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師!遺體!遺命!
嗖嗖嗖……數道凌烈的破空聲先後響起,祁懷毅三人已經被七八個外貌不一的修士圍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祁懷毅手中的石棺,一個雙眉相連,典型一字眉的老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棺中……是天啓師叔?”
祝容美和蚩焱因爲強大的威壓刺激,當場昏死了過去。感受到周遭的真元彷彿被抽空,祁懷毅的腦袋也有些暈眩,但是元嬰打了個激靈,讓祁懷毅陡然清醒了過來,緩緩將石棺輕輕平放在地上,兩滴清淚不經意地低落,祁懷毅聲音沉痛:“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多……”
“不可能!”在祁懷毅右側不遠,一個剛猛大老道猛然大喝了一聲,鬚髮皆力,真元澎湃間已掀開石棺的蓋頂。
“師叔!”“師叔祖!”一陣宛若折翼的大雁的悲鳴,衆道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原本還因爲那老道冒然掀開石棺怒氣橫生的祁懷毅,情緒頓時煙消雲散,也猛然跪伏了下來,悲涼之情溢於言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依舊是那個老道,虎鬚如針,怒目咆哮:“師叔修爲高深,人脈廣闊,怎麼可能就這麼仙去……小子,你……”
就在那剛猛老者沒有絲毫得道修士風範,爬將過來要揪起祁懷毅時,一字眉老道呵斥道:“狂亦師兄,不得莽撞!”
一字眉老道顯然威信頗足,那剛猛老道頓了頓,重重地放下了那宛若壯年般青筋暴露的手。真元流動,石棺重新蓋了回去,一字眉老道將祁懷毅扶起,口中已經發出一連串的命令:“辰璇,安頓好那兩位暈倒的客人。雲亦師妹,發掌門令,讓亦字輩的師兄弟們都到三茅大殿來商議大事。冷亦師弟,禁制傳播一切有關天啓師叔的言論,違令者門規處置!”
原來這就是茅山掌門辰亦道長!祁懷毅心下恍然,就見辰亦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神情悲慟:“懷毅師弟,你我齊力……擡師叔……入殿!”
很顯然,即便是尊爲掌門,對於天啓,辰亦也是尊敬有加,初聞噩耗,雖然心下鎮定,卻也感傷無比。感受相同,讓祁懷毅一下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當下沉重地額首,默契地將石棺擡起。
數百斤的石棺,對於修士來說,本來很輕很輕,但是辰亦的步履卻顯得有些蹣
跚,在這一刻,這個一派之主,竟然讓祁懷毅產生了一種錯覺,垂垂老矣的錯覺。
大殿,很寬敞,還透亮,但是當天啓的石棺放於大殿之中時,整個大殿卻顯得是那樣的狹窄,宛若墓室,要不然爲什麼呼吸都會顯得那麼的不順暢,氣氛又那麼的壓抑?
辰亦接掌茅山已經有兩百餘年,作爲修真洞天舉重若輕的人物,他常自詡修煉到家了,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境界能輕易達到,可是今天得知天啓死亡的噩耗,他卻發現,道心顫動了,因爲對於茅山來說,天啓比泰山……重多了!
辰亦很想如凡人哭長輩一樣,扶棺痛哭一場,但是他告誡自己不能這樣做,他是掌門,他是一派的主心骨,在門派頂樑柱轟然倒塌時,如果他這個主心骨也慌了,亂了,茅山就真的完了!
所以辰亦越發鎮定地開始給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但修爲儼然已經達到元嬰中期的小師弟不疾不徐地介紹着茅山的中堅成員,同時也耐心地等待幾個還沒到來的亦字輩門人。
形態剛猛,脾氣火爆的老道是狂亦真人,修爲比辰亦稍低一籌,爲沖虛境中期,是茅山派統戰長老,負責一切對外戰鬥事宜。
雲鬢高挽,面相飽滿溫和的雲亦真人,是亦字輩兩個女性門人之一,同時也是辰亦的雙修伴侶,守一境大圓滿的修爲,是茅山派內務長老,負責茅山一切勤雜內務事宜。
而被辰亦點名的冷亦真人,是茅山亦字輩中形貌最年輕的,冷璇的師父,臉如萬年的寒冰,天啓死亡的噩耗傳來時,他的表情是最古怪的,完全就像即將龜裂的鐵石,劇烈地抽搐。是茅山派戒律長老,掌管刑鬥臺,負責茅山弟子的功過刑罰問題。
隨着辰亦的介紹,祁懷毅一一認識了組成茅山派頂尖力量的成員,如眉慈目善的傳功長老風亦真人、體態佝僂的庫司長老蒼亦真人等,每個人都還算客氣地跟祁懷毅以師兄弟相稱,但是祁懷毅能感受到,即便是風亦真人,表現出來的客氣也顯得很是生硬。
沒過多久,三茅大殿聚集了九男兩女十一位亦字輩的門人,只有一位亦字輩的長老沒有來,那就是出去辦事的外務長老凌亦真人。
沉重的碰撞聲響起,三茅大殿的正門關上了,辰璇、雲璇和冷璇
三人那關切的表情被關在了門外,顯然,碰到這樣的大事,她們還不夠資格進入大殿,可見修真界等級有多麼森嚴。
大門被關上,看起來宛若密封的殿內依舊透亮,當祁懷毅一五一十地將天啓何時收他爲徒,又何時仙逝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茅山衆人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當聽到天啓就是死也要死在祁懷毅身邊,頓時對祁懷毅又高看了幾分,這個時候有心人才注意到,祁懷毅的修爲儼然已經到了元嬰境中期,更是大吃一驚,紛紛交頭私語。
示意衆人稍安勿躁,辰亦問道:“懷毅師弟,那步鹿和洪玉兩位前輩呢?”祁懷毅錯愕:“我不認識你說的兩位前輩!”辰亦這纔想到什麼:“就是跟天啓師叔一起去查探魔界通道的兩位前輩,步鹿真人是靈寶派的大長老,洪玉天師是天師派的大長老!”
祁懷毅恍然:“師尊逝世前提到過,魔界中人來勢洶洶,最少有一個魔帝,師尊他們三人爲了要分心封印通道,那兩位前輩也衛道仙逝了!”
想到步鹿和洪玉兩位前輩,跟師尊並肩作戰過,祁懷毅也不由有些傷感,但是他卻錯愕地發現,辰亦眉宇中竟然有了一絲……喜悅?
再觀殿內衆人,雖然從她們眼中看得到一些遺憾的神色,但是祁懷毅彷彿聽到了她們長鬆了口氣,難道是自己錯覺?
本來祁懷毅還打算說出《天師寶鑑》和《靈寶錄》的事,此時不由多了個心眼。辰亦自然是不知道祁懷毅在想什麼:“想不到就在勾曲山下,竟然新出現了個魔界通道,看來事隔百年,魔界有要蠢蠢欲動了……”
祁懷毅握緊了拳頭:“掌門師兄,我們一定要替師尊報仇,希望各位師兄師姐助我一臂之力!”
辰亦微愣,迎着祁懷毅那仇恨的目光,表情有些僵硬:“魔界打通新的通道,卻沒有趁機大舉進攻,肯定是謀而後動,此事不僅僅關係到我茅山派的命運,還關係到整個修真洞天乃至人界的安危,還應從長計議!”
祁懷毅愣了下,想不明白爲什麼這辰亦要推脫,語氣加重:“那師尊他們就白死了麼?”冷亦真人突然冷哼了一聲:“懷毅師弟,你這是什麼話?天啓師叔的仇難道我們就不想報麼?總不能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打到魔界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