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將軍,快些給我滾出來,莫要做那縮頭烏龜,喪家之犬!”
一羣人,在成親王府門外叫囂,呼喝,看那神情,彷彿胸有成竹,頗爲自負。
很多人都被這些吵鬧聲給吸引了出來,雖然纔剛剛破曉,但也不妨礙百姓們看熱鬧的心情。
“喲嗬,居然還真有不怕死的人來挑戰,難道是活膩歪了嗎?”
“你知道什麼,可不要亂嚼舌根。那個爲首的公子哥叫做鎢啓閒,是整個烏紹國青年才俊排第二號的人物,僅次於貫晟,一身功力深不可測,據說幾年前就已經晉升先天成功,手段高強。”
“什麼他就是鎢啓閒?崩山手鎢啓閒?”
“可不是嗎,就是此人,沒想到武威將軍這一鬧,居然把他都給惹了出來。”
“那這樣說來,武威將軍不是凶多吉少了嗎?這崩山手鎢啓閒,據說曾經獨身剿滅過一個賊窩,而且無一全屍,每個人都身軀崩裂,慘狀各異。”
“那也不一定,武威將軍雖然不到先天,但一身戰力同樣是鬼神難測,血洗成親王府,你以爲是等閒嗎?聽人說,有三個先天武者都搭了進去,沒有再出來過。”
“天啊,兩邊都是烏紹國的百年英才,今日一戰,必可大飽眼福。”
消息迅速傳開來去,很多人聞言都從被子中跳了起來,生怕漏過了這樣一場好戲。
“武威將軍?我看你還是叫做喪威將軍好了,什麼膽識過人,豪氣沖天,都是浪得虛名,沽名釣譽!”
這喊話的人是黃成譯,他仗着身後有鎢啓閒撐腰,膽子也不覺間大了起來,侮辱之言,滔滔不斷。
“是麼?”
一聲冷厲地聲音驟然從王府中傳出,帶着凌厲地氣勢,呼嘯而來。
黃成譯被聲音震得心窩發麻,臉色頓時轉白,他本就只是一個內勁武者,哪裡受得起伏君這樣衝擊?沒有直接軟到在地,都算是不錯了。
“裝模作樣,欺負弱者,算什麼本事?”鎢啓閒一把拉過黃成譯,甩到身後,同時身子一震,先天氣息驟然而出,衝散了聲音中所蘊含的力道。
“先天氣息?又是一個先天武者?”王府裡面的聲音頓了頓,低聲說道。
“沒錯,本公子正是先天武者,知道厲害的話馬上開門,磕頭認罪。”鎢啓閒面色傲然,彷彿一點也不把對手看在眼裡。
過了半晌,伏君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道:“本人說過,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難道你沒有聽見?”
鎢啓閒雙眉一挑,譏笑道:“聽到了又能如何?沒聽到又能如何?這郡烏城,沒有我鎢啓閒不能靠近的地方。”
“原來如此,你知道消息,還要過來,是活膩了,準備歸西嗎?”
伏君的聲音再次飄出,不鹹不淡,聽不出感情。
“呔!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和我說話,你的舌頭,本公子收下了!”鎢啓閒聽見伏君大言不慚,頓時胸間有怒氣積鬱,畢竟身後還站着這麼多人,被如此輕視,豈能拉得下臉面?
“好大的口氣,既然你不聽勸,那麼待會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鎢啓閒目色漸漸陰沉下來,他已經聽出來了,對方根本就沒有絲毫懼怕,甚至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這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他來說,實在是不可容忍。
“心狠手辣?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心更狠,誰的手更辣!”
“既然如此,如你所願!”
