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時_第138章 誰都不懂,唯她懂

林慕白頷首,“是!”

皇后深吸一口氣,“本宮業已聽聞,你有孕在身。”她慢慢修剪着梅枝,將視線從林慕白的身上挪開,“恭親王府子嗣單薄,你能有孕也是好事。”

她握着剪子手,微微停頓了一下,“景睿一病六年,恭親王府形同虛設。他好久沒有開心過了,本宮也好久沒有見他了。最後一次見他,還是在他離開京城之時。”

言罷,她低頭苦笑,“說起來,也是數月之前的事。”

林慕白斂眸不語。

“聽說景睿痊癒,是你的功勞?”皇后回眸看她。

林慕白擡眸,“皇后娘娘擡愛,慕白只是略懂歧黃之術,所以爲殿下診治。當時也沒有全然把握,哪知還真的治好了。算起來,當是幸運。”

“宮內那麼多御醫,都拿他沒辦法,六年了——”皇后似乎感慨頗深,“沒想到,他還能好起來。皇上得知景睿痊癒的消息,當夜便連發三道金牌。哪知他竟不肯歸來!”

話到了這兒,林慕白便知道了皇后的意思。

果不其然,只聽得皇后冷然低語,“林慕白,你可知罪!”

林慕白垂首。

皇后手中的剪子,隨手便丟入了一旁的水盆裡,發出清脆聲響。她冷了面色,無溫的凝視眼前獨坐木輪車的林慕白,“你可知道抗旨不遵是什麼後果?”

她擡頭,“抗旨不遵,罪不可赦。輕則以忤逆罪論處,重則當屬謀逆。謀逆之罪,勢必株連。”

這話,讓皇后的面色微微一緊,“你既然知道,何以還要拖延不歸?聖心動怒,豈容兒戲!”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依舊面不改色。皇后這是來興師問罪的,所以纔會處處刁難她。不過這刁難,到底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別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林慕白不敢!”她斂襟,躬身。

“不敢!”皇后冷笑兩聲,“你是一位本宮不敢處置你吧!”

林慕白淡淡淺笑,“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乃天下典範。若慕白有錯,理當處置。”

聽罷,皇后眸光微沉,“你就不怕本宮殺了你。”

“生死不過夢一場,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她一身淡然優雅,即便雙腿不利於行,可這眉目間與生俱來的清貴,着實引人注目。

便是這話,讓皇后心中微恙。一雙眸子,在林慕白身上快速打量。

林慕白眸色疏離,神色淡雅,一身清貴。明眸皓齒,生得極好。一襲柳色青衫,竟讓她生出幾分飄逸仙氣。宛若書中所言:含英咀華,不食人間煙火。

她坐在那裡,不卑不亢,容色沉着,全身上下流淌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從容與鎮定。彷彿時光已在她身上停駐不前,讓此生所有的美好,都凝在了這一刻。

羽睫微揚,瞳仁裡溢開少許清幽,“有朝一日,若殿下覺得慕白該死,慕白一定毫不猶豫。可現在,我只想陪着他,長長久久的走下去。望——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一聲長嘆,“好好養胎,恭親王府的孩子太少了。”

語罷,皇后轉身離開,“本宮不欲再多管紅塵之事,然則景睿跟尋常人不同。他是皇子,是皇上最鍾愛的兒子,文武雙全,像極了當年的聖上。他身上肩負着的,是江山社稷,而不是柴米油鹽,兒女情長。本宮這麼說,你可明白?”

林慕白頷首,“是!”

皇后轉身回眸,“你很聰明,但有的時候,身處其位,聰明也是負累。聰明反被聰明誤,且看昔年楊修,便知道以後下場。”

“慕白謹記。”林慕白點頭,“謝皇后娘娘教誨。”

“走吧!”皇后長長吐出一口氣,率先離開了園子。

整個棲鳳宮的人,對於林慕白和如意皆是不理不睬的,沒人正眼瞧過她們。不過這樣也好,反倒落得輕鬆自在。沿着來時的路往外走,連個領路的太監都沒有,可見這皇后娘娘是有多不待見她。

“師父,是這條路吧!”如意的記性慣來不錯,是故也只是象徵性的問一問。

林慕白頷首,“這是出入宮廷的小徑,趕緊出去吧!”

