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造的孽麼?這是林蔭雄造的孽啊!”
喬萬世突然怒吼道,這一聲怒吼卻是把場中的衆人嚇住了。這一聲怒吼淒厲之至,仿若這世上最大的哀嚎,似乎在喬萬世的心裡的哀痛,甚至比慘遭滅門的連城傑和葉洲妤的心中還要煎熬百倍千倍。
“難道就是因爲皇帝陛下搶了你最心愛的女人麼?”
“法相,你住嘴。”喬萬世憤怒之際,急忙向前走了兩步,指向傅國忠。突然,喬萬世悵然道,“即便你知道所有的一切,那又怎樣,如今的神龍山不是牢牢掌握在朕手中麼?只需用不到一刻鐘,你們都會人頭落地。待朕殺了你們,便領大軍攻下帝都陽城,取了那昏君的狗命祭奠靜芳的在天之靈。”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臭禿驢,你懂什麼,你明白朕那麼多年來所受的煎熬麼?”
那喬萬世突然轉過身來,望着正方大師,好似瘋狂了一般怒吼道。
“原來所有的罪魁禍首都是你,可這麼多年我在心裡還始終念你的好……”連城傑怒目圓瞪,極是憤怒地大聲吼道。卻是話未說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熱血出來。一時衆人紛紛緊張起來,卻是又有誰會如葉洲妤那般內心煎熬呢!
“連公子,萬萬不可!此毒非同一般,你會死的。”
那正方大師見狀,亦是在一旁安慰道:“是啊!孩子,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啊!”
可連城傑卻不去管顧自己的性命,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算死,我也要殺了這天下大害!”
喬萬世聽言,則是哈哈一笑,對連城傑言道:“你這孩子當真是和你父親一般頑固,自不量力,而且也愚笨之極。當年你父親恐怕連死也不會相信,滅你們連氏滿門的會是我吧!不對,你連氏一門還沒有被滅滿門的。”說着,他便轉身看向傅國忠道,“這都是你做的好事……不過沒有關係,反正今天你們誰也活不了。”
說着,喬萬世右手輕輕一揮,片刻之後,一名衛士從腰間拿出一枚軍號,竟是吹響了起來。三聲雄渾的軍號聲響徹了整個神龍山,不出半刻,一羣羣黑衣人衝上山來,將衆人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而這些人的衣着打扮,竟是令在場的衆人極是震驚。因爲這些人的裝扮竟然全是無音閣的,似乎整個無音閣在悄無聲息之中已然全權聽命於喬萬世了。在場之中,卻唯有傅國忠一人面色沉靜,好似這一切他早已瞭然於胸。
“辰胤皇帝陛下,你難道忘了與我們聖國的盟約嘛?”荊琳兒突然大聲說道。
“盟約?什麼盟約!哦,對了,與你們互不侵犯,你們助朕統一整個中土之後讓關中與你們對麼?”
“對啊,對啊!”荊琳兒言道。
“今日你們全都要死在這神龍山上了,貴我兩國的盟約當然還是存在的麼。”
“琳兒,你覺得到現在他還會遵守盟約麼?待他統一整個中土之後,我們聖國便會成爲下一個目標。如此背信棄義之人,怎還值得我們聖教相信呢!”
聽秦勻子方言畢,那喬萬世便笑着說道:“謀公子當真很識時務嘛,連這一層都能想到,當真是令朕佩服啊。不過朕會念你們好給你們留個全屍的,畢竟若不是你們在暗中相助,我辰胤又如何能在河陽城兩次大敗佘諸軍隊,折起精銳達三分之二呢。”
“你說什麼?”
