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宋墨笑望着竇昭,任由她幫着自己擦着手指,“只不是過連着幾天接到父親六百里加急的書信,有些細節要交待陸鳴和杜唯罷了。”
竇昭聽着動作微頓,耳語道:“你已經開始着手往宮裡遞消息了?”
宋墨點了點頭。
竇昭忍不住叮囑他:“千萬不要大意。你看顧玉就知道了,皇上如今心裡明白着呢!”說着,轉身接過素心手中的衣袍,服宋墨重新換上。
宋墨坐到了臨窗的大炕上,愜意地喝了口茶,這才笑道:“所以這件事不能假以他手,得我親自出馬才行。”
竇昭淨了手,跟着過去坐下,道:“宋、華兩家的親事,就算完結了?”
“嗯!”宋墨笑道,“華堂也算是個人物,父親派人去問緣由,他一口咬定是因爲兩家八字不合,任去的人怎麼說,都不鬆口。也不知道是誰給父親報了信,父親這才知道是我插了手。”又道,“他華堂言而有信,我也不會用過即扔——我已讓人帶信給華堂,我手中三個親衛軍的名額,爲他長子留一個。也讓那些人知道,但凡跟了我的,我都不會虧待他們的。”
以後他們和宋宜春對立的時候還多着,這也算是千金買骨了。
竇昭連連點頭。
陸鳴求見。
竇昭要避開,宋墨卻笑道:“多半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也聽聽。”然後打趣她道,“也免得你心裡掛念我,半夜三更睡不着,又要守着那些溫順恭謙那一閉,矢口不問。自己在那裡折騰自己。”
“我什麼時候自己折騰自己了?”竇昭聽着哭笑不得,“你那麼晚回來,我再拉着你把話一說,你還要不要休息了?我不問你,反倒成了我的錯了!那好,下次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拉着你好好的問一番,到時候你可別又是一番說話,嫌棄我話多才好。”
“睡不着。我們可以做點別的啊!”宋墨在她的耳邊曖昧的低語,“那天是誰睡得連身都不翻?把我半邊的胳膊都枕麻了……”
竇昭頓時耳朵有些發燒,知道這傢伙什麼現在越發沒有顧忌,什麼話都說得出口,自己和他在這上面較勁。只有落荒而逃的份,遂推搡他:“陸鳴還等着,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宋墨哈哈笑。
想着這些日子自己仗着竇昭的心疼,說話、行事都越來越放肆,竇昭也不像剛開始的時候不知所措地只知道一味的紅臉,就覺得這日子越過越有意思。
得想個什麼法子讓竇昭再也不忍心拒絕他就好。
說不定哪天他也能在竇昭身上過幾天荒\淫\無度的日子纔好……
宋墨拽着竇昭的手往書房去。
竇昭知道宋墨向來有分寸,任由他拉着往書房去。
果然。到了書房門口,宋墨就放開了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
陸鳴忙上前行禮。
三人分尊卑坐下。
“那個陳嘉,往大興的田莊投了張貼子。”陸鳴說着。從衣袖裡掏了張拜帖,“看樣子,已經知道了大興田莊的底細。”說着,他眼底閃過一絲磣人的寒光。聲音也變得陰冷無情,“世子爺。您看要不要我帶幾個人去把陳嘉給清理了?”
竇昭嚇了一大跳。
沒想到平時看上去溫馴恭謙的陸鳴還有這一面。
她想到了面自己面前彬彬有禮的夏璉,忠厚老實的朱義誠,小心翼翼的武夷和松蘿……能被宋墨所用,他們肯定都不簡單,也有着她不知道的兇悍一面吧?
思忖中,竇昭見宋墨輕輕地搖了搖頭,一面展開了名帖,一面道:“他想投靠我,不拿出點讓我瞧得上眼的本事來怎麼行?到大興田莊投貼,不過是想顯顯他的手段罷了,現在還不到收拾他的時候……”說話間,他已三兩下把名帖看了一遍,然後“啪”地一聲,順手丟在了炕几上,淡淡地道,“既然他信誓旦旦地有要緊的事見我,你就約他在大興的田莊見面好了。”
大興的田莊,養着宋墨的死士,除非他帶了十幾杆火槍來掃射,不然沒有宋墨的同意,他休想出門。
這也是在考驗那陳嘉是否真誠。
陸鳴應聲而去。
竇昭站了起來:“我也要去!”
