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琴簫合奏

“爆!!!”當一切音符歸於完結,這終結之聲竟是那鎮魂攝魄的爆音!

雖然此刻自己身處楚湘玉身後的那護身光環之內,但卻仍忍不住被這爆音震懾得氣血翻滾、滿目眩暈!

而周身的整個世界,也彷彿隨着這爆音的結束安靜了下來。世間萬物,彷彿一切都突然停止,彷彿就連時空,也就此停滯凝結。

數息過後,當一切歸於平靜,世間萬物又恢復往昔之時,此刻依然矗立的那玄宇城主,七竅之中已然涌出了了深深的血痕。

雖然佈滿了猙獰的血跡,但他那空洞的雙目卻終於恢復了往昔的清明。

“玄宇。”楚湘玉張了張口,卻始終沒有再說出話來。

“湘玉。”玄宇會心地笑了笑,然後說出了他生平的最後兩個字,“謝謝。”

然後,那高大的身軀便轟然倒地,再也不會起來。

楚湘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那英俊的面容上終於浮現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楚兄。”我輕輕地扶住了楚湘玉的肩膀,關切道。

許久,楚湘玉重新睜開了雙眼,眉宇之間又恢復了往昔的從容淡定。

“楚兄,逝者已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楚湘玉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望向那昏沉的夜空,靜靜道:“希晨兄弟,你知道今夜爲何沒有星光嗎?”

我望着那昏暗的夜空,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爲漫天星雨,已經被月姬的魅影之魂覆蓋了。”楚湘玉輕嘆道,“同樣被覆蓋的,還有蜃樓城中那上萬冤靈的魂魄。”

“一旦他們的靈魂被月姬煉化吞噬,那麼他們將永遠被禁錮在月姬的魅影之中,永世不得輪迴。”楚湘玉的話語中,流露出了無與倫比的凝重。

“楚兄,難道你要?”我疑惑道。

“我要助他們迴歸天國。”一抹無比的堅韌,浮現在楚湘玉那英俊的面容之上,而他那修長的手指,又重新在琴絃之上律動起來!

“此曲名曰《天堂鎮魂曲》!”徐徐的清風,將楚湘玉那烏黑的長髮拂動而起,而那指尖划動的旋律已如曼妙精靈一般靈動而出。

那幽美、動聽的悠揚樂聲,頃刻間便覆蓋了整個校場,整個天際,甚至是整個世界。

而當那唯美幽逸的樂聲飄然入耳,我的心絃竟然陡然一顫,甚至差點潸然淚下。

好熟悉的樂聲,好熟悉的旋律,這首《天堂鎮魂曲》不就是當初小倩吹奏的那曲《倩女幽魂》嗎?

同樣的音符,同樣的曲調,同樣的悽美幽婉,同樣的動人心魄,唯一不同的是演奏這首曲子的樂器是古琴,而不是長蕭。

小倩那吹奏古蕭的曼妙倩影又一次浮現在了我的面前,那些塵封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破封而出。眼淚,終於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下意識地,我取出了懷中那支珍藏許久的古蕭,緩緩置於脣角吹奏起來!

《倩女幽魂》,那首自己已經吹奏了無數次的動人樂曲,再也沒有人比我更加感觸深刻,再也沒有人比我更加刻骨銘心。這一刻,我彷彿已經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完全沉浸於這首完美樂曲的演奏之中。

楚湘玉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沒有想到我竟然還能精通音律,更沒有想到我竟然能夠演奏這首《天堂鎮魂曲》。

當那悠揚唯美的《倩女幽魂》融入到《天堂鎮魂曲》之中時,竟然沒有引起任何地排斥,彷彿是已經失散多年的老友,又重新相逢了一般。

琴與蕭,兩種完全不同的樂器,此刻卻共同演繹出了同一曲相同的樂章。琴聲與簫聲,竟在這一瞬間完美融合!

伴隨琴與簫的完美合奏,楚湘玉那冰冷的雙眸之中竟然流露出一抹炙熱,而指下律動琴絃的節奏更加激昂起來!

楚湘玉,那個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男子,彷彿天底下任何事物都無法入得他的眼界,那麼到底還有什麼能令他變得如此狂熱?

唯有真正的音樂,才能令他悸動;唯有真正的知音,才能令他動容!

我們相視而笑,彼此奏出的旋律更加地行雲流水,渾然天成。

整個世界,彷彿都在爲這曲天地間最爲完美的樂章折服、讚歎!

