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下,仙掌村。
崑崙山是道家聖地之一,曾誕生過不少優秀修士。“崑崙”一門建立後,更是在短短百年間成爲了天下正派之首。各大世家爭先恐後將自家子弟送到崑崙來,無論是學習崑崙道法也好,還是僅僅鍍一層金也罷,都盼望能沾到崑崙的一點光。
至於仙掌村,這裡本是一處平凡的村落,甚至還要更加貧瘠。但隨着各地前來朝聖、求學的人不斷出現,仙掌村很快變成了一個熱鬧的集市。山上的修士時常會下來採購物資,上山的人也會先在這裡落腳。
今天,仙掌村迎來了一夥特別的客人。
高大的身材,扎眼的紅髮,還有奇異的碧眼。一隊北夷人竟然出現在了崑崙山腳,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夥北夷人的首領似乎是一箇中原人。
“眼前就是崑崙山,天色已晚,咱們先在這裡歇腳。”沈修白騎在馬上,對跟在身後的湯馬說道。
湯馬點了點頭,向後面的北夷手下打了個手勢,衆人紛紛下馬。
他們乘船穿過桂州,然後換馬走陸路,前後一月有餘,這才抵達崑崙山腳。
沈修白帶着湯馬等人走進一間客棧,想要先填飽肚子。剛一進門,就有不少詫異目光投來。
這裡不比靠碼頭吃飯的千帆集,極少有北夷人涉足,所以他們常常會引人側目。不過對於這些目光,又或者背後的指指點點,沈修白與湯馬一路過來早已習慣。
“小二,爲我們備些酒菜。”沈修白說道。
看癡了的小二這纔回過神來,上來詢問沈修白要些什麼菜。沈修白這些天日日練功,消耗能量不小,再加上北夷人胃口極大,於是向店小二點了滿滿幾桌菜餚。
“菜就先點這些,順便幫我們把馬餵了。”沈修白對店小二說道。
店小二點了點頭,卻不離開,而是說道:“客官,你們叫了這麼多菜,我們廚房一時忙不過來,要不先把賬結了?”
湯馬眉頭一皺:“說的什麼話!還怕我們賴賬不成?”
店小二賠笑道:“這是我們店裡的規矩,我們小生意人,蝕不起本錢。”
湯馬知道對方見自己是北夷人,才害怕收不回賬,心中更怒。
“湯馬,不要生事。”沈修白說道。
湯馬雖有滿腔怒火,卻不得不聽沈修白的吩咐。“多少錢?”湯馬從懷中摸出一些碎銀。
“一共二兩一錢銀子。”店小二笑着說道。
湯馬眼睛一瞪:“你們的菜難道是金子做的!敢賣這麼貴!”
“我看各位大哥人高馬大,所以我們的菜份量也要更足一些。”店小二絲毫不懼,如此說道。
湯馬怒拍桌子,震得一聲重響。其他北夷人也紛紛向自己腰間的匕首摸去。
“怎麼着,你們這些紅毛鬼還想在仙山腳下鬧事不成?”店小二忽然說道。
“算了,給錢。”沈修白說道。
“哼!”湯馬氣得呼吸聲也格外沉重,他極不情願地掏出錢,交給了店小二。店小二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菜餚逐漸上來,沈修白率先動筷,其餘北夷人也早已肚餓,紛紛大快朵頤。湯馬卻心中氣急,什麼也吃不下了。
沈修白不去管他,衆人吃過之後,湯馬仍未着一筷。
“走吧。”沈修白起身說道。
湯馬立刻跟着起身:“走!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留!”
“各位客官好走!”店小二斜倚在櫃檯上,笑吟吟地說道。
湯馬氣得直咬牙,出門時,在客棧的門板上狠狠一抓。他力氣極大,又學過一些中原功夫,一抓之下,立刻在木門板上留下一個深深手印。
沈修白一行人出了客棧,各自上馬,還未走出多遠,店小二便追了出來。
“你們這些紅毛鬼,把我的門給抓壞了,可別想逃!”店小二一邊追一邊罵,“狗孃養的紅毛鬼,可別想賴賬不認!咱的門至少值二兩——不,至少值三兩銀子!”
聽到店小二的叫罵聲,沈修白怒視向湯馬,湯馬卻坐在馬上捧腹大笑。
他在千帆集時就是一方土霸王,跟隨沈修白時又一路受氣,這時終於稍稍發泄了一下,心情暢爽不已。
只見店小二跑過來,攔在衆人跟前:“今天不把錢賠給我,你們別想走!”
雖知道湯馬有錯在先,但這店小二的無賴模樣也着實惹人厭煩。“先前吃飯付了你二兩一錢銀子,多出來的錢換你一扇門綽綽有餘。”沈修白坐在馬上說道。
“放你的狗屁!飯錢是飯錢,門錢是門錢,豈能混爲一談!”店小二叉腰罵道,“你這小白臉,和紅毛鬼廝混在一起,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店小二罵得難聽,沈修白涵養極好,也不由得皺起眉來。
“快給我讓開,”湯馬忽然向店小二吼道,“再不讓道,我策馬踩死你!”只見他一拉繮繩,馬蹄立刻高高揚起。沈修白知道北夷人都極擅馬術,這時不過是嚇唬店小二而已。
果然,店小二被他嚇倒在地。
其餘北夷人見到此景,立刻爆發出一陣鬨笑。
這時,街角一對年輕男女,正騎着馬緩緩走來。這兩人都身穿雪白的道袍,背後綁着相同制式的長劍。
“兩位道長,這些人打壞了我的門,還想殺人!”店小二喊道。
那年輕女道人見到眼前場景,臉上慍色立顯:“好個紅毛鬼,到崑崙山腳下來欺負百姓!”
只見她的身形如燕子一般輕盈,快速從馬背上躍起,朝着湯馬等人衝來。
“等等,是誤會!”沈修白想要阻止,但年輕女道人並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她凌空一掌朝着湯馬拍去,湯馬躲閃不及,被對方隔空傳來的勁力拍中,立刻翻下馬來。
噌——
長劍出鞘,女道人身形一晃,手中長劍已經抵在湯馬的喉嚨上。
“師妹好身法!好劍法!”那男道人依舊坐在馬上,笑着爲女道人喝彩。
聽到師哥稱讚,女道人臉上也露出得意神采。
見到湯馬被制住,不僅其他北夷人大呼小叫,想要相助,就連沈修白也十分不快,手上運起真氣。
“不用你們幫忙!”湯馬忽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