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還是落了下來,他上躍之勢如離弦之箭一飛沖天,下落之勢卻如游龍驚現,身形在空中盤旋飛舞變化不定。
龍傲世的劍已蓄滿原氣,就等着他落地,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就要發出,誰知就在此時,阿吉右手一揮,桃木劍劃出一道弧形,數根樹枝從劍尖飛射而出,擊在對方的劍氣上,感覺就好像在魚塘中投入魚餌,所有的魚都遊攏過來一般,樹枝擊在劍氣上,瞬間就引動了對方的劍氣,積蓄了這麼久的劍意,就像一個吹到極限的水泡,哪怕被再小的東西引動,也只能爆發。
龍傲世一聲長嘯,白朧劍出手,無數道劍影已經化爲光幕,不止將那幾根樹枝絞得粉碎,連阿吉的身形也一併吞沒其中。胖虎根本無法想像,阿吉是怎麼想到用這樣的方法破解對方劍氣的,但先前的樹枝引動劍氣後,對手的劍氣已經沒有那麼混圓,終於還是露出了一絲破綻。
就這麼一瞬間,阿吉的身形一閃,已從光幕的縫隙中穿了過去,落在了龍傲世身後數丈的地方,原氣引動,口中輕聲念道:“御劍訣,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只見他手中桃木劍如拉弓般向後一引,緊接着又高速向前一甩,藉着這一引一甩之勢,木劍去如流星劃破長空。
龍傲世劍氣剛破,只得強行引動原氣勉強轉身,白朧劍頭正點在飛來的桃木劍上,‘呯’的一聲巨響,兩劍相撞,桃木劍向後彈出,隨着阿吉手一招飛了回去。再看對手,‘噔噔噔’竟連退了三大步才穩住身形。
“好,很好。”龍傲世厲聲道,他從沒想過,竟會被弱於自己足有一階的對於給擊退,這是他無法忍受的,白朧劍身白光閃爍,光景之中一個銀白色的龍頭閃現其中,他沉聲道:“再接我一招,光明龍破天。”銀白色的光芒中,龍頭從白朧劍的劍尖處掙脫出來,如破空的流星衝了出去。
擊退對手之際,阿吉知道那只是僥倖,他沒有一絲大意,桃木劍豎立在身前,原氣涌動蓄勢待發,眼見對手的攻擊將至,口中輕念:“御劍訣,蕭蕭梧葉隨風舞。”
劍訣過後,木劍化爲上百道劍影,如狂風暴雨般猛烈地撞擊在銀色龍頭上,兩道強烈的原氣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在賽場中掀起了一層巨大的氣浪,吹得衆人睜不開眼。
許久,氣浪散盡,衆人終於看清楚場上的情況,兩人對視而立,阿吉的嘴角流着鮮血,臉色有點蒼白,而龍傲世手中白朧劍已變得暗淡無光,他手一招把法器收了起來,沉聲道:“我輸了。”
阿吉擦掉嘴角的血,搖了搖頭道:“不,你沒有輸。”
“五階對四階,我已經輸了。”龍傲世有些自嘲地道。
阿吉道:“你我還有一戰之力,可再戰。”
龍傲世卻揮了揮手,不再多言,轉身躍下賽臺,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九州學院杯的最強者竟棄權認輸了,誰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裁判更是楞在當場,許久纔回過神來,轉身對阿吉和胖虎道:“你們兩人是一組的,但冠軍只有一個,你們還需切磋勝負,是要現在還是需要申請延後?”
胖虎卻搶先道:“不用比了,我也認輸。”
阿吉的眼神始終望着遠去的龍傲世,心中不禁敬佩,戰局至此最多算是平局,再戰,自己未必馬上輸,但要戰勝也相當困難,畢竟對於的實力如此強大,而如果比賽最終拖入到依靠消耗原氣來定勝負,自己是必敗無疑,龍傲世似乎也是看清了這點,才認輸了,高出一階的原氣,卻要依靠比拼原氣取勝,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見阿吉沒有異議,裁判宣佈了比賽結果,最終九州高級學院杯終於誕生了史上最強黑馬冠軍,風木州神木高級學院的邱吉。兩人各自回到休息區,神木學院的休息區內,木貴殷已經癱坐在一張椅子上,念念叨叨着:“贏了,贏了,贏了。”
“張老師,院長這是怎麼了?”阿吉忍不住問隨行的一位老師。
張姓老師笑道:“沒什麼,高興過頭了,可能是你的表現太棒了,我們都沒想到你能拿到最後的冠軍,這可是學院建成以來第一次啊!”