哪知這皇宮,進來容易,出去難。

半道上,一名太監已經攔在跟前。師徒兩個對視一眼,便知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有句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林慕白雖然剛烈,可也識時務。

御花園裡,風華無限好,容顏傾世嬌。

宋貴妃雍容淺笑,坐在風華亭中,望着緩緩靠近的林慕白師徒。玉手輕搖,身邊的奴才們便急急忙忙的退下,徒留下貼身宮女隨行伺候。

雍容華貴,天下典範,說的約莫就是眼前這位尊貴的女人。

當朝貴妃,執掌後宮,手握大權,佔盡盛寵。

金絲繡牡丹的錦衣逶迤在地,宋貴妃盈盈一笑,端着極好的姿態朝着林慕白走來。俄而站在林慕白跟前,上下仔細的打量着她,音色溫和綿軟,“你——便是恭親王府的林側妃?”

“林慕白參見貴妃娘娘!”林慕白躬身。

如意急忙行了大禮,“參見貴妃娘娘。”

“起吧!”宋貴妃淺笑,“老四的眼光還真不錯,林側妃果然是容貌出挑,生得極好。瞧着林側妃年輕貌美,本宮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貴妃娘娘儀態萬千,乃天下人的典範。”林慕白俯首。

宋貴妃掩脣淺笑,“這丫頭,真會哄人,難怪老四如此喜歡。你這還沒回來,全皇宮都知道,老四待你是極爲不同的。這不,遠遠的就聽到你懷了身孕,這進出宮裡多不方便,也不叫多些人陪着。”

“慕白粗糙慣了,不喜歡那麼多人跟着。”林慕白回答得謙恭有禮。

宋貴妃輕嘆一聲,“你這是剛從皇后娘娘那兒出來?”

林慕白頷首,“是!”

聞言,宋貴妃,俯身握住林慕白的手,“皇后娘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些年吃齋唸佛,不知道外頭髮生了什麼事。她這一門心思都撲在老四的身上,生怕這兒子磕着碰着。老四一病六年,皇后娘娘的心都操碎了。”

說着,宋貴妃拍了拍林慕白的手背,“你便多擔待一些,她也是心裡苦啊!”

林慕白點頭微笑,“是!”

“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本宮。”宋貴妃輕笑,一臉的溫和惋惜,“如今老四康復,全賴你的功勞,你可是本宮的貴人。這宮裡冷冷清清了六年,今兒個算是託你的福。好好的養胎,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便是咱大祁的福分。”

“娘娘言重,慕白不敢當。”林慕白垂頭。

“在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宋貴妃笑了笑,“你別怕,這琉璃宮裡沒人敢欺負你。我也是好久沒遇見像你這麼溫婉的女子了,難得不嫌我嘮叨。”

“貴妃娘娘說的哪裡話,能與貴妃娘娘敘話,是慕白的福氣。”在這宮闈裡,是萬不能行差踏錯的,否則等待着她們的將是無可預料的殘忍。

小心駛得萬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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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容盈是與容景甫、容景宸一道踏入御書房大門的,房門合上的那一刻,他擡眼看見臨窗而立,負手無溫的背影。三人畢恭畢敬上前大禮參拜,道一句,“兒臣參見父皇!”

容淵,幽幽轉身。墨色瞳仁裡,盡顯無溫冷戾,“捨得回來了?”

容景宸笑道,“父皇,四弟如今痊癒歸來,全賴雲中城山水靈氣,實乃幸事。”

容景甫也跟着附和,“三弟所言極是,父皇,四弟一病六年,現下康復如昔,實乃可喜可賀之事。”

“都出去!”容淵似乎並不承情,對於兩個兒子的勸解,壓根不爲所動。一雙冷戾眸子始終落在容盈身上,越漸寒涼。

兩兄弟對視一眼,脣邊的笑意各自僵了僵。

終是無奈的起身,行了禮,走出了御書房,徒留下容盈一人跪在原地。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內外之音皆已隔去。

容景宸長長吐出一口氣,“沒想到二哥也會爲四弟求情。”

