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走了約五天,衆人來到一座風化岩石壘成的小山邊,附近有個不算太大的村子,差不多住着約有數十戶人家,莫幹帶着衆人進了村子,來到一戶人家門口,在門外叫道:“查林老哥,在嗎?”
一個爽朗的聲音應道:“莫幹老弟,好久不見啊!”
屋簾掀開,從屋裡走出個一個老者,莫幹走上前去和老者擁抱在一起,道:“老哥有些日子不見了。”
被稱爲查林的老者道:“又帶人來古城啊。”
“是啊,這回又要來打擾老哥你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說着,莫幹拉着老者的手來到端木佳一行人面前,道:“東家,這是我的查林老哥,是古城村的村長。”
衆人和查林村長打了招呼,莫幹對多奇道:“過來見見你波得塔。”(當地方言,相當於伯父的意思。)
“波得塔。”多奇朝查林行了個當地的禮儀。
查林笑了笑道:“多奇都長這麼大了,今年是第一次陪你老爹出來吧,猛多這次沒來嗎?”
多奇道:“波得塔,猛多大哥這次沒來。”
查林笑着道:“好,還是你老爹有福氣,有兩個好小子。”
莫幹也笑道:“小娃子,別誇他。”
查林道:“我誇他,你還不樂意,呵呵,趕了這麼多天路累了吧,快,裡面坐。”
莫幹把衆人引進屋裡,待坐定後他對端木佳道:“東家,此去向西不到三裡,就是古城遺蹟,今日在此休整,明日一早我爲你們指路,然後我就在此等諸位東家了。”
端木佳道:“多謝老爹,有勞了。”
說話間,查林已經從屋內取出一些食物分於衆人吃,莫幹道:“此行,我給老哥帶了點棒子米過來,聽說今年村子的收成不太好啊!”
見對方提起,查林嘆了口氣道:“是啊,今天雨水更少,風沙更重,果樹的收成差了很多,如果不是古城遺蹟一年能幫着補貼點收入,老哥真想帶着大夥遷移到別處地方。”
莫幹道:“遷能遷到哪去啊,西北成片成片的沙漠,哪不是一樣,大西北就五座城,除了土其耶城和王城好一點,其它三座城也不見得好到哪去,你在這不用交太多稅,進了城就得交稅,算算還不如在這呢。”
“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今年這天氣,唉!”說着,查林重重地嘆了口氣。
一旁吃着東西的阿吉忍不住問道:“查林村長,你們這如此乾旱,還能種出東西嗎?”
見他問起,查林忙道:“乾旱地區有乾旱地區能種的果樹,只是今年雨水實在太少,只能靠人工取地下水來澆灌。”
阿吉道:“地下水,這裡的地下水多嗎?”
查林道:“多,你別看西北大片都是沙漠,其實這沙子底下啊,都是水,可是水再多你挖不出來,也沒用啊!”
阿吉道:“爲何挖不出來?”
查林道:“在沙地上,你挖不得幾米,就會被沙給重新埋上,所以,我們只能在石頭山腳下挖,可是石頭層太堅硬,我們足足在石頭山腳下打了數年的洞,才鑿出那個足有四十米深的管井,但是依靠人工取水的量太少,維持村裡人的飲用水,能剩餘下來的水根本不夠種植使用。”
阿吉問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取水嗎?這附近沒有河流什麼的?”
莫乾笑了笑道:“東家,沙漠到處是河,不過河不在地上,都在地下,沙子留不住水,都滲到地底下去了,只能挖井從地下引,除了幾處綠洲土質比較特殊,又有水脈,土層也能留得住水不至於滲漏,其它地方都是荒無一片。”
“查林村長,不知道可否帶我去看看你們的管井?”阿吉道。
查林道:“這個自然沒問題,只是不知道小兄弟爲何要看那個。”
阿吉道:“沒什麼,只是好奇。”
端木佳聽他問得詳細,已知他的想法,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吃掉手中的食物,一行人跟着查林來到了村後石頭山邊,山腳下一塊大石頭旁,有一個兩米多高大鐵架子,架子中間有個大軲轆輪子,上面繞着條繩子,繩子從架子上垂下來,地上蓋着一塊皮革,查林走過去掀開皮革,只見那地面上有一根突出約一米左右的鐵管子,繩子順着管子墜下去的,查林轉動旁邊一個比較小的軲轆,小軲轆引動大軲轆,慢慢把繩子捲了上來,轉了有數十圈才轉到頭,在繩子的盡頭處綁着一根三尺來長的竹管,查林將竹管取了下來,把裡面的水倒在一邊的木桶裡,又把竹管重新放回地面的鐵管裡。
查林道:“管井取的水根本無法供應果樹的使用,收成自然提不上去了。”
阿吉看了看此處的環境,轉頭對端木佳道:“端木老師,我想晚幾天進古城遺蹟。”
端木佳點了點頭道:“好,你想做就去做,我們先在村裡落腳。”
得到她的同意後,阿吉來到管井邊上,也學着查林一樣,搖着鐵竿抽起水來。
端木佳對莫幹道:“老爹,我們在村裡呆幾天,可方便?”