連城傑聽言,心中駭然,不禁一問。不想那喬萬世微微一笑,卻是不看他,慢慢說道,“你當真憑你那點微末修行可以一夜之間斬殺佘諸軍隊多達三十萬之衆麼,你這孩子當真是太天真了。若不是在這些聖教朋友的幫助之下,你就算修行三十年恐怕也不可能的。只是我千算萬算,卻始終算不到巧兒……”
“這便是你的報應,就連你的女兒都反你。喬萬世你心中肯定恨透了你這女兒吧,試想十年前,若是谷國王子與你聯姻成功,如今你又如何這般處心積慮,甚至不惜與魔人勾結以求你心中所謂的大業呢。”
傅國忠冷然說道,一副誓死都要將喬萬世的醜事抖盡的樣子。
“我說巧兒怎麼十年來都不肯回上京,藉口尋找城傑這孩子,到處遊歷江湖。原來是你……”冷月大師一言到此,竟是忍不住搖頭嘆息起來。
正方大師,正光大師等則是閉目輕唸了一聲佛語,“阿彌陀佛!”
“這還不算,這當父親的還不斷派人追殺,若不是巧兒得上天庇佑,恐怕早已死上十次都不夠!喬萬世,你真的是太狠了。”傅國忠說着便也搖了搖頭,不斷嘆息。
“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小節,至親可殺!朕如何像你這般心懷婦人之仁,乃至一敗塗地。”
喬萬世言畢,傅國忠突然冷冷笑道:“一敗塗地?喬萬世,你當我法相今日上到這神龍山來當真一點準備都沒有麼?”
傅國忠說着,竟然是站了起來。而喬萬世見狀,則是一臉驚駭,倉皇后退了兩步言道,“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沒有中毒?”那傅國忠見狀則是哈哈一笑道,“這虛魂丹恐怕在十年前於我而言已不算上是什麼絕世秘藥了,若我不是順着你的意思把這場戲演好,如何昭雪連葉兩家的千古奇冤,又如何洗刷我身上的千年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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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這時,喬萬世的身前身後,已然聚集了大量的衛隊,將之團團保護起來。而那傅國忠似不把喬萬世放在心上,而是環視四周,陡然說道,“無音閣內閣弟子聽令,誅殺叛逆,匡正朝綱。”
話音剛落,手起刀落,四周一半無音閣弟子的人頭掉在了地上。
“喬萬世,你快束手就擒吧,我已將幾十門火炮對準了這神龍山下你的軍中大營,你跑不了的。但念在當年你我相交一場的份上,我可以保你不死。”傅國忠靜靜說道。卻不想話音剛落,那喬萬世則推開衛士,肆意而笑道,“法相,這麼多年了你當真一點都沒變,婦人之仁暫且不說,卻還依然那麼自以爲是。這應該是無音閣最後的家底了吧,今日都要敗光在你手上了。”
說着,喬萬世右手又是一揮,一名衛士又從腰間拿出一枚軍號,連連吹了六響。神龍山久天寺山門前,憑空出現了一系列身着外族服裝的男女。他們不是魔教中人,可大多數人一眼便看出,這些人是苗疆聖靈教的教衆。
一身着異服的男子,前來向喬萬世稟報:“陛下莫憂,火炮已然被毀!”
眨眼之間,那些無音閣內閣弟子人頭紛紛落地,換而圍住衆人的竟是聖靈教的教衆。
“喬萬世,你當真是無恥,竟然勾結外邦賊子荼毒我中土百姓。看我今日不取你狗命!”傅國忠說着便騰空而起,意欲攻上靈臺,卻是不想還未攻上前來,面前出現了一異服女子。那女子面色沉靜,一雙美目卻是露着錚錚殺機。
“你是何人?”傅國忠見這女子出現得甚是蹊蹺,心中一驚,不禁發問。
不想那女子竟是隻言“取你性命”一句,便引出一怪異兵器攻了上來。而坐在喬萬世身後的正方大師見狀,則是對那傅國忠囑咐道,“法相小心,那女子不可小覷。”
喬萬世聽言,則是回過頭來微微笑道:“方丈請放心,朕已囑託了蕭大教主,你的徒兒會死得很安詳的。”那正方大師聽言,則不再言語,而是閉目凝神,任手中的念珠不停地轉動着。
一場大戰,但是十個回合下來,傅國忠似乎心知不能力敵,便大聲對靈臺之上吼道:“正雄老弟,你再不動手更待何時啊?”也是話音未落,那郭正雄則是哈哈一笑道,“法相師兄,貧道以爲你能應付的嘛。”
郭正雄言畢卻突然飛身而起,向喬萬世而去。喬萬世的那些衛士驟然之間紛紛左右飛開,喬萬世見狀心中一驚,急忙向後退卻,可是他畢竟只是凡人,又如何能夠與郭正雄這樣修道之士相比呢?