“你不也是嗎?”容景甫捋了捋衣袖。

“我與皇兄可不一樣。皇兄當年與四弟有恩怨在先,這奪美之仇嘛——”容景宸笑得溫潤,淡墨色的錦衣華服襯着他極其溫和的顏。那一顰一笑就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人兒,又像是璞玉雕琢,盡顯溫潤如玉的姿態。容景宸,天下皆知,眼前這位毓親王素有——“謙謙玉公子,傾世絕無雙”的美譽。

這笑靨,慣來是溫和的,看上去何其無害。

言談舉止,溫柔而大義。他所有的行爲標準,幾乎完全符合仁君的要求。是故在朝野之中,容景宸的競爭力,和呼籲聲是最高的。相比容景甫,容景宸更適合當一個皇帝。

至少,會成爲一個滿腹陰謀的帝王。

容景甫深吸一口氣,繼而笑道,“這都是陳年往事,何況也算不得奪美之仇。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算起來只能說是時不待我。”他不太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畢竟他與蘇離早已有了夫妻之實。說起來,倒是狠狠的報復了容盈一次。

心裡,總是有些竊喜,莫名的得意。

是故當年的事,也就不足掛齒了。

語罷,容景甫緩步離開,卻見容景宸還站在原處,“不走嗎?”

“道不同,不相爲謀。”容景宸含笑。

容景甫冷笑,“真能裝模作樣!”擡步便走。

身後,有心腹劉瑜快速上前,“殿下,恭親王府那頭來人了。”

“什麼事?”容景宸笑問。

劉瑜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皇后娘娘把林側妃請到了棲鳳宮,不過——”他附耳容景宸,“此刻人在貴妃宮中。”

容景宸擡頭蹙眉,“還有誰知道?”

“沒人知道,貴妃娘娘是悄悄請去的。”劉瑜道,“殿下,該怎麼辦呢?”

“我去一趟琉璃宮,等恭親王府的人來了,你就說我想請四弟國府一敘!”容景宸拂袖轉身。

劉瑜在身後行禮,“卑職明白!”

來的不是別人,自然是奉命前來的明恆。乍見明恆,劉瑜快速迎上去,這皇子府中的諸位隨扈都是打過照面的,何況明恆跟着容哲修在宮裡進進出出,誰人不識得。

至於明恆對劉瑜,麪皮上笑一笑,肚子裡卻還是要防備千萬的。這劉瑜是容景宸的人,容景宸做事慣來滴水不漏,爲人處世幾近圓滑,教人看不穿。所以要防着容景宸禍害恭親王府,首先就得先防着容景宸身邊的人。

“明大人!”劉瑜抱拳。

“劉大人!”明恆一笑,二人走到僻靜處,明恆才道,“你怎麼在這兒?”

“恭親王回京,殿下甚是高興,預備擺宴暢談一番,故而讓我在這裡等候片刻。只等着恭親王出來,我便離開。”劉瑜笑道,俄而又道,“明大人看上去行色匆匆,不知所謂爲何?”

“沒什麼,只是世子見殿下入宮久久不歸,讓我來看一看。”明恆瞧一眼遠處緊閉的御書房大門。這御書房禁地,沒有這腰牌是進不來的。劉瑜會在這裡等候,必定是受了容景宸的吩咐,所以劉瑜這話可信而不可全信。

劉瑜頷首,“既然明大人已經在此,那就幫我轉告一聲,就說三殿下誠請恭親王國府一敘。”

“轉達倒也罷了,只不過殿下去不去,我這廂可做不了主。”明恆如是言語。

劉瑜點了頭,“好!”

眼見着劉瑜離開,明恆微微蹙眉,這廝可沒說實話。毓親王如果真的要請殿下國府一敘,必定親自來請,怎麼可能讓一個奴才在這裡等着?何況這個奴才,還真會託人,直接轉達了他這個同是奴才的奴才,而後直接走人。這般草率,這般輕率,教人如何信?