莫幹道:“方便,沒什麼不方便的,查林老哥那本來就有地方住,只是不知道這位小東家,這是要幹嘛呢?”
端木佳道:“沒事,他要想些事情,不要打擾他就行。”
胖虎還要開口詢問,卻被端木佳攔住,道:“你們不是格物師,幫不了他,他有事情要想,我們不要妨礙他。”
其實這並不是阿吉第一次做出這樣奇怪的行爲,上一次正是他代表江海城去沃土城參加九州賽選拔的時候,路上他們經過一個地勢較爲特殊的地方,只能在山坡上種植農作物,因爲取水困難,年年欠收,他在路上苦苦思索兩日,最終纔在九州大賽上發明了水車輪。此時經由端木佳提醒,衆人才記起,原來阿吉除了是實戰原氣師,還是格物原氣師。衆人隨查林回到村子裡,胖虎卻堅持要陪在阿吉身邊,端木佳也沒做阻止。
此時,阿吉已經看着取水架子發起了呆,雖然他只是靜靜地閉眼坐在那,但是胖虎卻能看得到他緊閉的眼睛在眼皮下快速地轉動着,這一坐,足足坐了有兩個時辰才睜開眼,胖虎以爲他已經想好了,正要過去,阿吉卻轉身向石頭山上爬了上去,山並不高,更像個鼓起的山包,以他的身手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就已經到了山頂上,他在山頂上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望向不遠處的那一片荒漠,滿天卷地的黃沙,被風鼓動得四處翻滾。
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阿吉在山頂上又坐了足有一個時辰,直到胖虎已經無聊得快睡着了,他才突然站了起來,道:“胖虎,我們回去吧。”
胖虎忙問道:“想到了?”
阿吉道:“有一點思路,不過得再去了解點事情。”
兩人從山上下來,回到了查林村長的家中,已是快傍晚時分,衆人正圍坐在屋中,吃着查林爲衆人做的茶餅,見他進來,忙道:“小兄弟,來,趕緊來吃點東西。”他雖不知阿吉在做什麼,但這與取水有關是定然的,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那對整個村子來說,可是關係着生存命脈的大事。
阿吉道:“暫時不用了,村長,我來是想問點事。”
查林道:“有什麼事,儘管問。”
阿吉道:“村長,你們這是否有什麼地方能砍到木材?”
查林道:“有,往東兩裡左右,有一片眼淚樹林。”
阿吉道:“眼淚樹?名字這麼怪。”
查林道:“嗯,這樹只要劃破一點樹皮,就會留下樹汁來,像流淚一般,所以我們都叫它眼淚樹,只是不知小兄弟要砍多少木材?”
阿吉道:“還不確定,要看過才知道,有什麼問題嗎?”
查林道:“也沒什麼,在沙漠裡砍樹有個流傳數百年的傳統,燒火撿枯柴,砍樹砍枝丫,沙漠里長棵樹不容易,所以我們都是隻撿枯柴,不得以要砍,也只砍枝丫,從來不砍整棵樹。”
“我明白了。”阿吉轉頭對莫幹道:“老爹,幫我們準備兩匹駱駝,我去眼淚樹林看一下。”
和胖虎騎着駱駝朝東出發,約一刻鐘左右,就看到了查林所說的那片眼淚樹林,所謂的眼淚樹,其實就是胡楊樹,是一種極耐旱的植物,沙漠中最爲常見的植物之一,折斷它的樹技會流下微鹹的樹汁,就像人的眼淚一樣,所以被稱爲眼淚樹。
兩人把駱駝綁好,踏進了胡楊林裡,胡楊樹或高或低,低處觸手可及,高處約有七八丈,阿吉撿了根枯枝,看了一下木材的堅硬程度,又從一棵樹上折下一根新的枝丫看了看,胖虎雖一路跟着,卻也搞不清楚他在幹什麼,不過阿吉並沒有在胡楊林裡呆多久,逛了一小圈便叫上胖虎一同返程了。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沙漠的夜特別的冷,兩人折騰了大半天,回到查林家裡,屋中正燒着爐火溫暖得多,端木佳見兩人回來,忙取出熱好的食物分給兩人,咬了發燙的燒餅,寒意消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