卻是在郭正雄離喬萬世不足半步之後,他突然發覺有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的雙腿,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卻已被狠狠地向外甩去,重重地摔在了冷月大師的身後。待他掙扎着站起身來時,卻見正明大師站於喬萬世身前。
郭正雄見狀,疑惑不解問道:“正信大師,你怎麼……”
“正明師弟,想不到你竟然……哎!”正方大師說着,便是搖搖頭,只與那正光大師默默唸道佛語,“阿彌陀佛!”
“對不住了師兄,正明受人之託,必行忠人之事。今日無論結局如何,此人我是保定了的。”那正明大師低頭言道。
正方大師聽言,依然雙目緊閉,卻是輕聲言道:“正明師弟啊,難道當年的一飯之恩,你便要應是逆天命而保下此人麼?他可是弄得這天下雞犬不寧的罪魁禍首啊!”那正明大師聽言,則是無奈而道,“師兄教訓得是,但是你也知道師弟這個人,答應別人的事情便是要做到的,哪怕今日師弟粉身碎骨也是無怨無悔的。”
“師兄,你糊塗啊!這都過去快五百年了,你爲何還是那麼執着呢?”那正光大師異常嘆息言道,言辭中夾雜着太多的無奈和憤怒。
“自你上得這神龍山,我們師兄弟三人一起修行佛法,一起下山遊歷,一起參悟得道。這多年來,難道這些都比不上你在無音閣生活的十年麼?難道就爲了一故人之後,你便要舍我兄弟二人而去嗎,我們可都是半截土埋着的人了。”正方大師靜靜說道。
那正明大師聽言,臉上一驚,不禁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無音閣的人?”正明大師說着又轉身看向正光大師,問道,“師弟,你也知道對麼?”
正光大師望向正方大師,然後又望向了正明大師,慢慢說道:“其實自從你上神龍山的那夜開始,我和師兄便已然知道你是無音閣派來的。但是我們並沒有向師父他老人家揭發你,我們一心想着你只會在神龍山上與我們一起修行,不再去沾惹塵世的俗事。”
“也就是說,師父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
“是啊,有很多次你將久天寺的行動悄悄傳遞給無音閣的時候,我們便會對你有所提防。可是師父他老人家總說那是你還小不懂事,等你長大了就好了,師父還教導我們不能因爲此事記恨你、疏遠你,只是不想四百年過去了,你竟然還是……”
正方大師說着,不禁輕輕搖頭,一滴淚水悄然奪眶而出,落入他手中的那串不斷轉動的念珠之中。也是在此時,正明大師忽覺場面有異,便對那些護衛大聲吼道,“快快護送你們的皇帝陛下下山,晚了就來不及了。”
那喬萬世也似乎感覺到了異常,急忙轉身欲走下靈臺,卻是剛走兩步便突然回過頭來望向連城傑和葉洲妤。那二人,一人怒目圓瞪咬牙切齒,一人閉目而坐。卻是在喬萬世準備返回之時,那正明大師則大聲呵斥道,“陛下難道覺得自己所造的罪孽還不夠多麼,此時你若是殺了他二人,恐怕你連這神龍山也下不了。”
喬萬世聽那正明大師所言,句句鏗鏘,便不敢再多想,在衛士的護送下急忙走下靈臺。卻是在這時,郭正雄卻是騰空而起徑直奔向喬萬世。卻不想沒奔出有多遠,卻見那正明大師立於面前,隨即兩人便戰在了一塊。
喬萬世行至靈臺之下,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有些左右晃盪,便定了定神,望向面前的三十六個星盤。卻見那些黑白棋子不停抖動着,頃刻之間,星盤傾覆,黑白自齊齊掉落地上。整個神龍山都在抖動,而且抖動的程度越來越厲害。
喬萬世雖曾爲千軍萬馬的統帥,現在貴爲九五之尊,但終究只是個凡人,如何又能見到如此異象。他神色緊張,急忙跑向了星盤中央,欲抄近路逃離這神龍山。卻是不想剛走出幾步,卻聽見身後有人怒吼道,“奸賊,哪裡逃!”
