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斷我的念,那麼,就要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伏君驀然之間,整個人氣質大變,漆黑的瞳孔中,理智正在漸漸消失,而其取代的是,急速升騰的殺意,宛如被厲鬼上身,性子完全翻轉。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是喪失了求生信念後,所爆發的一種死志,不計後果,只想殺人取命,奪魂碾身。
螞蟻一般的人物?螞蟻一般又如何?瘋狂起來,照樣可以殺人如麻,讓此地血流成河!
伏君對於身上的氣爆聲,充耳不聞,反倒是咧開嘴巴,怪笑一聲,道:“想要憑藉威壓,讓我屈服?真是春秋大夢!我會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金丹長老明白,什麼叫做布衣一怒,血濺十方!!!”
“真是放肆!這等頑固不化的小鬼,真是讓人生厭,想要殺之而後快!”
“不急,反正在我們的威壓下,他支撐不了多久,不要太生氣。不然,忘記了掌控力道,碾爆了其身軀,那就得不償失了。”
“哼,這個事情,老夫明白,不會忘記,只不過看着此人叫囂,心中不悅而已。區區結丹修士,還敢如此狗膽,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要不是爲了他身上的好處,早就動手,將其打爆,斬成肉醬,扔去餵養飛禽走獸。”
“稍安勿躁,和一個低階修士動氣,根本不值得。反正此子待會也要魂歸西天,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沒有任何必要。”
“唔,此言有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這條賤命,就先留着,待會再慢慢清算。”
衆人之中,修爲最高的袁長老,似乎也厭倦瞭如此僵持,雖然力道過強,可能會讓伏君直接被震斃,爆成血泥,可久久拿不下一個結丹修士,讓他也闇火漸生,眼眸之中,慢慢失去了耐心。
真銅不壞體的庇護,彷彿也走到了極限,明黃色彩,完全黯淡下去,光用肉眼,已經看不到流芒浮動,只有絲絲光線,還在零丁運轉,苦苦支撐,無力掙扎。那恐怖的氣勢威壓,兇猛地撞擊着伏君,整個筋肉上,感到莫大痛苦,彷彿一枚枚火藥彈,投射在四肢百骸上,炸得皮膚汗毛,瀕臨崩潰,四處開裂。
要不是還有一層幽光衣甲保護,這種陡然暴增的壓力,足以讓伏君崩潰,筋骨撕裂,震成粉泥。但縱使如此,這種痛苦,也讓人難以承受,彷彿風雨飄搖中的浮萍,隨時都有葬身風暴的錯覺。
這幽光衣甲,來源於那頭幽光巨蟒,其堅固強韌的程度,自不必多說,十萬年的幽光巨蟒,那是可以碾殺破丹修士的存在,其神通手段,可排山裂海,絞天動地。要是復生,其威通天,吼聲徹地,別說一羣金丹長老,就算是化丹長老,破丹長老,那也是照殺不誤,手起刀落,眨眼之間,便可轟成齏粉。
“嗯?那小子身上的衣甲,似乎有些問題,居然在我們的聯手威壓下,毫髮無損,當真奇怪,莫非是什麼奇珍異寶?”一位金丹長老,發現了不妥,疑惑道。
袁長老看了數眼,臉色微變,然而又調整了過來,淡聲道:“無事,看他之前並未穿着,估計是這段時間際遇的寶物。只要待會將其拿下,這件寶物,便唾手可得,成爲我等的囊中之物。”
“有理,看來這小子,還真是福源不淺,異火,際遇,寶物,要不是即將生擒,老夫都會覺得眼紅不已。”另一個金丹長老,略帶嘲諷地說道,看着伏君,眼神精光,越來越盛。
“不錯,幸好袁長老明察秋毫,叮囑我們留下守候,否則錯過了這條大魚,豈不是終生悔矣?”傅慍也笑了笑,似乎心情不錯,幾個月的苦等,沒有白白浪費功夫。
瓜分際遇寶物,他的修爲不低,自然少不了好處,心情愉悅,實屬正常。