“咯吱”一聲,緊閉地大門猛然開打,濃重的血腥氣飄散出來,爭先恐後,讓人聞之慾吐。
鎢啓閒自然也聞到了這股腥味,好在年祭將近,溫度並不高,否則腐爛發臭,纔是讓人難以忍受。
他皺起了雙眉,低聲說道:“走,不過是一些屍體,無需害怕。”
一羣人跟着他緩緩地邁了進去,而一進大門,方纔發現,剛剛的血腥味,只是開胃小菜,和現在的場面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裡面屍體橫呈,歪七扭八,血肉遍地,筋骨無垠,地面上的血漿已經乾涸,看起來暗紅發紫,凝固在石板縫隙之中,宛如一條條血色牢籠,把成親王府給吞了進去。
“啓……啓閒哥……這……這……要不……咱……咱們還是走……走吧……”
黃成譯首先受不住了,這遍地的死屍,慘狀各異,腳走在路上,就彷彿踏入了血骨屍山,黏稠之極,粘在鞋底,讓人心中很是難受。
這些人原本還以爲,血洗親王府,只不過衆口鑠金,三人成虎,其實大部分人都潰逃了出去。現在看來,才知道,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整個成親王府,的確是徹徹底底的被屠了一個乾淨。
雞犬不留。
鎢啓閒強忍着微微泛酸的胃液,大聲壯膽道:“不過一些死屍,怎麼能就此被嚇退?否則你讓我鎢啓閒的臉面,往哪裡擱?都跟着我,進去找到那小子,一拳斃了。”
衆人有氣無
力地應了一聲,跟隨在鎢啓閒身後,心中早已經沒有了剛纔那份戰意。
在王府正廳前,有個黑髮少年,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他們到來。
直到此時,伏君也沒有換過衣服,全身上下血跡斑斑,乾涸的血漿混在上面,散發着森然的氣息。
鎢啓閒偷偷咬了咬槽牙,故作沉穩地說道:“你就是武威將軍?我還當是三頭六臂呢,原來只不過是個後天巔峰武者。就憑這樣,你也敢口出狂言?”
伏君毫無表情,語言冷淡道:“收拾你,足矣。”
“放屁!”鎢啓閒聞言驟然暴怒,被一個後天武者輕視,簡直是不可饒恕。
是你小子自己找死!
他先天真氣猛然爆發,氣勢噴薄,頗爲嚇人,手掌一擡,就向着伏君壓下。
這人實力不錯,真氣相當凝實,但若是這樣就想鎮壓自己,也太過託大了。
自從服用了古象草後,伏君便是不加持三門,也足足超越了百萬斤力道,正面肉搏,他完全不會懼怕。
伏君身形不動,等對方手掌逼近頭頂時,方纔雙眸一眯,舉拳而上,要硬捍對方。
“愚蠢!居然敢出手和我硬碰!找死!”
鎢啓閒神色一獰,殺意頓時沸騰,他要靠這一掌,一擊必殺,打爆對方的腦袋。
然而,拳掌一碰,他臉龐立刻微變,眼中射出不可思議的光彩。
“怎麼可能……你……”
話還沒有說完,伏君就手臂一抖,內勁暴涌,不講絲毫情面,直接把他身子打得倒飛出去,撞塌了兩堵石牆,方纔停了下來。
鎢啓閒再也沒有輕視之心,反而是換上了一副驚容,詫異道:“古象之力,你居然已經具備了古象之力?這怎麼可能?先天武者,修至巔峰,也過不半象之力,你……”
伏君冷傲地輕笑了一聲,卻不答話,只是背脊挺直,宛如山嶽峭壁,氣機昂藏。
跟隨而來的人,都瞪大了雙眼,鎢啓閒是什麼實力,他們最清楚不過,在國都之中,除了貫晟,還有誰可壓他?如今這黑髮小子,不過後天,卻簡簡單單,一拳打飛對方,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看來你不簡單,有些實力。”鎢啓閒從地上爬起來後,反倒是冷靜了下來,神色凝重,不復開始的驁倨。
“這樣的對手,值得我拿出實力來,將其斬殺。”鎢啓閒言語換成了平淡,伸手從懷中拔出一把二尺九寸的長劍,劍身上有着淡淡的光華圍繞,彷彿雲層遮蔽,難見真容。
看樣子,他也有百寶囊之類的寶物,不過身爲世家子弟,資源豐富,有個百寶囊,並不稀奇。