只怕這裡頭,會有什麼貓膩。

明恆雖然懷疑,卻也着實不知當中曲折,只得耐心在御書房外頭等着。

皇帝跟容盈關在御書房內,誰也不知道父子兩個說了什麼。外頭的人等得焦灼,屋內的人遲遲沒有出來。安靜得,就好像世界都停止了。

明恆一直在外頭徘徊,心中越發焦灼,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林慕白有沒有回去?快半個時辰了,這頭還在等候,那頭又不知什麼情況。

猛然間,御書房的大門重新打開,容盈從裡頭走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面色而不是很好看。他站在御書房的房門外,聽得身後的關門之音,負手而立,仰頭望着略顯灰暗的天空。

輕柔的吐出一口氣,他保持着佇立的姿勢,將曾經的狂野與不羈從眉目間淡去,這一身的矜貴溫和在微風中,漾到了極致。

“殿下!”明恆上前行禮。

“你怎麼在這?”容盈眸色微凝。

“殿下入宮,皇后娘娘隨即讓海公公把林側妃接進了宮中。世子爺不放心,讓卑職——”

話還未說完,容盈已邁開大步,疾行而去。

見狀,明恆急忙跟隨。明恆跟別的隨侍不同,他因爲常伴容哲修左右,是皇宮之中極爲少數的,被允許入後宮的男子。

不過,棲鳳宮裡壓根沒有林慕白的蹤影。

容盈去的那個時辰,剛好是宋貴妃攔下林慕白,去了琉璃宮的時候。是故容盈在棲鳳宮是不可能找到林慕白的,而容盈闖棲鳳宮尋人的事情,卻被大肆渲染,很快會滿宮皆知。

原是一件小事,但這樣一來,就會變成大事。剛回來,就爲一個女人鬧得舉宮不安,皇帝會怎麼想?朝臣會怎麼想?天下人又會怎麼想?

從棲鳳宮出來,明恆便想起了劉瑜。

“是劉瑜?”容盈蹙眉,從自己生病之前,劉瑜就已經跟在容景宸身邊了。按理說,諸皇子除了自己的母妃宮中,是不可以輕易去後宮其他地方的。

容盈面色一沉,又轉回了棲鳳宮。

皇后坐在那裡,面色黑沉得厲害,手中的佛珠還在轉動,眸色微冷的望着去而復返的兒子,“爲了一個女人,你方纔頂撞我,如今還要我去琉璃宮要人。景睿,這還是原來的你嗎?”

“母后,兒臣已經不是容景睿了。兒臣現在,是容盈。”容盈擡頭,“這件事,確實有些爲難,但是除了這個,兒臣也沒有別的法子。除非母后是想看着兒臣闖宮,若是如此,兒臣照樣會去做。”

“容盈!”皇后慍色,“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兒臣知道,所以兒臣折返回來,求母后做主!慕白的肚子裡還有兒臣的子嗣,母后也不希望,自己的孫兒出事吧!”容盈躬身行禮。

“娘娘,殿下難得痊癒,難得開口,您看——”蘇娘在一旁勸慰。

皇后輕嘆一聲,緩步走下臺階,徐徐朝外頭走去,“在這兒等着。”

“多謝母后!”容盈頷首。

臨到殿門前,皇后回頭望着容盈,“從小,你最知道你父皇的心思。馥兒是怎麼死的,爲何會死,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你還想要林慕白的命,不想覆轍重蹈,最好記住分寸。本宮能救她一次,未必能救她第二次。她不會永遠都如此幸運!”

“兒臣明白!”容盈垂眸,那張俊彥的容色,未見半點情緒波動。

有些事要想成功,註定會有犧牲。

皇后破天荒的出了棲鳳宮,去了琉璃宮。當然,很理所應當的把林慕白接了回來。這其中不乏少許脣槍舌劍,所幸一切順利。

容盈沒有多說,只是俯身抱起了林慕白,猶如失而復得的珍寶,不願再將她交給任何人。

林慕白圈住容盈的脖頸,心中只覺得莫名的不安。

“容盈。”皇后道,“你就這樣抱着她出去,不怕惹來非議嗎?”

“自己的女人,怕什麼非議?”容盈擡步便走。

他走得從容,走得穩當,很是在乎懷裡的女人,甚至於將她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在所有的人眼裡,如今的恭親王殿下跟以前不同了,從前的他雖然不羈狂野,卻也因爲這樣而顯得更加放浪,不會刻意的去在乎任何一個人。

而現在,他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在乎,將懷裡的女人靜靜的抱着,不顧所有人的目光,只想將她帶回家。

“其實你不必這樣。”林慕白道,“我可以——”

“別問我現在在做什麼,你需要相信我。”他低頭望着她,“曾經,我說得太晚,她沒有聽到。如今,我希望你能記住!”

