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不知這裡面過了多久,他只有一個信念,活着回去,活着去見九歌。
這天,房門忽的被狠狠的打開,一個人影衝了進來。白澤卻只有力氣擡擡眼皮看去,那身影撲到白澤身邊,臉上是濃濃的緊張以及恨意。
他扶起白澤,顫抖道:“白澤,你怎樣,白澤……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的你。”
白澤看着眼前的身影,艱難卻平靜道:“我在這裡多長時間了?”
身影哽咽到:“六年”
白澤苦笑一下:“扶我出去吧。”
這天,黃昏中,九歌踩着淺草踏步在山中,聽到遠處古鐘一聲、一聲敲在心頭, 忽有一絲笛音隨風掠過,笛音低訴纏綿,似在說無盡的相思,那笛音總有一絲傳入九歌耳朵,越靠近竹屋,笛音似乎卻清晰,九歌依在流蘇樹下,聽着那笛音,一首一首的傳入耳朵,卻轉身回房,快到房間門口時,心中竟泛起苦澀,那時,自己盼白澤來,白澤卻不來,現在白澤來了,卻很不想見他。
九歌躺在牀上,總有笛音傳進來,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九歌妥協的還是隨着那笛音一步步向後山走去,片刻後,在一棵流蘇樹下看見站着的白澤,此時太陽落山,天空中佈滿璀璨的星河,那流蘇樹頂談談的藍光,只是那樹下的身影卻顯蒼涼。
緩步向前去,看着白澤停下短笛,定定的看着她,那昔日如玉的面龐現在略顯滄桑,單薄的身影,看起來好像生病般的。身穿白色衣袍,在風中張揚,襯托的身影竟要搖搖欲墜。
九歌心疼的看着白澤,想要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們之間差的不是這六年的時間,而是六年來人心,九歌忽的想起自己寫給白澤的信,人在遇情難同,苦笑着搖搖頭,現在不就映照了自己這句話嗎?
九歌想要質問他,爲何過了六年纔來,只是這心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就這麼定定的看着白澤。
白澤看着九歌,身後拿去一花圈,遞給九歌:“這是我從崑崙山摘的常春藤編的花圈,那時看你喜歡這花,便想着這花圈你也會喜歡。”
九歌望着白澤手中的常春藤,一時眼中含滿淚水,伸手欲要抹掉,卻見一隻乾淨的手,附上自己的臉龐,輕輕的抹去眼淚,耳邊傳來白澤略帶抱歉疼惜的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想故意遲到的……”
九歌看白澤不語,忽的怒氣上來,一把打開花圈,狠狠的對白澤說道:“我討厭你 ,不想看見你 ,你走…”
白澤聽完九歌的話,心中萬分痛苦,顫動着音好似不相信的問道:你真討厭我,不想看見我嗎?”
九歌心中悶氣,心中一痛,隨極狠心到:“是。我討厭你 ,非常討厭你 ,你走吧,不要在來了。”
說着狠狠推白澤一把,白澤被推的後退一步。
九歌見白澤不說話,心中升起一陣悲哀,轉身便跑了出去。九歌心中難受,一口氣跑出許多,回頭望去,不見白澤身影,九歌心中一怔,不禁淚如雨下,他竟沒來,他竟沒有來追自己,原來最後的希望他都沒有給自己,踉蹌的行走在林中。
九歌回到房間,從櫃子裡拿出白澤送自己的玉佩和銅鏡,悲從中來,想着崑崙山時,和白澤一起漫步的景象,一起踏歌,一起嬉鬧,一起尋找草藥,一時淚水止不住趴在桌上,本以爲自己已經忘掉他了。
九歌打開門,屋外月光傾灑,蒼涼。絢爛的流星劃過,月常圓。白澤就那樣靜靜的站着,仍晚風吹着凌亂的頭髮,星光點亮頭上的夜空。
剎那間,年華永久。
白澤緩步走上前,一步,一步,腿好似千斤重,每一步都過來一個世紀,每一步的擡起,每一步的降落,每一步踏地的聲音,好似夏季空中驟起的悶雷,降在九歌心頭,九歌看着白澤,向自己走過來,就像撕破這萬千夜幕,他踏步而來,好似穿過千年,他行雲流水的出現,像程曦中一抹微光,驚擾了沉悶的時光。
終於,白澤站在九歌的面前,他舉起手中的常春藤花圈,小心的帶在九歌的頭上。輕摟住九歌,壓抑着心中的哀傷,緩聲到“我想你了……九歌”
那晚,白澤向九歌解釋道,他小時候曾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將他騙去,囚禁了這些年,現在才逃脫。九歌雖沒說原涼,卻也沒在怪他。
九歌把長春藤花圈用一繩子掛在牀尾,並在上面加入靈力,使得常春藤永遠新鮮,花不掉,葉不枯。
晚上又抱着玉佩和銅鏡一起入睡。這夜,九歌清楚的記着,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到和白澤一起在崑崙山修建了一棟小屋,就在他們初次相識的地方,那裡常藤蘿滿地,就連那屋頂也爬滿了密密的常春藤,花開滿山,蝴蝶翩翩,屋門口種着文玉樹,樹上結滿各色的玉石,站着跳躍的竊脂鳥。
屋檐上掛着文玉樹串起來的玉石鏈子,風一吹,玉石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屋門上,掛着一常春藤花圈,花開微甜,屋內用常春藤編制的桌子,椅子以及吊牀,九歌坐在椅子上開心的笑着,白澤站在門外,手中抱着一束鮮花,正要進門來……
春去,秋來,九歌和白澤在天虞山相會了一次又一次,春天,他們圍着流蘇樹編制花籃,一起爲屋前新種的文玉樹驅蟲,灌溉。夏天,躺在草地上數星星,聽着白澤的笛聲,和着 身邊的螢火蟲起舞。冬天,白雪皚皚,一起穿行在梅花林中,白澤摘下一朵素雅的梅花,轉身插在九歌的發上。
有時,白澤沒來,總是託竊脂鳥帶來各種新奇的玩意,九歌屋中的窗臺上排滿竊脂鳥送來的東西,或是白澤編制的小人,或是文玉樹上各色的玉樹,或是一張竹片,上面有着白澤的刻的字:昨夜夢中徘徊,醒後,忽覺得幾年未見,甚是想念。
九歌有時也託竊脂鳥送去一些東西,或是自己親手做的腰帶,或是門前文玉樹新長得綠芽。
幾年前,后羿曾來過一次,帶來了一些南方的樹種和植物,告訴九歌,他現在帶着自己的族人遷居南方一個名叫有窮國的地方,族人都記着九歌的大恩大德,希望九歌可以去看看。九歌聽了神情激動,表示自己一定會去。
后羿走時,她又交給后羿許多藥物和心法, 就這樣眨眼間,幾十年過去。
前幾年瞿如前來,看見九歌屋中的小玩意,問九歌,是從何而來,九歌臉紅道,是朋友送的。而後,瞿如在來時,無意看見九歌掛在腰間的玉佩時,神色黯淡,一時竟無言以對。
前不久來瞿如來時告訴九歌,人族的后羿,用這幾十年間的時間,竟從一區區的人類修煉到小巫境界,九歌知道後一陣驚喜。
白澤在來時,九歌拉着白澤說要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