他耳中聽得明白,那聲響徹天地的怒吼是來源於連城傑的。
伴隨着他這一聲怒吼,整個神龍山都顫動了。喬萬世一個不留神,竟是摔倒在地。
而他的身後,連城傑不知何時已然騰空高高躍起,一柄土黃色仙劍握在手上,一劍斬下。整個靈臺前端立刻坍塌,傅國忠和那異服女子已然被震飛到兩側的山岩之上,一口鮮紅的血噴了出來。
喬萬世的身後,一道長長的溝渠般的痕跡很深很深,像是天火落下的景象。他轉身望去的時候,整個人卻心神未定,因爲那道深溝就差一尺便到了他的身後。而靈臺之上空,連城傑手握“天芒神劍”,渾身散發着金光。
另一劍即將斬下,而喬萬世心中雖然懼怕,卻已然想到了結局。他本性地想逃,可是卻始終也支撐着站不起來。一劍斬下,卻是被正明大師凌空擋下,連城傑退回了已不復原樣的靈臺之上。
連城傑望着靈臺之下的正明大師,微微一笑,說道:“禿驢,休要壞我大事。”
“你這孩子口氣不小,但這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啊——”
連城傑仰天怒吼,握緊“天芒神劍”凌空而起。正明大師見狀,心中不敢怠慢,急忙使出久天寺的絕學“神龍佛印”。因爲方纔一擋,他雖然面上輕鬆,但是體內的真氣已然被震得四處亂串。
正明大師凌空而起,頓時身體周遭泛起小小的金色光芒,且漸漸變大,竟是一個個憑空出現的“佛”字,九個佛字圍城一圈,一層層地將正明大師身體環繞,一共九層。這些佛字,單層呈逆時針旋轉,雙層呈順時針旋轉。那些佛字隨着旋轉速度的不斷加快,體積也是在慢慢變大。
一劍斬下,金光四射,令人看不清其間的的狀況。待金色光芒退去,卻見那正明大師依然凌空而立如初,只是面上多了些許微笑。而連城傑依然臨於高空,只是他手中的“天芒神劍”確不見了,周遭卻也出現瞭如環繞着正信明師的金光佛印。
也許是因爲這場對戰太過於非凡,太過於奇怪,實屬平生僅見,故而衆人皆是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齊齊投向了場中的一僧一道,一老一少。很多人竟是連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已解呢!
“天與我生,地與我墳。生有何歡,死有何苦?生生死死,萬物與我,無形無氣,混一不休。爲善除惡,循環往復。喜樂悲愁,皆歸塵土。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善惡本無,地獄有我。以我功德,周遍衆生,天上地下,無分你我。”
就在連城傑居於高空念畢這段話之時,整個神龍山突然風起雲涌,好似即將山崩地裂一番。片息之後,衆人卻見那連城傑背不斷涌來的風雲環繞,到最後竟是看不見了。那狂風捲着變黑的雲扶搖直上,欲要行向天際。
“嗷——”
突然一聲洪亮的龍吟聲從天空響起,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那黑雲中撥開了一絲金黃,卻是漸漸明亮起來。
一條金龍掙脫而出,攪得雲海翻騰。金龍盤旋片息之後,竟是俯衝之下,發出陣陣龍吟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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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不可,那是九天神龍啊!”
他竟然參悟了後山禁地之中的絕壁摩崖!當真了不起!
可是正明師弟,他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九天神力呢!
