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道天帶着兩人來到了其中一間木屋,在他的要求下,其他人並沒有跟隨,木屋裡有一處暗門,穿過暗門,三人進到了一間由大山洞改造的石室,那是依山而建的一間大石室,裡面滿滿的架子,滿滿的書,最外面有個天然的通風口,四周放了不少的麻袋,阿吉覺得估計是石灰之類的防潮之物,所以洞內並不潮溼。
道天點起數十支蠟燭,將石室照得透亮,石室中間有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書籍,他把桌上的東西推到一邊,從邊上的箱子裡拿出一張羊皮大地圖攤了開來,正是一張九州全圖。道天用書把地圖四個角給壓好,對兩人道:“師兄,這是此時天下之勢。”
地華王細看之下,這張九州地圖上,所記載的正是此時九州的變化,而且還是近一個月的最新變化,沒想到道天雖在深山裡,消息依舊這麼靈通,他道:“確實如你圖上所示,那我們該做何打算?”
道天道:“其一,我們要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民心就是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
阿吉跟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道天道:“對,民心所向纔是王者之道!”
阿吉道:“那要如何得到民心?”
道天道:“所以,我才說我們要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而此時最大的好處就是天下已亂,如果天下未亂,我們掀起戰火,那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會顯得牽強,而今我們卻可以高舉救萬民於水火的大旗。”
阿吉道:“哦,那其二呢?”
道天道:“其二,我們需要等。”
阿吉道:“等?”
道天道:“此時地金州與東州雖已反目成仇,但卻還沒到無法挽回之時,一旦我們出現,難保對方不會因爲忌諱我們而重新聯手。”
阿吉奇道:“他們還會重新聯手,東德王會同意?”
道天道:“一切都有可能,你要記住,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一旦我們的存在同時威脅到他們,選擇聯手對抗我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吉還是搖頭無法理解,這些東西對他而言是太過於陌生的東西,他需要時間慢慢去理解。
道天道:“我知道你一時無法瞭解,其實很簡單,三個人打架,一個人過於強大時,另外兩個人自然就會選擇合作,如果不合作,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與強大之人對抗。”
聽他這麼一說,阿吉總算有點明白了,他道:“先生,我有一事想問。”
道天道:“你說。”
阿吉道:“先生,如果我們高舉大旗,那此時我弟弟還在查國舅手中會不會有危險?我們是不是要想辦法把他先救出來。”
道天道:“這個其實你大可放心,如果師兄一直沒有下落,查國舅順利拿到王位,也許真的會傷及小樂,可一旦師兄高旗大舉,小樂就成了最有價值的談判籌碼,以查國舅的才智,他不會做出傷害小樂這麼笨的事。”
“哦!”阿吉點了點頭,心裡的擔心也算放下了。接着地華王與道天又聊了許多,他在一旁卻聽得有些迷糊,只能選擇靜靜地聽着。
離開石室,他只覺腦袋轟轟作響,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估計是一時間接收了太多無法理解的東西,地華王也看出了他的不適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吉,今日其實主要是讓你瞭解一下道天,其它的事你並不需要太過擔心,爹自會處理。現下卻有個問題要問你,你可知道成爲一個王最需要具備什麼條件?
“成爲王的條件?”阿吉想了想,道:“嗯,擁有強大的力量,戰無不勝的人。”
地華王哈哈一笑道:“你錯了,成爲王不一定非要能打戰,甚至都不要能治理國家,成爲一個王真正重要的一點就是能用人,知人善用,知道嗎?”
阿吉有點茫然地點了點頭。
地華王接着道:“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你成爲王,你的身邊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好人、壞人、忠臣、佞臣,只要使用得當,都能成爲你的力量,因爲人本身就是有缺陷的,如果你希望身邊之人都是完美之人,那最終只會無人可用。”
對於對方給自己上的第一節課,他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領會。地華王也沒再多說,任憑他自己去領悟。
接下來的三天,地華王在嶽山與道天又討論許多事宜,這才帶着衆人一同離開,出了嶽山沒多遠,在山腳下一個小村鎮落腳,吃過飯後他就把阿吉叫到了跟前,道:“小吉,如今有件很重要的事,爲父想安排你去辦。”
阿吉道:“有什麼事,爹儘管說!”