“那麼,待會就有勞袁長老費心了,我等在一旁,敬候佳音。”
衆人一想,心情也是尚好,便紛紛朝袁長老道謝,彷彿知恩圖報,感恩戴德。
袁長老表面上虛與委蛇,
玲瓏八面,實際上心中卻是冷笑連連,暗暗道:一羣蠢貨,只要老夫能得到蛇靈魂火,那麼就憑你們,還想染指寶物?金丹之誓的漏洞,你們誰也沒有注意,這足以讓老夫反水,將你們一一屠滅。
那散發着幽光的衣甲,要是老夫沒有猜錯,應該是一尊蛇類兇獸的表皮鱗甲。結合此地蛇靈魂火突然出現,極有可能,這件幽光衣甲,就是誕生異火的本體,一尊至少超過萬年,或是十萬年的恐怖兇獸。
因爲想要誕生出蛇靈魂火,萬年兇獸,概率都極小,唯有更強的十萬年或是百萬年兇獸,才能擁有較大的機率,將此等異火,轉化出來。加上蛇靈魂火,乃是一種唯有蛇類兇獸才能產生的後天異火,那麼答案呼之欲出,和自己的推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十萬年的兇獸啊!那是光想想就讓人感到戰慄的存在,極致恐怖,魂飛膽裂。
雖然未曾親眼見過,但各種書籍古冊,卷宗手札,皆有描繪,其神威,宛如天地開闔,若是震怒,伏屍百萬,江流倒轉,厚土皸裂,流血千里。跺跺腳,便可讓整個金雨山震顫,擡擡手,便可讓整個山門傾覆,便是掌門親至,也如同草芥,揮手之下,就能掃滅,打成浮游塵埃。
這種程度的兇獸,要是突然降臨,在場所有人,都會被氣場壓得匍匐,渾身癱軟,喘不過氣來。沒有丁點的誇大,十萬年兇獸,就是如此,兇悍威武,動一動,便可天崩地裂,鬼哭神嚎,風雲跟隨涌動。
所以,簡而言之,這種兇獸,其表皮鱗甲,極爲罕見難得,金丹修士,想要獲得,同樣等於癡人說夢。除非身家肥厚,富可敵國,憑錢財購買,否則想要斬獲,難於登天,幾乎不可能做到。
原因,很簡單,金丹修士站在十萬年兇獸面前,哪怕是最爲孱弱的一種,也相當於蚍蜉撼樹,螳臂當車,就宛如剛剛入門的修仙者和他們叫板,十死無生,愚蠢之極。
這種寶貝,袁長老也從未見過,要是能夠攫取,成爲自己的護甲,那麼防護能力,定然可以大幅度飆升,同階之中,所向披靡。所以,當袁長老辨出此物不凡後,便起了佔據之心,誰也不要妄想,從中取走。
臭小子,這種珍貴之物,你一個低階修士,怎配擁有?穿着它,都是暴殄天物!
這些金丹長老的心理活動,伏君自然是不會知道,他此刻雙眼已經佈滿了殺氣,兇光畢露,猛然將穴海四門,運行到極限,同時身子微微發顫,煞然間,竟是不規則的抖動了起來。
瞬息之間,這些金丹長老的威壓封鎖,氣機壓迫,似乎對於伏君,失去了效用,他的身子不再僵硬,反倒是詭異地扭動了起來,配合着那血腥地笑容,很是可怖,讓人發毛。
“嗯?這小子的身軀,怎麼開始動彈了?難道我們的威壓封鎖,已經被他破除?”一位金丹長老突然驚疑道。
“不可能,你以爲他是誰?化丹強者嗎?區區結丹境界,怎麼可能衝破我們一羣人的聯合攻擊?除非是出現幻覺……唔?似……似乎真的在動彈,這怎麼可能呢?”傅慍剛想反駁,卻靈覺一掃,反饋的消息,讓他驟然結舌,說不出話來。
還是袁長老反應快,他腦子微微一轉,便想到了什麼,立刻張嘴道:“不妙,這小子,是在逆轉筋脈,準備臨死反撲。各位長老,加強力量,聯手用威壓鎮壓住他,不要讓其得逞!”
“想要阻止我,哈哈哈哈,晚了!晚了!!!”
“既然你們要斷絕小爺的生路,小爺也不會讓你們好過,大家一起,不死不休!!!”
伏君彷彿聽到了袁長老的話,驟然狂笑,兇戾中帶着一抹瘋狂,披頭散髮,看起來宛如精神錯亂,整個人處在了喪失理智的邊緣。他現在,當真什麼都不懼怕,既然眷戀已經深埋,那麼剩下的,就都是死志,殺伐身死之志。
伏君的氣息,開始暴走,血氣沸騰,直衝高天,由於他的筋脈,極爲強韌,
遠超同階,逆轉起來,更是威力增倍,恐怖絕倫,讓人心嘆。眨眼不到,他的氣機,就有了狂暴飆升,力量暴漲,靈力奔走,和剛纔判若兩人,擁有云泥之別。
“混……混賬,這小子逆轉筋脈,力量增幅,遠超常人,究竟怎麼回事?”