阿吉笑了笑道:“只是運氣好,運氣好。”
張姓老師道:“你也不用謙虛,這可不只是運氣這麼簡單,對了,剛纔的傷怎麼樣,讓李老師幫你治療一下吧。”
“不用了,只是輕傷,我自己調息一下就好。”阿吉搖了搖頭,走到休息區一角坐了下來,一會還有頒獎儀式需要出面,所以還不能走。
胖虎也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帶隊老師對於他的認輸,並沒有什麼異議,畢竟阿吉和龍傲世這一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此時與阿吉一戰,估計敗的機率還是要大很多,沒必要自取其辱。胖虎的潛力早就得到了學院的認可,這一界參賽本就是以觀摩學習的心態而來,最終進入三甲還獲得了第二名,在學院層面上已經是相當滿意了。
頒獎儀式隨後便舉行了,總冠軍的頭銜爲神木學院換回了一千金幣的教學資源,而作爲冠軍選手,阿吉也得到了五十個金幣的獎勵和一張白銀靈獸獲取狀,在他需要時隨時可發佈靈獸捕捉令,以此免費換取一隻合適的白銀中級靈獸。這樣一隻靈獸就算最普通的,最少也值一兩百個金幣,而且還是可遇不可求的。
頒獎儀式結束後,又花了些時間處理領獎的手續,衆人這纔回到了旅店,在旅店大堂,已經恢復清醒的木貴殷道:“大家記得把東西整理一下,明天我們就出發回去。”
衆人各自上樓回房整理行囊,阿吉走在最後,在樓梯前遲疑了一下,卻轉頭出了旅店。
外面天色已黑,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星星也稀稀拉拉的不太多,街道上沒什麼人,他一個人慢慢走着,來到西州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在深夜出來走走,長長的街道早已沒有日間的繁華與熱鬧。他的心情有點低落,說不上來是爲了什麼,剛剛拿了九州杯的冠軍,按理說沒有心情低落的理由,可心中莫名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他慢慢地走着,下意識地輕撫着母親留下來的掛墜,這個掛墜他一直帶着,從未離身,也許這就是他心情低落的原因吧,取得這麼大的榮耀,卻不能與母親一起分享,他擡頭望向夜空,兩顆明亮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隱隱約約好像看到母親的臉出現在夜空中,用那一雙像星星一樣閃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覺。
“娘,您可知道我很想您,阿吉今天拿到了九州杯大賽的冠軍,您知道嗎?娘!”阿吉低聲道,兩行眼淚無聲地滑落。
夜空中母親的臉正微笑地看着他,似乎在稱讚他做得很好。正在他沉浸於對母親的思念時,一個孩子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哥哥,你有沒有看見我娘?”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阿吉嚇了一跳,以他現在的實力,哪怕心緒不佳,也不至於有人來到身後都發現不了,他忙轉身回頭一看,一個約五歲左右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身後,小女孩全身上下髒兮兮的,穿着一件單薄的破衣衫,手裡拽着一個同樣髒兮兮的小布偶,在這麼寒冷的夜晚,小女孩嘴脣已經凍得發紫了,她看見阿吉轉過身來,又問了一句,道:“哥哥,你有沒有看見我孃親?小蝦米找不到孃親了。”
阿吉擡頭望了一眼四周,四下無人,這小女孩怎麼獨自一人深夜在外,他道:“哥哥沒看見你娘,小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自己在外面,你家在哪?哥哥送你回去吧!”
小女孩哆哆嗦嗦地道:“我出來找我孃親,孃親好幾天沒回來了,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孃親在哪?”
“我不知道。”阿吉搖了搖頭道。
小女孩委屈地低着頭,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道:“孃親,你去哪了?孃親,你不要小蝦米了嗎,小蝦米很乖的,小蝦米一直聽孃親的話在照顧弟弟,可是小蝦米好餓,真的好餓,孃親,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小妹妹,不要哭了!”見小女孩越哭越傷心,阿吉忙安慰道,隨後從懷裡取出一塊手巾,想幫小女孩擦掉眼淚,可他的手伸到對方面前時,手巾卻沒有如正常情況般觸碰到小女孩的臉,竟是直接穿透了她的臉,就如同面前的小女孩是透明的一般,阿吉‘蹬蹬’向後退了兩步,睜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心中無比驚訝。
小女孩卻似根本沒發現他的吃驚,依舊低頭哭泣着,深深吸了兩口氣,阿吉總算定下神來,緩緩伸出一隻手,嘗試着去觸碰女孩的肩膀,結果如剛纔一般,他的手直接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小女孩卻茫然無知地再次擡起了頭,望着他道:“哥哥,你有沒有看見我孃親?”
阿吉的心中一陣發毛,這夜深人靜之時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了上來,難道說……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忙側頭喚道:“如花,如花,在嗎?”
彼岸花的聲音響起:“在。”
“你……”剛說了一個字,阿吉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這不對勁的原因所在,只是好像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起來,而他的心中隱隱覺得,正是因爲這過份的安靜才讓他產生了這樣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