很溫和,但是內心裡很執着。”
天星完全愣住了,他聽着,示意蕭月繼續講下去。
“當然,我知道你是會爲執着而兩肋插刀的,你是殺戮之聖柱的傳承者,你能得到殺戮之聖的認可,這就已經說明了很多。我同樣不看地位,因爲那些都是有朝一日會失去的。我活得很累,我都在盡力與身邊的每一個人保持距離,我真的很累,所有人都朝思暮想我背後的武師殿勢力,你說呢?”
天星不得不點頭,他在內心,也好像真的是知道了蕭月這種人的苦衷。是啊,表面上她豐衣足食,修煉的條件又那麼好,不管從什麼方面來看都是完美的,可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完美無缺,不論是什麼人都有心裡的煩惱,通過天星自己的經歷來看,能夠吃飽穿暖就是最好的,然而換一個角度來看,自己這種單純的生活反而是最好的……
“你說得對,我也很理解你,按照我的經歷來看,一個人只要滿足了生存的基本需求,就是足夠的了,我還真的沒有考慮到你們心中的壓力。”天星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的身份,那段日子是你人生中的黑暗面,對不對?跟你在一起,我們兩個認識的時間雖然不短,可是很難真正聊天,這番話,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因爲我知道,只有你不會顧及地位,不顧及錢財。”蕭月嘆了口氣,她一改往日的性格,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似的。
天星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你完全可以從另一方面看待這個事情,人不可能沒有任何煩惱,對不對?雖然我小時候流浪街頭,可現在回憶起來,卻是多麼難得的啊。你瞧,我是殺戮之聖柱的守護者,現在肩上已經撐了那麼重的擔子,我又何嘗沒有壓力呢?說了這麼多,只希望你保持平靜的心態,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樣……真的……”蕭月喃喃道,她垂下了頭。
天星沒有任何猶豫,是那麼的當機立斷:“因爲你值得。”
轟得一聲,兩人的意識都是一片空白,他們就這麼互相望着,說不出一句話來。屋裡很昏暗,兩人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心跳聲,砰砰,砰砰,那麼的生機勃勃,那麼的富有活力。
“沒什麼可說的了。”天星一伸手,就將她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你值得,我活了這十六年,接觸的人不多,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我用我所具有的一切來交換的人。”
蕭月咬着自己的嘴脣,只是說不出話來。
她的腦海中,回憶起一幕幕,似乎遠在回憶,又近在眼前。
當兩人初見時,他們各自的青澀與任性,交情,還是由一場切磋打起來的。
當他們相聚在流沙古墓裡面時,他是那麼的有耐心,那麼的隨和,對於一個在身邊的夥伴是那麼的關心,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衝上去,撤退時,總是在後面的位置。
永遠忘不了,當滾滾流沙來臨的時刻,他奮力將她拉到上面去,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若不是後來運氣好,說不定已經葬身在了其中。
永遠忘不了,在追來的殺手劍鋒無情的刺出時,他毅然橫身擋住了那一招,險些身體被直接洞穿,以自己重傷的代價保佑了他們二人的生命平安。
永遠忘不了,在海族的偏殿時,沐浴中無意間碰到的尷尬,以及羞惱,當時天星趴在地上的身影,怎麼看怎麼熟悉。
永遠忘不了,在戰場上的時候,他總是無意之間護着她,不管面臨任何敵人都是一樣的。墨千舞重傷了蕭月,在天星看來,就是永遠也不可饒恕的罪過,死有餘辜。
永遠忘不了,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時光。雖然天星這個人的幽默總會惹得蕭月生氣,可不論怎麼說,天星,是她除了父母之外唯一可以真正信任的人。在天星面前,她不用再戴着面具,而是可以展現出自己,那種感覺,是絕無僅有的。
當藍鱗天真的叫出“夫人”時,她的那種羞愧與薄怒,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一種面頰發燙的感覺。
這……
看着那並不怎麼十分完美,卻始終帶着平淡微笑的面龐,蕭月伏在臂彎中,小聲的啜泣起來。天星表現的很是鎮靜,只是一邊輕撫着她的長髮,一邊喃喃道。
“你能給我一個等待的機會嗎?”
能給我一個等待的機會嗎!
能嗎!
這一瞬間,他們都說不出話來了,就這麼怔怔的坐着,蕭月趴在天星的肩頭,也沉默了。
天星擡起手,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讓我等你,好嗎?”
蕭月則是一副梨花帶雨:“你……真的這麼想……”
天星勉強笑了笑:“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
“這就好,你相信我,這就足夠了,我也就需要你這麼一句話,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