“糟糕,他的氣機,已經衝開了我們的聯手封鎖,各位速速加力,將其重新鎖住,不得讓其逃脫。”傅慍見勢不妙,有些着急,立刻開口大喝道。
伏君如此舉動,的確是讓這羣金丹長老,措手不及,逆轉筋脈,就等於曇花一現,力量雖然強大,可一旦耗盡,便是邁向死亡,難以拯救。他們已經習慣了保全性命,自私自利,萬萬沒有想到一個低階修士,竟然還擁有這樣的勇氣,實在是大出所料。
袁長老最爲深沉,不動聲色,加持力量,驟然開口,道:“小子,你的勇氣,老夫倒是佩服,不過你境界終究太差,縱使是逆轉筋脈,又能如何?只不過是垂死掙扎,讓我們多費些手腳罷了,想要逃出生天,那絕無可能。”
他的話,其一是在於穩住局面,讓其他金丹長老恢復平穩,其二是在於打壓伏君,從心裡層面打擊對方的士氣,讓其戰意減退,萌生敗意。如此一席話,可謂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鵰,平常情況下,效果定然不錯,但現在面對伏君,卻是絲毫無用,反倒是激發了他的逆反心理,殺伐意志。
“老東西,你真是廢話連篇,讓人生厭,小爺心中所想,豈是你能知曉?”
伏君擡頭,盯着一處濃霧瀰漫之地,低聲笑道:“逃出生天?知道麼?小爺根本就沒有這樣想過……”他突然將笑容消散,轉爲一股兇狠神情,道:“小爺現在,只想殺人,將你們這些老狗都給宰了,煮在鍋裡燉肉吃!!!”
“小畜生,死到臨頭,還敢出言不遜,口不擇言,老夫待會定讓你嚐嚐,什麼叫做抽魂剝魄,定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袁長老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饒是他城府不錯,畢竟也常年身居高位,受人敬仰,豈能容忍這般指着自己罵豬罵狗?要不是覺得伏君身上,藏有際遇,浪費可惜,他早就按捺不住,施展神通,拔刀殺人。
伏君聞言,怪笑了幾聲,低聲說道:“我自知,此番圍殺,沒有活路,但你們想要將我擒拿,那也是妄想!”他沉着頭,突然喃喃道:“這種無處可退,無路可逃的感覺,就是絕望的力量嗎?完全沒有雜念,心中的念頭,彷彿逐漸開始變得唯一。”
這種感悟,是一種難得的寶貴經驗,若是不死,對於未來修仙,頗有裨益。
只不過,此時此刻,如何能夠不死?如何能夠存活?如何能夠保全性命?
伏君能感到,前方一片,都是黑暗,冰冷淒涼,沒有半點光亮,代表未來的路,早已不見蹤跡,完全被黑色給吞沒,沉沉死氣,正在朝着他緩緩蔓延。
所以,我的未來,已經被黑暗阻隔了嗎?已經被死亡磨滅了嗎?已經被命運截斷了嗎?
黑暗之中,四面都是冰涼,八方都是陰冷,空氣之中,擠壓得讓人窒息,喘不過氣,如此,就是死亡,就是絕望了吧?仿若無論如何,都是可笑,都是徒勞,不管怎樣去努力,結果都不會改變。
父親,母親,靈兒,便是你們的面龐,都要被這冰冷與黑暗,徐徐吞沒嗎?
伏君的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悸痛,似乎心靈之上,正在被毒蛇啃噬,難受,難忍,難過。
但片刻,他就將這種情緒深埋了下去,整個人的防備完全敞開,任憑血腥暴戾,飛速奔走,佔據自己的肉體,乃至心靈魂魄。
念已斷,生何依?縱使死亡,又有什麼可怕?縱使絕望,又有什麼畏懼?
對於本就不打算活命的人來說,所謂絕望,所謂死亡,所謂恐懼,都是狗屁!
一個瘋狂的念頭,驟然涌上伏君的心頭,彷彿血煞魔鬼,正在厲嘯,即將臨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