地華王道:“現在的戰爭所需,爲父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但還有一樣最爲重要的就是馬匹!”
阿吉道:“馬匹嗎,那需要孩兒去哪裡尋找馬匹?”
地華王道:“漠北有個古老的民族叫白犬一族,他們生活的地方叫犬封國,以牧馬爲生,擅養俊馬,爲父想讓你去犬封國採購馬匹回來。”
阿吉道:“好,可是孩兒不知道犬封國的所在,爹可有地圖。”
地華王道:“有,爲父會給你一份地圖,你帶着小嵐一起去吧,還有這是招財閣的珀金令,裡面有一百萬金幣供你使用!”
阿吉吃驚道:“一百萬,這麼多!”
地華王道:“爲父說過九州大陸上,比財富要超過我的沒幾個了。”
阿吉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地華王道:“明天一早你們就出發!”
阿吉道:“好。”
次日告別了地華王,阿吉懷揣着百萬金幣,踏上了前往犬封國的路。看着漸行漸遠的兩人,道天道:“師兄,你明知犬封國的唐德拉叢林,每過三年纔有數月可通行之機,現在把他支開,真的好嗎?”
地華王道:“一統九州,必將滿手血腥與殺戮,小吉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我不希望他的雙手過早地染上血腥。三年的時間,以現在的局勢你覺得夠嗎?”
道天緩聲道:“三年嗎!有點勉強。”
地華王笑道:“有你道天先生在,天下還有難事?”
道天也笑道:“師兄太看得起我了。”
再說胖虎隨着肖太后,連同從離火州借來的兩千精兵,一路殺回恆水州,此時恆水州的東州守軍不足一萬,卻要守住十來座池,算算每座城池也就不足千人,再加上肖太后帶着恆水正統王位的繼承者,振臂一呼,衆多恆水忠義之士紛紛投靠,甚至有些城池自開城門請降,短短不到半年,恆水州失地已經收復了大半。
不過城池雖然收了回來,只是金銀財物,糧食補給卻早已被洗劫一空,胖虎看着這遍地哀鴻民不聊生,心中更了多了幾分對戰爭的厭惡,經過這半年的南征北戰,加上肖太后的信任,他儼然已成了恆水州的軍權第一要員。只是他自己也清楚,他的本性並不適合身處這樣的要職,但生活總是十有八九不能盡如人意。
阿吉與雲嵐按地華王給的地圖所指,一路向西北而行,這一走足走了有小半個月,纔來到一片由無數帳篷搭建而成的集市,兩人在集市中尋了一處客棧住,打點過後便來到了一家小酒鋪吃東西,吃了一路的乾糧,此時一碗熱湯下肚,真是說不出的舒服,阿吉見雲嵐臉色有些疲憊,道:“小嵐,你不舒服嗎?”
雲嵐搖了搖頭道:“沒有,可能是累了吧。”
阿吉道:“這一路過來,我總覺得你心事重重的,怎麼了?”
雲嵐皺了皺眉頭,道:“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想不通。”
阿吉道:“哦,什麼疑問?”
雲嵐道:“阿吉,你可知道在九州一匹馬要多少錢?”
阿吉被她這一問有點發懵,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雲嵐道:“上好的戰馬一匹差不多要十個金幣。”
阿吉有些吃驚地道:“這麼貴。”
雲嵐點了點頭,道:“嗯,所以我父王一直說,打戰打的是錢。”
阿吉道:“然後呢,有什麼問題嗎?”
雲嵐道:“你爹讓你購買多少匹戰馬回去!”
阿吉道:“一萬匹。”
雲嵐道:“一萬匹,就算按一匹十個金幣,也只需要十萬個金幣,就算加上運送的費用,也不可能超過十五萬金幣,可是你爹給了你多少錢?”
阿吉道:“一百萬金幣!”
雲嵐道:“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阿吉道:“如此說來確實有些無法理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雲嵐道:“都來到這了,先把馬匹買了再說吧。我覺得你爹總不至於會害你,或許是怕特殊時期,馬匹的價格會暴漲吧。”
“也許吧。”阿吉點了點頭,他突然發現自認爲聰明的自己,一旦進了王室中的權謀之間,似乎就像傻子一般,有太多自己理解不了的東西,但對於父親的信任至少還是有的,所以他對此行的安全並沒有太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