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多藩王,武朝的血脈子孫好像許久沒有入朝覲見了,那麼,就讓這個龍都再亂一點?”葉文的眼睛熠熠生輝。
“要不,再戳穿成化帝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血脈子嗣的事實?皇位之爭啊,想想就好刺激啊,呵呵!”
想到這裡,葉文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微微頜首,垂下眼瞼,隱藏這一某黑暗中的寒冷。隨手將自己寫在桌上的三個勢力擦去,接過葉衝遞過來的絹布將手掌上的水漬擦去,腦海裡從頭開始計算起來。
既然已經決定將九州藩王拉扯進這場和武朝以及自己之間的混亂之爭中,那麼一切都要鉅細無遺的考慮清楚。九州藩王之中,除了個別像是徐王楚梟這種連王位都是在自己父親輔佐上去的,在自己和武朝之間算是騎牆觀望,甚至是傾向於自己。這樣的人寥寥無幾;至於其餘的人,再怎麼說,身上也是流淌着天家武朝的血脈。
葉文之前沒有考慮到藩王的原因就在於這裡,一方面自己的父親本身身爲一字並肩王,而且對武朝算得上忠心耿耿,不可能也不回去和別的藩王有什麼好的關係,更何況馬踏江湖看似是對江湖勢力的一次湮滅掃除,實際上江湖門派的背後很少沒有靠山,也就導致了五年前萬名血令纔剛剛頒佈,除了徐王楚梟所在的徐州,其餘幾州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實行了,不需要自己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夠得到自治一洲的利益,誰不願意呢。
與廟堂藩王不結好,率大軍馬踏江湖。廟堂之高,江湖之遠都無自己的依託所在,這也是西涼武帝城在短短五年內沒落的只剩一個復興社的原因。商人逐利,文人追名,武者慕權,這就是現在武朝九州的現在狀況。
北莽邊線年年告急,若不是當年自己的父親劍開天門一戰役至今還讓北莽衆人從上到下膽寒不已,天門一劍的威名甚至到現在都還留在那些北莽人心中,恐怕北莽劍門關都快可以讓北莽人跑馬放牧了。不過這也就僅僅是十年內,按照葉文自己的估計,十年一過,當年經歷過天門一劍的那些北莽老人一死,北莽邊境的天門關就再也收束不住北莽年輕一代的野心了。
至於南疆,楊家子嗣凋零,唯一一個將門後裔還被楊家衆多女將所隱藏。除了猶豫楊宗保自己的意願之外,南疆駐軍自身逐漸被名利所腐蝕這個願意也不是沒有。吃空餉都算是好的。南疆晉王甚至對於自己眼皮底下部隊率衆上富商家裡收取保護費視而不見,根據葉文的猜測,或許這也是晉王眼饞南疆草植物,油脂以及珍貴藥材眼紅的結果。自己作爲自治的藩王連這些的湯都喝不上一口,你們這些吃肉的富商狗大戶不是做死是什麼。南疆駐軍沒有晉王的默許會這麼打死搜刮?
至於文人,就更不用提了。都說亂世修武,太平盛世用文這種說法。不過自從二十年前武朝兩代皇帝繼位以來。天下在大斧大刀以及甲冑中九州收攏,軍政集中。文臣就好似變異了一樣沒有節制一樣的發展起來。葉文的父親武穆還在的時候還好,再怎麼說天子之下第一人還是武職,雖然一開始也是儒生出身。
但萬命血令一過,文人徹底發瘋。武將尋求軍餉需要向六部行賄,宮中宦官晉升需要得到當世大儒評上一句“宦官無用,難以禍事。”更不用說歷年來的文人科舉提拔上來的都爲儒生。至於曾經大爲興盛的武舉,早就因爲當初宋知命一句太平盛世,武者何用而廢棄掉了。
葉文甚至可以認爲如果沒有暗衣衛,成化帝都快成爲廟堂之上文官的傀儡了。雖然這只是他的奢望。說到這裡倒是有一個插曲,當初葉武提過一個方針,用武帝城遺留下的財產去賄賂當朝三公九卿,讓他們爲自己的父親武穆平冤。
但還沒提上議程,就被否決了。葉文只說了一句話,你不知武朝文臣視吾父如仇寇?葉文也不是誇大其詞,而是說的是實話。文臣儒生在葉文看來雖然極爲圓滑,但卻極爲記仇,自己父親當初棄文從武,並且一直做到了武穆的位置。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種背叛。自己父親身爲武穆的時候還好,他們捏着鼻子也就認了,就當沒看見。但一旦除了萬命血令這種事情,他們真是幾乎要彈冠相慶,開上幾大缸美酒互相慶祝,並且邀着所謂好友摯友煙花柳巷走一遭。然後再對着西涼武帝城的方向狠狠地吐上幾口唾沫,將地上的青石磚當作葉文父親拼命的踩上幾腳才肯罷休,這也是葉文父親的恩師,當朝大儒離開龍都這個權利中心,去烏亭鎮以偏門的方式教育葉文的願意。
