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日,龐嶽率軍回到了贛州。
戰事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幾天裡,龐嶽又按照慣列開始處理戰後的各種善後事宜,如安撫傷員、表彰有功人員等等。
與此同時,由龐嶽親自設計的贛州鎮軍旗和各營營旗的樣品也被製作了出來。贛州鎮軍旗以火紅色爲底色,中間有一虎符形標誌,各營營旗也以火紅色爲底,在尺寸上比贛州鎮軍旗略小。其中,飛虎營營旗的標誌爲一隻插上翅膀的猛虎;剛鋒營的標誌爲兩把交叉的鋼刀;陷陣營的標誌爲兩支長槍交叉、其上再是一張重盾;泰山營的標誌則爲泰山主峰的輪廓。
這幾面軍旗樣品亮相之後,立刻引來了官兵們的一陣稱奇,包括張雲禮等高級將領也都是讚不絕口,毫不吝嗇地將大氣、別緻、振奮士氣等讚語送給了龐嶽的這幾幅作品。這些誇讚倒讓龐嶽有點汗顏,不過見大家都沒什麼意見,他便下令按照這幾件樣品多製作一些。
但是在有件事情上,龐嶽的決定卻遭到了不同意見,那便是給陣亡將士的家裡發放撫卹金的問題。此次,贛州鎮共有一千一百餘官兵爲國捐軀,包括在突襲吉水縣的戰鬥中陣亡的四百餘人。龐嶽的想法是陣亡每個普通士卒家裡發十兩銀子,軍官以及獲得過勳章者再適當增加一些。每人十兩雖然不算太多,但總額統計出來之後卻多達一萬多兩。對此,張雲禮和田世尊都提出了異議。
“大人,您體恤陣亡官兵,此乃善舉!可我鎮錢糧終究有限,倘若每次都如此撥付撫卹金,怕是要入不敷出啊!”張雲禮說道。
田世尊也說:“大人體恤士卒,實在令學生感動萬分。可正如張大人所說,如今大軍花費銀錢之處尚多,撥付撫卹金一事還是不宜操之過急。更何況,其他各軍鎮幾乎無此慣例,即便大人暫緩此事,士卒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龐嶽也知道田世尊和張雲禮二人是好意相勸,贛州鎮目前的財政狀況也確實不容他過多揮霍,不過他卻有自己的打算,沉吟片刻之後說道:“二位所說不無道理,其他軍鎮也未必能像我贛州鎮這樣對待陣亡的士卒,但我這麼做也是爲了日後的軍心和士氣着想。須知一支軍隊的軍心和高昂士氣僅靠喊口號是換不來的,多數情況下,士卒們不會在意上官說過什麼,而是會在意上官究竟爲他們做了什麼。我等只有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血汗不會白流,消除他們的後顧之憂,才能讓他們真正安下心來作戰。此時善待陣亡的官兵,是對所有官兵的一種激勵,這錢終歸是不會白花的!”
龐嶽的一番話讓張雲禮和田世尊大受感觸,見龐嶽心意已決,他們也就不再說什麼。
兩天後,贛州鎮的戰後表彰大會如期舉行。所有出征的將士都得到了“保衛吉安”或“奇襲吉水”的紀念章,有功之人則還被授予了相應的勇士勳章或指揮勳章。這一次,考慮到張雲禮留守贛州盡心盡責,龐嶽也給他頒發了一枚二級指揮勳章。
表彰大會結束之後,那些家在贛南本地的陣亡官兵的骨灰連同他們應得的撫卹金一起被送回家鄉,至於那些北方籍的陣亡官兵,由於形勢侷限就只能暫時葬在贛州了。龐嶽特意在贛州城外修了一個公墓,以求這些爲國獻出生命的將士能得到安息。
此外,龐嶽還專門組織了一個儀式來紀念陣亡的將士們。
那天,贛州鎮全體官兵都在校場集合,排成兩個大方陣。一個個覆蓋着小型版贛州鎮軍旗的骨灰盒則由一些士卒捧着,從兩個方陣之間的通道走過,之後被送回家鄉或送到公墓安葬。當他們通過之時,其餘的士卒在軍官們的指揮下鞠躬,默默地送這些死難的袍澤們最後一程。
捧着烈士骨灰盒的隊伍經過龐嶽等將領跟前時,龐嶽帶頭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一撩下襬半跪在地,張雲禮、石有亮等人也緊跟着跪下。
頓時,在場的人都暫時忘卻了袍澤離去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震驚,很多人的眼眶中淚水泉涌而下。
我終於知道龐大人爲何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練出一支強軍了!看着眼前的一幕,田世尊也是大受觸動,在心中默唸道。
