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絕情,不復紅塵。”
陰陽家的特點,就是隻要進入陰陽家的大門,此生非彼生,意思就是你現在的人生,已經不在是你以前的人生,從此兩個人生在不會出現任何交點。
絕情於塵世,不在想着以前的事情,父母朋友,家鄉王朝,這些已經可以全部忘記。只需要記住陰陽家的道法,只需要記住自己求仙問道的決心毅力,這些就已經足夠。
心念無求,追求至高道法的境界。
陸雨看着眼前這個悲傷流淚的小姑娘,目光平靜,沒有絲毫憐憫同情的意思,因爲這是每個想要加入陰陽家的人,必須都要遵守的事情,她當年就是這麼經歷過來的。
當年的自己也不過五歲,還是個小丫頭,就已經見識過生離死別,從那天以後,自己彷彿好像真的已經重生,甚至以前的名字都不在記得,只有司命大人給自己起的陸雨。
那年來的時候,馬車剛好路過郢都初春的一場春雨。
也正是從那以後,她修爲突飛猛進,道法自然通透,對於俗世早已忘懷於腦後。在她自己選擇的功法上,就可以看出她自己的決心,太上忘情甚至比陰陽家的條律更加苛刻。
自己當年的經歷,又有誰能夠懂得?
陸雨眼簾微垂,她望着眼前的林雨諾,聲音平靜的問道:“在還沒有正式加入我陰陽家前,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事情,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直說。”
林雨諾聞言擡起頭來,紅腫的眼睛楚楚可憐的望着陸雨,咬着薄薄的脣角,懇求道:““可以幫我給父母點銀錢嗎?如果可以,請幫我把弟弟的病治好。”
“就這些嗎?”
陸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些事情對她來說,不根本不值一提,再次問道:“機會只有這一次,入我陰陽家以後,在沒有真正成長起來的時候,可能要全部遵從我陰陽家的安排。我可以鄭重告訴你,也許十年你都可能不會走出莫愁湖中央的那座蘭臺宮。”
“十年!”林雨諾神情有些恍惚,她擡起溼潤的眼眸,聲音雖然有些微涼,但卻充滿着誠摯的請求,說道:“司首大人,我可以遵從陰陽家的安排,可我想求你幫我救救青雲他們,千萬不要讓他們在郢都出現危險了。”
“許青雲跟夜冷冷嗎?”陸雨聞言搖頭說道:“他們兩個讓子路先生帶走,在郢都的太學裡面,恐怕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們現在不會有危險,可不代表以後會沒有。”林雨諾擡起頭來,她眼中優帶淚痕,目光堅定的說道:“請司首大人答應我,在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出手救他們一次。”
陸雨聞言蹙眉道:“我應該清楚,我是不願意參與到這種小孩子之間的事情。”
“這不是參與,這是我的義務。”林雨諾聞言倔強的搖頭說道:“他們是我的朋友,可我在郢都大朝試關鍵的時候,卻離他們而去。心裡已經很是愧疚,我希望司首大人能夠替我保護他們,也算是我這個當朋友的,在離別前最後能做的點事情吧。”
陸雨眉尖微蹙,沉吟說道:“你要明白,這種事情沒有對錯,只有選擇。”
“我懂。”林雨諾微垂着眼簾,擡手攏了攏耳畔的髮絲,聲音有些輕柔的說道:“可我總是希望他們能夠過得好一些。”
陸雨面容有些複雜的望着眼前的林雨諾,少女清美可愛的臉頰,充滿着純真誠摯的神情,心裡已經不忍拒絕,說道:“只此一次,我只會在郢都出手幫他們一次,即使下次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出手相助。”
“多謝!”
林雨諾聞言破涕爲笑,原本梨花帶雨的小臉,終於露出些許笑容,她望着眼前的陸雨,聲音誠摯而又認真的說道:“司首大人對我的恩情,林雨諾自然永不會忘記,他日若有所成定會努力償還!”
陸雨聞言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根本沒有把這些當回事,心裡只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意思。可她怎能想到,今天這個承諾的恩情,對幾年以後逃出郢都的自己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
沒有人能夠想到,眼前這個容貌清麗的平凡少女,在晨光下還有些淡淡的羞澀悲傷,但十幾年以後對於整個世間的影響,有着多麼舉足輕重的地位。
也許有人知道些,那就是蘭臺宮裡的那位司命大人。
“入陰陽,忘塵世。”
“此生絕情,不復紅塵。”
“你將是我陰陽家第七代陰陽尊者。”
六境本就已經超凡,七境是爲尊者。
在整個楚王朝的疆域,真正能夠稱爲尊者的,絕對屈指可數。
天山靈鷲宮裡的那位宮主,修爲早已逾越七境多年,道法超然,在整個楚國是最具深不可測的尊者。陰陽家的道君大人,陰陽術法冠絕整個天下,自三百年前就已經七境,是真正的陰陽尊者。
道君這樣強大的人物,也是修煉如此漫長的歲月,能夠成就現在的尊者修爲。可少司命大人的意思,對林雨諾的看重,簡直就有些出人意料的不太理解。
但能夠掌管整個楚國的律法,自然不會是簡單的人物,她此時正盤膝坐在漫天星辰的中央,那雙淡紫色的眼眸,深沉的望着眼前不斷旋轉的彷彿星辰般璀璨的光點。
星羅棋佈,充滿着玄奧晦澀的命理。
“你生來就應該是劍仙,但命運多舛,不可能活過半百歲月,三十而衰,四十體內丹田必將枯竭。即使在如何強大的劍道天賦,在面對這種無情的壽元摧毀,終究會顯得不堪一擊。”
少司命慢慢站起身來,她擡頭望着眼前猶如浩瀚星空天穹,淡紫色的眼眸在此時顯得有些明亮深邃,目光流露出思索的意味,聲音有些輕緩而又冷靜的說道:“這就是天道法則,天道所不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強大的人物,再次出現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