林慕白點了頭,“刻骨銘心。”

容盈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容夫人,這條路會很難,也許還會有犧牲。你還願意陪着我一起走嗎?也許我會死,又或者你會死。”

“我們不是,一直在走嗎?”她溫柔的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不管你是容景睿,還是容盈。不管你是四皇子,還是平民百姓,我都會陪着你。除非有一天,我不得不走,而你不得不放手。”

他腳下一頓,下意識的抱緊她。

她的身子很輕,讓他有種不切實際的錯覺,“我不會放手。”

“那就抱緊我。”她道,“我願意成爲你所有的藉口。”

他突然明白,聰慧如她。

所有人都不懂,唯她懂了。

顧自苦笑,卻也帶着少許欣慰,“你知道後果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林慕白幽幽的開口,“我已做好,與你同生共死的準備。”

“不愧是容夫人。”他一笑,釋然於懷。

千言萬語,都抵不上一句同生共死。

不過這件事,鬧得宮裡沸沸揚揚。有關於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無外乎都在傳聞,恭親王容盈爲了一個叫林慕白的女人,擅闖宮闈,頂撞皇后。後又有皇后大鬧琉璃宮,接走林慕白,恭親王容盈抱着林慕白出宮。

繪聲繪色,描述得如此形象生動。

這街頭巷尾,也難免受了影響,傳得神乎其神。

一個個都很好奇,這林慕白到底是何許人也,不但治好了容盈的癡傻之症,還教容盈對她如此沉迷。傳得多了,林慕白便有了逐漸向妖女靠近的趨勢。

可容盈還是我行我素,恭親王府大門緊閉,他帶着林慕白住在湖心小築,什麼閒事都不管。

得了空,如意上了一趟街,揣着簪子碎條,進了一家玉器店,想着能不能把簪子給鑲回來。可店家比劃了半天,最後兩手一攤無奈的告訴如意,“這東西缺了一塊。”

如意愣了半晌,“怎麼可能缺呢?我都撿回來了。”

店家把簪子原模原樣的擺起來,中間那一截空了,着實缺了一塊。

這下子如意慌了,簪子是碎在那家客棧裡的,就是自己此刻回去,也未必能找到碎條。這簪子碎了,還缺了一塊,真當修不好。

“可還有別的法子?”如意問,“能不能挑個碎條給我鑲上?”

店家將一些玉簪子碎條取出來,“客官您瞧,這些東西您若看得上眼,我就給您鑲上。”

如意翻來翻去,挑了半天,也沒挑到一個跟自己這根玉簪,玉質相近的碎條,“這些都不行,還有其他的嗎?”

“暫時沒了。”店家道,“不過隔幾日,我這裡也許還能再進一批,到時候姑娘再來瞧瞧。”

事已至此,如意也沒了法子,只好悻悻的收了布包,“那我隔幾日再來。”

“姑娘慢走!”店家含笑送了如意出去。哪知剛轉身,便又有人上門,直接塞了店家一錠金子,而後在店家耳畔低語幾句。

“可記住了?”那人問。

店家連連點頭,“記住了記住了!只不過,這是爲何?”

“橫豎別讓她把簪子修好就行。”那人擡步便走,也沒多說。

店家握着金子發愣,這到底玩的什麼花樣?一個急急忙忙的想修好簪子,一個偷偷摸摸的讓他從中作梗。趣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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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哲修領着林慕白坐在茶樓雅間裡,“怎麼樣?這兒的茶點是最好吃的。你看這個水晶糕,甜而不膩,關鍵是入口鬆軟,滿嘴留香。”

林慕白輕笑,“全京城的點心,你莫非都吃遍了?”

“差不多吧!”容哲修嚼一口水晶糕,“反正我帶着你逛,絕對錯不了。”

“瞧着你如今的模樣,我幾乎可以想象,很多年以後你在這京城,該是怎樣的紈絝不羈。”林慕白取笑,抿一口香茗,着實口齒留香,果然甚好!