一聲巨響,金龍入地。待煙塵散去,正明大師靜坐在地,卻是不再言語。而連城傑卻站在他對面的不遠處,靜靜地望着他。
“你是擋不住我的,可我並不想傷你。”連城傑靜靜說道。
卻是這時,那正明大師面帶微笑,輕聲說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成全。”卻是話音剛完,一口熱血吐了出來,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喬巧兒則是搶先一步,將搖搖欲墜的正明大師扶住,心中悲痛:“大師,都是巧兒不好,都是巧兒不好,你可不能有事。”正明大師見她流下淚來,不禁一笑,輕聲安慰道,“孩子莫慌,老僧沒事,你快快帶你父親離開此地吧。”
此時,那慧妙慧心兄弟已然奉方丈正方大師之命過來將正明大師扶起,一步步地走向靈臺,走向山門。而在喬巧兒的面前,除了一道痕跡深深的溝壑,便是冷然站在溝壑對面的連城傑。
她擡起頭來,望向他。
他低着頭,手握“天芒神劍”,立在破敗的山岩上,是那麼孤獨。
整個世間,恐怕從此以後就只有他一人了。
那一刻,她的心,疼了。
撕心裂肺,可是她卻面色沉靜。
這一道溝壑,恐怕永生永世都不能逾越了!
“我知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那麼請你殺了我吧,但是請你不要傷害我的父親。”
她閉上了雙目,靜靜地等待着。仿若那夜在帝都陽城,葉洲妤靜靜地等待一般。
這場等待很漫長,很漫長,相比於那十二年的天南地北,千山萬水,都還要漫長,還要煎熬。
劍鋒卷着凌厲的風襲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知道這一天總是會到來,從再遇到他那刻開始,她心中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只是這個結局,真的是來得還是比預想的要快了些。
這一劍,斬斷生死,斬斷前塵過往。
這一劍,從此各安天涯,永世不見。
這一劍,多少牽惦相伴黃泉,終是恩斷義絕
這一劍,即便永世孤獨,儘可安眠。
……
“不要!”
一劍橫刺,如金龍穿體而過,只是那劍根本沒有觸及自己的身體。
而自己在倒地之時,耳畔卻響起了葉洲妤的聲音。
喬巧兒睜開雙眼,卻見自己躺在一旁亂石叢中,而站在原來地方的則是一襲白衣女子,那的身體在風裡微微傾斜着。
劍身收回,白衣女子倒地。卻是在倒地之際,她掙扎着爬起伸手準備將之扶住時,那對面的男子已然快步趕上,將絕世神兵丟於一旁,扶住了那白衣女子被鮮血染紅了的身體。
“洲妤!”
冷月大師大吼,立馬從破敗的靈臺上飛身而下,衆位正道中人亦是紛紛如此。
“葉姑娘!”
他抱着她,淚卻是流了下來。
“連公子,放巧兒走,你要殺她,我替她死。”
原來,你早就早知道,你早就知道。
所以在帝都陽城那一夜,你才一心要尋死,你是爲了保護她。
也是爲了保護我。
“好,葉姑娘我都聽你的,我放她走!”
當她滿是血的手掌撫過他那殘留着一道疤的臉頰時,她的面上浮現了絲絲笑意。
卻是在她的手掌輕輕滑落的時候,他把頭深埋,發出了響徹整個神龍山的聲音。
“走!”
……
她走了,神情恍惚,下了神龍山。
只是在即將望不見她的時候,她的淚水無休止地流着。她轉身望向他,卻見他埋頭於白衣女子鮮紅的身上,發出低沉的悲鳴。
破敗的山岩,萬千人羣之中,他是那麼孤獨。
整個世間,恐怕從此以後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我的葉姐姐。
我的城傑哥哥。
那一刻,她的心,疼了。
撕心裂肺,可是她卻面色沉靜。
唯有淚水,永不停歇。
我爲你們做了那麼多,可爲何還是這樣的結局呢?
你們怎麼都不明白呢?
爲何上天非讓我們要選擇這樣一條孤獨之路呢!
……
天地動容,一場大雨傾盆而下。整個神龍山被煙雲水氣覆蓋,卻是在片息之際沒有半點模樣,可以令世人可見。
也許,它是在掩飾這世間最深重的哀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