“此劍雲羅,已經好幾年沒有出鞘,除了貫晟,還沒有人能抵擋它的鋒芒。”他微微一笑,彷彿一握劍柄,就給了他無窮的信念和信心。
“你,能死在此劍之下,也不算是辱沒了。”
伏君看了看那把雲羅劍,清淡地張嘴道:“不過一件先天寶具,有什麼值得炫耀?想要斬我,這把劍,還不夠銳利。”
“大言不慚!”鎢啓閒聲音低沉下來,冷冷地說道:“就讓你看看,什麼是雲羅劍下,寸草不生。”
先天真氣沸騰,一股比剛纔強大許多的氣息,從他身上泛起,威勢赫然,彷彿長風起舞,在這成親王府中不斷攪動。
沒想到,這鎢啓閒剛纔也隱藏了部分實力,現在爆發出來,居然直接飆升到了先天后期,難怪如此自信,胸有成竹。
伏君眼中反倒是隱隱浮現出興奮的神色,他剛剛突破到後天巔峰,正渴望和強者一戰,磨礪自身,穩定心態,貫通境界。
伏君雙腳穩穩地踩在地面,他並未爆發三門,只想依靠自己的實力,放手一戰。
堂堂正正和先天武者鬥一場。
之前還未晉入後天巔峰,三門爆發,都能達到六頭遠古巨象之力,現在再進一步,若是加持其身,這鎢啓閒,絕對不夠看。
雖然他現在境界不夠,但依靠一身蠻橫的力道,依然能夠抗衡先天,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鎢啓閒氣勢達到頂峰,然而手持雲羅劍的他,卻是眉頭微皺,心中殺機愈盛。
他在伏君眼中,並沒有看到恐慌和畏懼,反倒是看到了一種隱約的興奮和戰意,這讓他內心極其不爽。
原以爲當自己釋放出全部實力,對方會有所忌憚,甚至跪地求饒,卻不想伏君非但沒有懼怕,反倒是戰意高昂,神色平淡。
裝模作樣!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鎢啓閒感到自尊受到了傷害,冷哼一聲,手腕一挑,劍花如雨,在先天真氣的催動下,就像是詩情畫意,毫芒必出。上百道劍影壓向伏君,鋒芒寒冰,就像一張巨網,籠罩而來,要封殺對方。
“梨花暴雨!”
“大雪遮天!”
好劍招,不過依然困不住我。
伏君筋肉扭轉,腳步猛然前踏,氣勢滔滔,帶着磅
礴內勁,驟然轟出,要一力降十會。
“你太自大了,以爲隨意一拳就能破解我的劍招?看我攪碎你!”
鎢啓閒催動功法,先天真氣更加沸騰,灌入雲羅劍中,道道虛影,宛如憑空而生,見風就長,讓人目不暇接。
不過伏君既然敢這樣做,自然有這樣做的把握。他拳勢不改,目光堅定,沉聲喝道:“古象之力,破開暴雨,吞噬雪意,區區劍招,給我散開!”
伏君身後就像有一隻遠古巨象霍然長鳴,巨鼻一卷,大地失色,石瓦青磚,層層濺起,整個成親王府,宛如籠入了颶風當中,屋舍房樑,“咯吱”搖晃。
“轟隆”一聲,在衆人驚愕到恐慌的目光中,一隻無堅不摧的大拳,若如穿透無盡空間,奔騰而來,漫天劍網,對它來說,毫無阻礙,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突破。
伏君擡手一捏,那雲羅劍頓時如遭重擊,整個劍身停滯下來,滔滔劍網,化爲虛無。
鎢啓閒雙目瞪到滾圓,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便是同貫晟交戰,對方也從未施展過這樣的手段。簡直就是蠻橫無理,打破常規,讓人震撼。
其他人的表情更是豐富,瞠目結舌,心驚肉跳,面色慘白,如在夢境,遲遲沒有回神。
先天寶具雲羅劍,居然就這樣被人用肉掌捏拿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伏君的左手內勁豪涌,整個肉掌在兇橫的內勁灌注下,如精鋼磐石,堅不可摧,空手入白刃,也變爲了可能。
鎢啓閒頓時急了,心頭焦躁無比,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對手擒住武器,這種事情傳了出去,會讓他名望大損,形象大跌。
“雲羅劍,給我開!撒手!!!”