善後事宜處理完之後,龐嶽又開始着手籌建新的機構——參謀處和教導營。一天晚上,在大軍收操回營之後,龐嶽召集張雲禮、田世尊、石有亮等人到總兵衙門商議此事。
“大人,這個參謀處和教導營究竟是幹什麼用的?”聽到龐嶽提出這兩個新鮮的詞之後,石有亮迫不及待地問道。
龐嶽早已習慣了石有亮的急性子,耐心解釋到道:“以我的想法,我們贛州鎮的參謀處,將是協助主帥、也就是總兵官做出各項決策的機構。戰時負責將各種收集到的情報進行篩選和推算,整理成最直接、有效的東西供主帥參考,平時則負責管理各種文案資料、錢糧等等,並及時將發現的問題上報,以便讓主帥做到心中有數。”
“嗯?”石有亮的疑問似乎還多了一些,瞪起了牛眼,指了指張雲禮和田世尊,“大人,這些事情不是有副帥和軍師替你幹了嗎?又何必這麼脫褲子……”
還好,石有亮及時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收住了嘴。
這時,張雲禮和田世尊不由得暗自嘆息,他們都曾找石有亮說過好幾次了,讓他不要再叫“副帥”、“軍師”地叫,可石有亮總是當面答應得好好的,之後又我行我素。
見石有亮有些尷尬,盧啓武便接過話茬,笑道:“大人,石大個子的話雖然糙了點,但他提出的問題也正是屬下之所想。您所說的那個參謀處,所要做的事不是已經有子彬兄和田先生在做了嗎?成立不成立又有何關係?”
近代軍隊的參謀機構和封建軍隊中的幕僚當然是有區別的!龐嶽在心中說道,隨後便憑着前世讀過的一些資料並結合自己的一下看法緩緩道來:“這個自然是有區別的。子彬和田先生雖然也在做着整理文案資料和分析情報之類的事情,但這些事並不是他們主動去做的,而是我覺得有需要的時候纔會交代他們去做。但人總是會犯錯的,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把事情的輕重緩急領分得那麼清,如此一來便有可能會使許多重要的事情得不到及時處理,許多看似平淡實則暗含緊急軍情的情報得不到重視。這在平時倒也罷了,一旦到了戰場上必然會給整支大軍帶難以估量的損失,甚至是災難性的打擊!”
見在場的衆人都在認真地聽着,龐嶽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並且,正因爲人非聖賢,所以子彬和田先生有時候也難免會出現失誤。怎麼辦?那便用羣體的智慧來彌補個人的缺陷。因此,以後我們贛州鎮的參謀處將是一個由多人組成的集體,內部分工明確且能互相督促,能主動地去完成情報整理、戰況推演以及梳理大軍內部情況等各項工作,並在主帥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能夠提出建議。”
聽完龐嶽的話,田世尊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頜首嗎,以他多年的幕僚經驗,這個“參謀處”的設想若能真的得到實現,不僅能大大地提高效率還能彌補許多因主觀臆斷而產生的不足。
張雲禮、施琅等人的臉上很快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人高見!學生佩服!”田世尊由衷地說道。
“大人英明!”張雲禮等人的附和聲接踵而至。
龐嶽笑着搖搖頭:“不要再提這些虛套了!子彬,田先生,這參謀處的籌建,你二人就多操點心,儘快去選拔合適的人手。嗯,這參謀處的成員就叫參謀,第一批先招二十人吧!
“遵命!”
見參謀處一事已經初步敲定,一直沒有發話的崔守成開口了:“大人,那教導營又是如何一說?”
龐嶽說道:“教導營便是訓練軍官的機構,教授戰陣指揮、情報分析、後勤保障等科目,旨在提升軍官素質,以便能更好地完成主帥下達的命令。以後,贛州鎮中被選拔爲軍官的士卒和升職的軍官都必須前往教導營培訓一些時日。”
哦?聽龐嶽如此一說,在場的諸位將領臉上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ps:不好意思,很晚纔回來,於是給自己下了一個死命令:12點之前不更一章不上牀睡覺。呵呵,終於還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