隨着琴簫合奏進入*,籠罩夜空的迷暗,終於完全退散。而那漫天星辰,又重新出現在了唯美的夜空之上。

而同時在地面之上,漸漸升起了一抹抹靈動的光暈,那是蜃樓城中上萬死者的靈魂。他們終於擺脫了那無盡的黑暗禁錮,重新歸於了輪迴。

這一瞬間,我心中突然對音樂有了一種完全不同的全新感觸,彷彿這不再是一首普通的音樂,而是生命的釋放,靈魂的昇華!

這一刻,彷彿音樂不再是音樂,而是一種境界,一種能夠融合天地、暢遊輪迴的完美境界!

彷彿自己也已經不再是自己,而是一道唯美聖潔的七色彩虹,在這完美意境之中,盡情地洗禮,在這浩瀚天地之中,自由地翱翔!

這一瞬間,我終於對那音樂的真諦有了一種全新的感悟!

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靈魂洗禮,這是一場難以忘卻的輪迴旅程!

當琴簫合奏歸於完結,自己丹田深處的那顆唯美晶體,竟然已經由深邃的暗紅轉化爲優雅的淡橙。

彩虹之光呈現淡雅之橙,我可是清楚地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麼!

就連我自己都着實沒有想到,經歷了這場完美意境的洗禮,自己的修爲竟然完成了質的突破,從而一舉步入了仙階的殿堂。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突破仙階的情景,在漫長的等階修行中晉階,在兇險的生死實戰中突破,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會因一曲音樂,從而脫胎換骨、浴火重生。

仙階,那個當初對我來說遙不可及的字眼,那個當初高高在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可怕等階,今日終於讓我成功邁入!

但此時的我,卻並沒有被這進階的喜悅衝昏頭腦,心境依然平靜如斯。隨着等階修爲的提升,自己的心志也越發變得出奇的冷靜。

的確,在這個號稱神祗天堂的上古洪荒時代,仙階修爲確實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資本。況且距離自己同刑天的那個天階之約,依然還存在着太過遙遠的距離。

當然我也不會妄自菲薄,至少現在的自己,終於可以勉強稱之爲一名仙階高手了。

一輪皎潔的圓月,優雅地懸掛在星空之上,彷彿仍然陶醉在那已然完結的天籟之音當中,意猶未盡。

而當那優雅樂章完美落幕,當那萬千靈魂迴歸天國,我與楚湘玉同時收起了隨身的樂器,彼此相視而立。

陣陣清風拂面而過,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愉悅之感,而在我們那彼此凝視的臉上,也同時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希晨兄弟竟然在樂曲之上有如此造詣,真是令湘玉沒有料到。”楚湘玉微笑地凝視着我,彷彿在這一刻竟然對我有了一種全新的認知,“憑藉一首樂曲晉升等階,希晨兄弟此番不能說是絕後,但至少是空前了。”

能夠被號稱音樂之神的楚湘玉如此稱讚,這已經可以說是一個高得不可再高的評價。

“楚兄真是過獎了,若沒有楚兄從旁引領,希晨今日又豈能有如此領悟。”面對楚湘玉如此讚歎,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況且我這點音律底子若同楚兄相比,那可真是班門弄斧了。”

楚湘玉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嘆道:“湘玉平生奏曲無數,深知一首樂曲的造詣如何,並不在於其駕馭的技藝,而是在乎一個心字。”

楚湘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嘆道:“希晨兄弟對這首曲子的感悟之深,真是令湘玉生平罕見。”

對於楚湘玉的這個評價,我並沒有過謙,因爲對於《倩女幽魂》這首樂曲的感悟,我想已經無人能夠如我這般深刻。那是經歷了無數生死離別,銘刻了無數刻骨銘心,才得以領悟的深深感觸。

這首曲子,以其說是用古蕭奏出,不如說是由心而發,真正用心來完成的。

“不論如何。“楚湘玉感慨道,“今日這首《天堂鎮魂曲》,都是我楚湘玉平生以來所演奏的最完美的一次。”

“千金易買,知音難求。”我由衷讚歎道,“能夠與楚兄合奏這曲,希晨也是平生無憾。”

“哈哈!”聽了我這句話,一向平靜淡漠的楚湘玉竟突然大笑了起來,高亢道,“能夠在茫茫天地間尋得一知己,確實此生無憾!”

聽了這話,我不禁突然間豪情大發,激動道,“楚兄,既然你我意氣相投,不如結拜爲兄弟如何?”

“兄弟?”楚湘玉忽然沉默數許,那深邃的雙眸間突然迸發出異樣的光彩,暢然道,“好,能夠得此兄弟,湘玉不枉此生。”

“大哥!”我不禁激動得脫口而出!

“二弟。”楚湘玉凝視着我,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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