然而,任憑他不斷注入先天真氣,也無法讓雲羅劍離開伏君的五指山,那厚重的手掌,就像是千鈞山嶽,恆壓下來,誰也無法逃脫。
雲羅劍在手掌中劇烈掙扎抖動,伏君卻神色沉穩,整個左臂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缺少了天地八門,現有的內勁根本無法有效的阻止真氣入侵,一觸即潰。雖然場面上看起來壓制住了對方,但實際上,卻有許多先天真氣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大肆破壞。沒有源源不斷的內勁支援,想要和先天武者對戰,難度還是太大了一些,時間一拖長,就會陷入困境,不戰自敗。
鎢啓閒突然頓了頓,不再執着於雲羅劍,而是眸光冷厲,如萬古寒冰,森森說道:“我承認你的確有兩下子,但境界的鴻溝,豈是你能跨越?”
“山峰五嶽,皆盡崩離!崩山手!”
隨着一聲大喝,他空閒的那隻手豪芒大放,強烈的殺機升騰而出,化爲真氣大手,霍然出擊,抓向伏君。
崩山手,是一門地階戰技,也是鎢啓閒最後的殺招,依靠這招,他也不知道擊斃過多少武者,贏得過多少勝利。次次出手,都無往不利,取得不菲戰果。
“這一招,除了貫晟,還從未被人接下來過,你今日死在上面,也不算冤屈了!”
聲音伴隨着真氣大手猛然壓下,那掌中的滾滾力道,威勢懾人,可崩山裂石。
最後的殺招了嗎?伏君緩緩闔上了雙眼,心神沉入穴海,幾乎同一時間,開門,休門,和生門都受到了感應,驀然流轉,異彩亮芒,直入高天。
面對先天后期的殺招,伏君感到一絲力不從心,沒有爆發三門,他根本無力去驅動天階戰技翻山印。
就在鎢啓閒以爲大局已定時,前方突然風起雲涌,猛烈的氣勢驟然出現,伏君霍然開眼,精芒暴漲,身子一震,竟是讓那先天真氣凝聚的崩山手都停滯了數秒。
伏君身後,彷彿有八頭遠古巨象踏步而出,整個大地,雷聲轟轟,響天徹地,那原本強勢的真氣大手,與之一比,頓時衰弱了數倍,隨時都可能被粉碎。
八頭遠古巨象,就等於八百萬斤,如此恐怖的力道結合,就算是先天后期,也是不堪一擊。
晉入後天巔峰,三門爆發,力道再長兩百萬斤,直接攀升到了八百萬之巨。
三門爆發後,內勁生生不絕,迅速以狼虎之勢,驅散了體內的先天真氣。伏君雙目精芒閃爍,那崩山手彷彿紙片,再無壓力。一拳轟出,就像是蒼龍入海,真氣大手,陡然爆裂,被生生打散。
八頭遠古巨象,是何等強力,區區崩山手,何德何能,如何相抗?簡直是摧枯拉朽,毫不費力,輕鬆瓦解。
緊接着,又是一拳,轟向鎢啓閒,帶着呼呼風勁,直取胸間。
這是絕對的力量壓制,鎢啓閒連半象之力都沒有,想要抵擋,就是一個笑話。他整個人連慘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砸爆胸膛,五臟六腑,盡數轟碎,胸骨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個偌大的血洞,恐怖之極。
至於那先天寶具雲羅劍,也被伏君發力捏爆,嗚咽一聲,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先天后期,國都第二的青年才俊,就這樣,斃命在了成親王府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