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獠牙將要刺入阿吉皮膚的瞬間,小玲猛地一把將他推開,叫道:“不行,不要,你快走開。”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阿吉有些猝不及防,他道:“小玲,你怎麼了?”
小玲緩緩地擡起了頭,看到那雙血紅的眼睛和那對長長的獠牙,胖虎驚道:“阿……阿吉,怎麼辦?”
阿吉的心中同樣充滿震驚,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小玲,沒事的,冷靜一點。”
看着慢慢向自己靠近的阿吉,小玲突然尖聲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的情緒如此激動,阿吉只得退後了一步道:“我不過來,你冷靜一點。”
小玲只是重複着那句話,聲音變成了哀求,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阿吉道:“小玲,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小玲哀傷地道:“治好我?我的雙手染滿了鮮血,死在我手中的人,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你能治好我,可你能讓他們活過來嗎?”
阿吉無言以對,道:“這……這並不是你的錯。”
“不,這就是我的錯,這是我的選擇。”小玲擡起頭來看着阿吉道:“殺了我,阿吉,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殺了我。”
一旁的胖虎急道:“胡說什麼呢,我們一定會治好你的。”
小玲勉強地笑了笑道:“將臣之心是治不好的。修成將臣之心,我已不在三界六道衆生之中,想死也未必死得了,當年就是我求血魔老祖將我的靈魂分離出來,我控制不住自己吸血殺人,只有將靈魂中的人性剝離出來,才能減輕我的痛苦。”
胖虎道:“什麼,你自己要求的。”
小玲慘笑道:“對,是我自己,以其做一個清醒的怪物,我寧可選擇做一個麻木沒有知覺的怪物。”
阿吉內疚地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能夠再見到你,我此生已無遺憾了,殺了我吧,阿吉。”小玲輕聲道。
阿吉道:“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胖虎道:“其實……其實你已經很久沒吸過血了,也許再堅持一下能熬過去呢?”
小玲自嘲地一笑道:“熬過去,你以爲我沒試過嗎?超過一個月沒吸食人血,我身體內的將臣之心就會變異,使我對鮮血的渴望會成倍增加,最關鍵的是,到時候每個被我吸血的人都會被我感染,也變成吸血惡魔,難道你們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阿吉道:“這……是血魔告訴你的?”
小玲道:“對,我堅持最久的一次是二十九天,只差一天,但我還是放棄了。我不想把別人也變成怪物,我不要,我不要。”
阿吉道:“小玲,不論如何,爲了我們再次堅持一次,好嗎?”
看着他真誠的眼神,小玲猶豫了,阿吉是她此生唯一的執念,在對方的請求下,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阿吉輕聲問道:“小玲,離你上次吸血,過了多少時間了。”
小玲道:“去小鎮的前二天,到現在。”
阿吉略算了一下時間,道:“那應該還有不到十天,給我七天的時間,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好嗎?”
小玲的心中早就不抱希望,可當看到阿吉眼中閃過的那絲內疚,她還是無法狠下心來拒絕。見她沒有反對,阿吉緩緩爲她蓋好被子,道:“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轉身和胖虎一同出了房間。來到房外,胖虎迫已不及待地道:“阿吉,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小玲啊。”
阿吉道:“我知道,可是我們對將臣之心不瞭解,雖然我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可是卻沒辦法證實。”
胖虎道:“猜測?”
“對,我覺得也許小玲的將臣之心,只要堅持一個月不吸血,很有可能就會解除。”阿吉道。
胖虎道:“什麼,你的意思是血魔騙了小玲?”
阿吉道:“但我不能確定,要是真如血魔所說,小玲的將臣之心在不吸血一個月後會產生變異,那對九州來說將是一場無法挽回的災難。”
胖虎道:“那要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再想想吧。”說完,阿吉獨自回到了房間,崑崙決還未完全參透,也許裡面還有別的辦法,這個時候無計可施,只好先寄希望於此。
天色漸暗,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阿吉,他忙起身,船身有些搖晃,打開倉門,胖虎正在外面,道:“阿吉,不好了。”
阿吉道:“怎麼了?”
胖虎道:“船老大說有風暴,我們可能要到就近的一個小村子去避一避。”
阿吉朝外望去,天色已黑,看不清楚,但遠處卻時不時地閃現出道道雷電。他道:“知道了,小玲怎麼樣?”
