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死,能夠懂得生機的重要。
月影幽幽,映着小姑娘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目光有些驚懼害怕,只見蘇珂手持一把深幽古劍,劍鋒縈繞着蓬勃的綠意,有種春暖花開,萬物生長的勃勃生機。
一劍斬落。
小姑娘擡起頭來,她目光有些恍惚,因爲在這道劍意裡,她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殺氣,只有萬物生長的生機氣息。
因爲沒有殺意,她擔憂驚懼的目光,只剩下澄淨以及渴望。
她似乎在渴望着生機,渴望着這道沒有殺氣的劍意,渴望着這道蘊含萬物生長的劍意。
“這是草木劍意!”許青雲心裡凜然,想着這道即使在蜀山劍閣,也絕對稱得上頂尖的至強劍意。
草木劍意。
這是蘇珂的草木劍意,也是滄海郡的傳承劍意。
殺意雖不如生死劍意,誅仙劍意,真火劍意,這些本就善於殺伐的劍意強大。可真正讓人難以想象的卻是其本意的生生不息,彷彿春日裡的山河大地,萬物正在復甦,大地回暖,整個世間春意盎然,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氣息。
劍意綿長不絕,猶如生生不息的春日大地。
蘇珂手持深幽的古劍,碧青色的細長劍身,上面有着禹朝時期的金色篆文,有光華流轉。
當古劍斬出的剎那,整把古劍彷彿長鯨吸水一般,將周圍萬千草木裡的生機靈氣。
全部歸於劍意。
草木劍意,古劍斬出,周圍草木凋零,濃郁富有生機的劍意,縱橫切割。
凌厲而又果斷,將整株墨竹切割的支離破碎。
“想要多少生機,那就要看你自己的福緣了。”蘇珂目光凜然,在墨竹破碎的剎那,手中古劍微鳴,草木劍意裹挾着浩蕩的生機,將已經暴露在衆人面前的小姑娘,完全包裹在碧綠色的靈氣裡。
很像一個蛋殼,也像是一個繭,就那般悠悠盪盪的懸浮在空中。
“這是……,”許青雲目光有些恍然,也有些難以置信。
“枯木逢春,破繭化蝶!”趙三醒衣着寬大的院服,黑白紋理的寬大衣袖,在夜晚幽幽的晚風裡擺動。他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碧綠色的繭,目光有些複雜,喃喃自語道:“能將草木劍意發揮到如此極致,世間也許只有滄海郡的蘇家,有這種化腐朽爲神奇的本事。”
“果真有些神奇,草木生機,枯木逢春啊。”周先生也擡起頭來,目光同樣望着那隻綠繭,只覺得世間劍意果真神奇,有善於殺伐的誅仙,伏魔劍意,也有這等化腐朽爲神奇的草木劍意,不禁有些感慨道:“破繭成蝶,因緣際會,這小姑娘也許真的是因禍得福,能得遇如此生機洗禮經脈,築基也不過就是彈指間罷了。”
“我寧肯她從未有過這等福禍!”
蘇珂手拄着長劍,單膝跪地,她臉色有些蒼白,本就有傷在身的,如今不惜耗費自己的純真劍意,來完成這場生命的救贖,早已精疲力盡,已經影響修爲的本源力量。
可當她擡起頭來,望着自己親手織成的綠繭,目光有些恍惚,道:“也許我能帶給她生機,可我卻彌補不了她這段難以癒合的記憶,給不了她未來心裡的生機。”
人可活,心已死,是世間最具難以癒合的創傷。
他們不清楚如此痛苦的經歷,會對小姑娘的心裡造成什麼樣的創傷,也不清楚應該如何去彌補。
“嚴查書院,必須要將兇手找出來。”周先生面容嚴肅,雙眼微微眯起,目光有種攝人的冷冽,咬牙道:“只要查出兇手是誰,不管是哪裡來的敗類,必將他碎屍萬段!”
周圍十幾道人影,很多都是書院裡的先生。他們看着眼前的遍地白骨,墨竹埋葬的蒼白人臉,心裡有些難以言述的悲痛。這些已然死去的人,裡面也許有很多都是這裡的學生,自然忍受不住心裡的悲愴和怒火。
“這件事沒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趙三醒先是看着滿地的白骨,又皺着眉頭看着那些埋葬人臉的墨竹,沉吟片刻說道:“這是南嶽劍修的手段,能用劍氣將墨竹掏空,卻又不傷其墨竹生機,對於元氣的控制至少也是坐照境界。”
“坐照境界的南嶽修士。”周先生眉頭微皺,他想着南嶽本就秦國以南,是春秋時期大魏的故土,有些莫名的難以理解,道:“他們千里迢迢的來我楚國幹什麼,難道就是爲了殺我書院學生?”
趙三醒也沉着不語,他也在想着同樣的事情,南嶽距離楚國如此遙遠,若是沒有足夠的價值,如何值得他們這般興師動衆。當然也可能不是南嶽的修士,或許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栽贓嫁禍。
可栽的什麼贓?又嫁禍的什麼人?
自己這落倉書院,在楚國都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又有什麼值得栽贓嫁禍的?
正當衆人迷惑不解的時候,有道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道:“他們是爲了《大魏劍經》。”
衆人驚悚,目光充滿難以置信。
趙三醒驀然擡起頭來,他看着遠處的那名少年,只覺得有些熟悉而又真切,可此時也不願再去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許青雲,莫要胡言亂語。”周先生微微一怔,他看着許青雲,害怕其年少胡言亂語,唯恐惹得院長諸位先生不快,出言警告道:“現在可不是上課的時候,這裡不容說絲毫假話!”
“我沒有說假話。”許青雲沉默片刻,擡起頭來,他目光平靜,瞳孔深處彷彿蘊含着難以言述的憤怒,淡然說道:“就是《大魏劍經》。”
“《大魏劍經》”趙三醒雙眼微微眯起,他沉默片刻,想着當年大魏在秦國鐵騎的踐踏下,國破家亡,皇族遺留下的那本曠世劍經,即使王侯也不能等閒視之。
他看着遠處的許青雲,問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我能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南宮婉兒目光真誠,她看着眼前的衆人,聲音溫和的說道:“因爲這件事情,是我跟許青雲一起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