她想聽聽陳嘉會怎麼說,想憑着自己上一世的經驗審判一下陳喜的話是否能信。
宋墨知道外面對他的謠言很多,可他是個驕傲的人,就算是面對着竇昭,也不屑去解釋。但他心裡又隱約擔心三人成虎,唯有把自己人事攤在竇昭的面前,讓竇昭更瞭解自己,以竇昭的聰慧,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可這並不就意味着他希望竇昭看到那些血腥的場面——就在陸鳴拿出陳嘉的拜帖時,他已打定了主意,如果陳嘉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待,他不介意把陳嘉的腦袋割下來,以“窺視御賜田莊”的名義送到錦衣衛去,也趁機震懾一個那些宵小,免得他們窺得一鱗半爪的,就以爲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那個傢伙太危險了,我怕到時候沒辦法照顧你。”他勸說竇昭打消念頭,“他說了些什麼,我到時候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就是了。”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我自然有些害怕。”竇昭笑道,“可在大興的田莊,我不怕!”
宋墨語塞。
第一次萌生出“有時候女人太聰明,也未必是件好事”的念頭。
竇昭已笑問他:“你們約了什麼時候見面?我去吩咐車伕準備車馬。”
看着興致勃勃像去春遊似的竇昭,無數個順口而出的理由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
宋墨頗有些無奈地據實以告:“約了明天晚上……”
“那好!”竇昭生怕他反悔,立刻道,“我是就讓人準備。”匆匆地出了書房。
宋墨嘴角不由噙了笑。
沉穩的竇昭,很少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就讓她跟着去好了。大不了處置陳喜的時候避着她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心也就定了下來。
有小廝急步走了進來:“世子爺,濟寧侯府的請帖。”
宋墨“哦”了一聲,讓人進來。
送貼子的是濟寧侯府的一位管事,站在宋墨面前,沒有說話已經開始冒汗。
“夫人的誥封下來了,侯爺又任了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請世子爺和夫人去喝杯薄酒。”
宋墨說了聲“知道了”,打發了送請帖的人,去了內室。
竇昭正和素心說着什麼。見宋墨進來,素心忙退了下去。
宋墨將請帖給了竇昭。
竇昭看了一眼,笑道:“家裡這麼多的事,哪裡走得開。若是世了爺要去,代表我們去說聲恭喜也成。要不我們就送些賀禮去就是了。”
宋墨有些猶豫,道:“大面上的事……”
“要不是顧着大面,我連賀禮都不會送。”竇昭道,“憑什麼我的宴請竇明不來,竇明的宴請我就得拿了我的臉面去給她貼金?就是委屈自己,也沒有這樣委屈的。從今以後,她怎麼待我。我就怎麼待她!”
竇昭畢竟從小就和魏廷瑜訂了婚,宋墨總覺得,要不是陰差陽錯,竇昭就嫁給了魏廷瑜。巴不得竇昭從此對濟寧侯府視而不見纔好。此時聽竇昭這麼說。他抑制不住地心花怒放,道:“也行!就說家裡的事多,沒時間去喝酒,備上一份厚禮送過去。”隨後道。“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去大洪的田莊吧?還可以趁機去豐臺逛逛。上次讓你掃興而歸,這次沒了陳嘉。說不定我們能選到幾株好花苗呢!”
“憑什麼要爲竇明改變行程!”竇昭道,“我們從前怎樣,現在就怎樣。若是有人來問我爲什麼不去,正好把話傳到竇明的耳朵裡去。”她堅持道,“我們明天用了午膳去大興的田莊,要逛豐臺,可以下午去逛逛。”
這樣也好,免得有人說竇昭倨傲。
宋墨點頭。
第二天,兩人一個在外院見了幾個來英國公府領賞的人,一個在內院處理了幾件家務事,正準備用午膳,高升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四小姐,四姑爺,”他擦着額頭的汗,“大家正等着您們開席呢!”
“我和世子爺有急事要去趟大興的田莊,怕是去不成了。”竇昭笑道,“好在我們已送了厚禮過去,也不算失禮,還請你幫着解釋幾句。”
“有什麼於比五姑奶奶家的宴請更要緊的?”高升明知道這是竇昭的藉口,因是奉了竇世英之命而來,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勸道,“上次是正巧碰以了五姑奶奶要回門,也怨不得五姑奶奶……”
竇昭笑着打斷了高升的話:“如果她真是沒時間,事後跟我解釋一句,我今天也會高高興興地給她做這個面子。可惜她到今天也沒有和我說上一句話。既然如此,不如兩下乾淨,禮到人不到。”見高升還還要再勸,她索性道:“我是姐姐,本應讓着她,可我讓了她十幾年,也沒有讓她對我和善幾分,你就不要再勸了。”說着,她突然問,“五伯母她們可去了?”
高升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恭聲應:“去了!”
竇昭笑道:“那等會你回去,就當着家裡的親戚把我話稟了父親。也好叫她們知道,我眼裡可是容不下沙子的。別人怎麼待我,我就怎麼待別人!”又提醒高升,“陳先生他們過些日子就要進京,正好給東竇的人提個醒!”
免得她和竇家清算陪嫁的時候,東竇的人當她是軟柿子捏拿。
高升明白過來,心中大凜,不再說什麼,恭謹地退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