胖虎道:“沒事,我剛纔一直在她身邊陪着。”
阿吉道:“好,你去照顧小玲,我去看看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幸好發現得早,船老大的經驗豐富,調轉了船頭,天色未亮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小漁村的碼頭,這是一處港灣,受風浪的影響最小,放下船錨,船身終於穩定了一些,從船老大那裡得知,這個漁村是風木州一處偏僻的所在,村民並不多,平時也就是他們這麼老船長,偶爾會到這裡購買一些補給品,前路的風暴估計兩三天都未必停得下來,船長建議阿吉他們,不如從這裡改走陸路,反而更省時間。
進入漁村,天色已經矇矇亮了,正在衆人打算找人詢問離去的方向時,胖虎卻推了推阿吉,道:“你看那道背影,我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尋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阿吉也看到了對方的背影,確實,那是一道熟悉的背影,如果沒有認錯,在不遠處織着魚網的人竟然是渺渺,阿吉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爲何會在這個小漁村,還幹起了漁夫做的活。
得到了阿吉的確認,胖虎快步上前,叫道:“渺渺!”
對方似乎有些意外,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可不正是渺渺,胖虎好奇地追問道:“渺渺,你怎麼會在這裡。”
確認了眼前之人,渺渺有些不知所措地道:“你……你們。”
胖虎道:“我們怎麼了?”
渺渺忙掩飾自己的慌張道:“沒……沒什麼。”
胖虎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就你一個人嗎?”
渺渺已經恢復了鎮定,道:“就我一個人。”
她的這些許反應,阿吉看在眼裡,但多年未見,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談起,只是道:“過得還好嗎?”
渺渺輕聲道:“嗯。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胖虎笑道:“船遇到了風暴,船老大帶我們過來的,真的是緣分,要不是這場風暴,就你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來一次,這麼偏僻的地方,對了,這些年你有見到端木老師嗎?”
提及端木佳,渺渺那剛剛鎮定的臉上,再次閃過一絲慌張,道:“端……端木老師嗎!沒見過,很久沒見過了。”
說着,她還忍不住看了阿吉一眼,似乎生怕被他發現什麼,胖虎道:“哦,是嗎,我們也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阿吉道:“渺渺,我們有些事要趕回去,離這裡最近能買到馬匹馬車的地方在哪裡。”
小玲指了指北邊道:“往北走,半天左右,有一處小鎮,雖然不大,不過你們可以到鎮長家裡問問看,鎮長人很好,應該能幫到你們。”
阿吉道:“好。”
胖虎道:“我說貓班長,現在你是主人,我們是客人,你也不請我們吃一下飯。”
渺渺道:“小漁村,有什麼吃的能入得了陛下和大將軍的口。”
胖虎道:“什麼大將軍!我早已不是大將軍了,阿吉都讓位給他弟弟了。”
渺渺吃驚地道:“你說什麼?”
胖虎道:“我們啊,如今是崑崙宗門的宗主和副宗主,對了,你要不要也到崑崙來,當個堂主什麼的,要不,也給你個副宗主噹噹。”
渺渺卻沒理會他,轉頭對阿吉道:“真的嗎,你放棄了皇位?”
阿吉點了點頭道:“真的。”
渺渺道:“爲什麼,因爲東州餘黨?”
阿吉搖頭道:“不是,也許是因爲我本就不適合吧,對了,你怎麼知道東州餘黨的。”
渺渺好像說錯了話一般,掩飾道:“沒……沒什麼,只是聽說。”
一次的慌張,阿吉也許還能接受是看錯了,可同樣的慌張在她臉上重複出現,阿吉知道這當中定有原因,只是對方不願意說而已。他道:“渺渺,九州正在面臨一次大的災難,胖虎先前說的話,你是否要考慮一下,崑崙是我建的一個宗門,旨在幫助九州的百姓,以你的能力,在這裡呆着有些浪費了。”
渺渺搖了搖頭道:“我累了,這裡很安靜,沒什麼不好的。”
阿吉道:“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如果哪一天你改變主意了,隨時來找我。”
看着他真誠的眼神,渺渺心中的內疚更甚,可她又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只是點了點頭道:“好。”
阿吉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一旁的胖虎道:“走,這麼快啊,真的不吃個飯嗎?”
阿吉道:“走吧!”
看着他們轉身慢慢走去,渺渺再也忍不住道:“等一下。”
兩人好奇地回頭看着她,胖虎道:“怎麼了,貓班長,要請我們吃飯嗎?”
渺渺沉默不語,似乎內心正在做着什麼決定,胖虎剛想催促她,阿吉卻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打擾,又過了許久,渺渺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擡起頭來道:“阿吉,你可不可以隨我去一個地方。”
胖虎不滿地道:“渺渺,你這樣就不對了,有什麼話不能讓我知道的。”
阿吉卻道:“好,我隨你去,胖虎,你留下來照顧小玲。”
胖虎雖一臉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只得看着兩人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