這些文人連錦上添花都不會爲葉文葉家做,更何況雪中送炭。
這再說這些年文人的做大。如果不是因爲九州分治,成化帝身做龍椅三十多年,天子龍威赫然籠罩在他們的頭頂。恐怕他們早就齊齊上書請成化帝順應民心,大肆南巡,並且封禪於泰山之上。這樣舉行封禪儀式的文臣,就徹徹底底地將武將打入泥潭深處再也難以起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葉文也得到消息,他們將要發起萬民請願,將宣武殿改爲宣文殿,讓自己的名字書寫在武朝這個千年國祚的青史上。
葉文也是不得不佩服這些文人所謂的“文膽”,要知道宣武殿三個字可是在那個武朝政治中心的殿堂裡懸掛了整整千年,是武朝建國太祖武太祖親手題寫懸掛在上面,就和武朝龍椅背後那塊“武倡萬年”的牌匾一樣,可以算得上武朝天家的祖宗訓示。
祖訓,這武朝綿延千年,幾經起伏都未曾改變的祖訓,這羣文臣都膽敢髮妻萬民請願,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賄賂收取的太多,民脂民膏已經厚重的堵住了他們怕死的內心。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葉文都能知道這樣的事情。那麼有着九州最大情報組織暗衣衛的成化帝不可能不知道。那麼這件事情就有些意味深長不好說了。
這樣改變祖訓的萬民請願都能得到他的默認,甚至是他就是最初的起議者。縱然是葉文也難以猜測到這個前二十年勵精圖治,二十年一過就算得上商紂夏桀的成化帝的心思。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也不是這樣將國家往死裡做啊。
想到這裡,葉文嘆了一口,收回思緒,一愣神卻發現葉衝還站在自己身後,而自己面前已經放上了一杯冒着嫋嫋煙霧的熱茶。而葉衝則像是葉文自己的影子,在自己難以察覺的地方保護着自己。
“唉!”看到這樣的葉衝,葉文又嘆了一口氣,愚忠也好,固執也罷,都難以解釋葉衝的行爲。這也是葉文不去告訴葉衝原本的表字的願意。自己告訴他,恐怕在真正復仇以前,他都不會接受由自己父親給與的表字吧。
自古以來,男子及冠由父母師長取表字。自己如果是不因爲得到成化帝的詔命得到鳳雛的字。恐怕也會和葉衝一樣,還未及冠,武帝城就已經陷落。
至於葉武,則是被徐半匣死死地攔住自己的父親,將葉武的表字壓在最後,不讓他對自己的地位有任何威脅。
“讓在九州各地的血色兄弟會出手,既讓成化帝感到重藩王有威脅,又不能太過。到底要怎麼辦呢…”葉文雙手捧着溫暖的茶杯細細的思考着。
如果事情太過的話,那麼就不是衆藩王入朝覲見,而是要求衆藩王負荊請罪了。那樣,恐怕已經得到自治自己州權柄的藩王,不會鳥成化帝吧。帝位雖然想要得到,但不會有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賭博,甚至是不能算是換取。
“這樣吧,衝弟。將其餘八州的巡迴刺史,梟首!”葉文不帶任何憐憫的說出這句話。現在的他恐怕已經徹底忘記了曾經自己做的夢了吧。
“等等!”葉文不知爲何眼神飄到了武啓的房間,心中一軟,說道。
“算了,就將各個州巡迴刺史的官印盜竊走,讓他們在各藩王的府邸中出現吧。”葉文改口說到,緊接着又好似解釋一般地說到,“巡迴刺史死了,恐怕一些藩王會不敢入龍都吧。”
卻沒有從葉衝那裡得到任何的迴應,葉文訕訕的一笑。
巡迴刺史,九州分治以後,由權利中樞龍都派遣出去算是聯繫九州之間聯繫的繩索。巡迴刺史一出問題,如果成化帝不是可以要這個武朝滅亡的話,那麼就一定會過問藩王,而最好的時機就是十日之後的大朝儀。
望着空蕩蕩的屋子,葉文緊握着手中唯一有溫度的茶杯,一飲而盡,看着自己的雙手,無奈的苦笑着喃喃道,“以前,真是做了一個何等偉光正的夢啊。”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楚文生啊!
葉文這般想着,耳畔傳來一陣喧譁聲,位置好像是從武啓那個院子傳來的。葉文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