容哲修輕嘆一聲,“那我倒希望快些長大。”

林慕白淺笑,扭頭望着窗外。

對面是個藥鋪,爲了讓自己的假孕看上去更真一些,林慕白便教如意去鋪子裡抓一些保胎藥。抓藥是一回事,吃不吃又是另一回事。

驀地,林慕白麪色一緊。

容哲修順着林慕白的視線看去,只見如意拎着藥走出了店鋪,卻被身後一名女子撞到。身子一晃,兩個人的藥包瞬時都跌了出去。

說也奇怪,那女子二話不說,爬起來拎了藥包就跑,連句道歉都沒有。

可如意摔得不輕,當時臉都白了。所幸明恆在門外守着,未能看見這一幕,否則臉更白。

等着如意麪色青白的出現在明恆跟前,明恆愣了愣,“你就買個藥的功夫,怎麼臉色這麼差?是哪兒不舒服?”

如意笑了笑,“沒事,就是不小心磕着了。”語罷,忙不迭進了門,生怕明恆待會過來檢查,這大庭廣衆的多害臊。

“師父。”如意道,“我把藥買來了。”

“把藥拿過來。”林慕白輕嘆一聲。

如意將藥包遞上,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右胳膊疼得厲害,有些擡不起來。可那麼大的人了,總不好意思告訴師父,自己摔了一跤吧!

好丟人。

“這不是我的藥。”林慕白打開了藥包,“方纔我看到了,那女子拿錯了藥。”

如意驟然起身,瞬時倒吸一口冷氣,“那怎麼辦?”

“沒事,反正我的藥,也只是掩人耳目罷了!”林慕白以筷子慢慢的撥弄着藥包裡的藥,漸漸的,卻斂了眉目,蹙起眉頭,“這藥——”

“有問題嗎?”容哲修問。

林慕白點了頭,“有。”

如意愕然,“什麼問題?”

“這不是一般的藥,看上去都是治嗓子的,但有幾味藥卻是解毒的。”林慕白挑眉,“這人應該是嗓子除了問題,而且極有可能是被毒啞。”

“若是尋常中毒,會光明正大的去找大夫。”如意猶豫了片刻,“可方纔那女子分明很慌張,好像不欲教人知道。”想了想,如意道,“我記得那女子的模樣,下次遇見必定能認得。”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這幾味藥的藥性很烈,可見她中毒不輕。”

“看上去有幾分熟悉。”容哲修顧自低語,“但我不記得了。”

“藥不能亂吃,是會吃出問題的。雖然這幾味藥能解毒,但是用量太狠了點,弄不好是會死的。”林慕白輕嘆一聲,“那麼慌張,約莫是遇見了難處。”想了想,林慕白道,“如意,你是不是傷着哪兒了?”

如意麪色發白,“就是胳膊疼。”

“你過來!”林慕白眸色微沉。

骨頭倒是沒傷着,也沒有脫臼,估計傷着肩上韌帶了,所以胳膊提不起來。傷筋動骨一百日,這段時間她的胳膊得好好的養着纔是。

林慕白給如意探脈,也開了方子,“這段時間別做什麼粗活,自己好生注意。不好好養着,以後會落下病根。”

如意點了頭,“那讓薔薇跟着師父吧!她好歹是宮裡出來的,估摸着會細心一些。”

“這段時間,你好好琢磨我給你寫的那些方子,自己多看書多寫字多學學。”話雖這樣說,但林慕白的視線還是難免落在這藥包上。方纔那女子看上去像是誰家的丫鬟,不像是尋常百姓家。

可誰家的主子要是中了毒,怎麼着也得請大夫,何必這樣偷偷摸摸的?

其中,莫非有什麼緣故?

雖然跟自己沒關係,但——林慕白還是叮囑一句,“如意,你把這些藥拿到醫館裡去,順便幫我留一句話。遇見了,就不能當看不見,這是醫者本分。”

“知道了師父!”如意頷首。

小心的將藥包重新包好,如意便拎着藥包重新去了醫館,還在那裡留了一張紙條。便也是這一張紙條,牽出了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林慕白沒想到的事,不過是順手之勞,以一張紙條換得一位摯友。

此後思想,人當行善,委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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