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三喜

日盡黃昏,周若素與溫婉兩個沐着晚霞,彼此向對方走來。

兩人愈走愈快,覺得那道相隔幾米的甬道太過漫長,到最後漸漸變做小跑。待到最後,溫婉終於抓到了周夫人纖細的胳膊,母女二人幸福地擁抱在一起。

溫嫿獨自一個人立在門口,陰沉沉地瞧着這幅母女擁抱的場面,好似醍醐灌頂。她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溫婉,我道是誰那麼大的能耐,果然是你。什麼與這賤婢多年疏遠,什麼老死不相往來,原來都是做給府裡看。”

孃親再不受制於人,溫婉如今充滿底氣。她恬柔地笑着,嘴角含着深深的譏誚:“四姐姐說錯了,是誰給我孃親下了藥,你心知肚明。伯爺嗜賭在先,他若不是自己願意,誰又強按着他問別人借銀子?所謂自作自受,自來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溫嫿雙手攥成拳頭,將銀牙咬得咯咯作響,憤然喝道:“縱然父親有錯,你也不能挖下這麼大的坑等着他跳。溫婉,你封號爲端儀,這等枉顧生父的事體,如何爲端正、如何爲守儀?”

急怒之下,溫嫿口不擇言,竟拿着溫婉的封號做了文章,想狠狠碾壓她一腳。

“放肆,郡主的封號是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所賜,豈容他人非議。溫四小姐,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活得不耐煩了麼?”溫婉身邊的沉香伶牙俐齒,打蛇專打幾寸,衝着溫嫿脆生生地開口。

溫嫿憋得滿臉通紅,卻也曉得自己方纔確實失言。她不敢死揪着這個不放,只恨恨衝溫婉說道:“你記着,咱們的姐妹情份自此恩斷意絕。再往後見面,伯府只當從來沒你這個人。”

“說得好”,溫婉輕輕擊掌,含笑而立。

融融晚霞盤旋,襯得她整個人似霓裳仙子一般,顯得高高在上:“咱們自來便沒有姐妹情分,你不必做些義憤填庸的樣子。至於說到父親二字,早在我母女瀕死之際,伯爺選擇了漠視不理,便是自己褻瀆了這個稱謂,不要也罷。”

周若素不發一言,只微笑地倚在溫婉身邊,聽着她與溫嫿脣槍舌劍。

多年的鬱悶一掃而光,周若素臉上漾起幸福的微笑。她將目光投向天邊最後一縷夕陽,暢快地呼吸着伯府外頭新鮮的空氣。

母女二人都不再理會依舊喋喋不休的溫嫿,早有溫婉帶來的僕婦殷勤攙起周若素的臂膀,將她請到車上。溫婉也就着沉香打起的簾子上了車,暖暖偎依在孃親的身旁。

霧靄斜陽深照,馬車一路緩緩而行,徑直往朱雀大街上新開的周府駛去。

此前周老爺子早早使人瞧了皇曆,臘月初一那日諸事順遂,他們擇了初一搬遷,一家人都住進了朱雀大街的宅子,單等着迎接周若素回家。

溫婉的本意是想着大約孃親願意獨居,特意在兩所宅院中間加了扇月亮門,又送了孃親幾名得用的僕婦,想要孃親過幾年安閒的日子。

周若素卻覺得二十餘年不曾好生盡孝,如今苦盡甘來,終於熬得一家人團圓,再不捨得分離。她寧願隨着父母居住,而將另一處宅院讓給了兄嫂與侄子,也好叫兄長安心準備明春的科考。

對於周若素的提議,周庭與妻子都好生感激。如今一家人安頓停當,曉得周若素今日回府,周庭早早攜了妻兒在府裡等候。

周若素與溫婉的馬車到了垂花門,一家人已然在這裡立了多時。周老爺子一對老夫婦不顧天寒地凍,各自披着溫婉送來的大氅,立在粉牆前翹首盼望。

周庭與妻子黃氏一邊一個,攙扶着兩位老人家,有着枯木逢春的欣喜,彼此眼裡也噙滿了淚水。

二十餘年不曾有這麼輕鬆的時刻,周若素緩緩拜在父母腳下,含着淚花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而溫婉早已激動得泣不成聲。

一家人吃過團圓飯,周庭伴着父親閒話,黃氏便伴着這對母女去她們的臥房休息。正房裡一對老夫妻同住,後頭的東跨院是周若素的臥室連着花房,一水相隔的西跨院則是溫婉的繡房。都是依着這母女二人的喜好,素靜而又簡潔。

昔年的襄遠伯府只是棲身之所,無論是鳳鸞殿的尚儀,還是安國王府中的端儀郡主,再加上含章宮內金樽玉粒,溫婉覺得自己於那幾處地不過是客居。

如今門楣上有外公手提的周府二字蒼勁古樸,家裡又有舅舅與孃親溫情相伴,她飄泊了這麼多年的那顆心終於有了安定的感覺。

周若素輕撫着自己臥房的門框,推開還散發着桐油香氣的窗牘,輕輕含笑回首,衝黃氏嫣然一笑:“倦鳥終於歸巢,多謝嫂嫂費心。”

聽得這一句感慨,黃氏含着笑的臉龐也不覺悽然,眼圈稍稍紅了一紅。

溫婉不捨得與周若素分離,在東跨院伴着她住了一宿。母女二人同榻而眠,說了一宿的夜話,直待五更天才稍稍打了個盹。

自鳴鐘鐺鐺敲了六下鐘點,母女二個尚在帳中不曾起身,溫婉便聽得似有喜鵲喳喳。掀開簾子望出去,院中茂密的大榕樹上,果真有隻青翼紅嘴的長尾喜鵲在婉轉嬌啼。

溫婉膩在周若素身邊,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瀰漫,她甜甜笑道:“鵲兒賀喜,當是曉得孃親從此得了自由身。”

周若素慈愛地撫摸着溫婉一頭青絲如瀑,認真地說道:“孃親苦盡甘來,自然是一喜。婉婉明春百年好合,更是一喜。若你舅舅金榜提名,便是第三喜。三喜臨門,這隻喜鵲來得正是時候。”

溫婉臉色酡紅,含羞將頭埋進周若素懷中,卻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天近午時,黃氏正張羅着一家人的午膳,卻有安國王府的僕婦領着宮裡的太監過來傳旨,請溫婉即刻入宮。

打頭的杜公公滿臉笑意,先向溫婉道喜,再說明來意。原來秦恆的一百二十擔聘禮連同整套太子正妃的鳳冠霞帔都送到了西霞,如今擱在含章宮,好些東西等着溫婉過目點驗。

果真應了今日鵲鬧枝頭的喜氣,溫婉含羞辭了外祖一家,急急往宮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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