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安寧

一瞬間,君妃娘娘臉上光華流轉,似是回到了最茲意與快樂的少年。

亙古恆長的記憶裡,她赤足攀上一株緋若紅雲的桃枝,採摘最芳香馥郁的花朵。她散着長髮飛揚在風裡,腕上的銀鈴叮咚比山澗的清泉流水更爲動人。

手捧着從未離身的火鳳凰,君妃娘娘對楚皇后細訴從前:“這瓊脂劇毒,本是我苗寨隱秘之物,自來存在大土司手裡。打從我父王故去,下一任的土司理當謹守這個規矩,沒有叫它外流的道理。如今見到此物,我的震驚比娘娘更甚。”

一個千禧教被蘇暮寒有機可乘,已然攪動了萬千風雲。如今又牽涉上苗人,楚皇后無法想像,那蘇光復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她撫額嘆息,雙眉不自覺地蹙在一起。

君妃娘娘既然選擇坦誠,楚皇后也選擇了開誠佈公。她娓娓說道:“寧王早就與夏鈺之結盟,貴國的一片誠意、娘娘的期待之心,本宮沒有絲毫懷疑。幸好娘娘親臨,識得這種毒物,若不然只怕中了某些人居心叵測的詭計,更挑起兩國無端的猜忌。”

康南既然心心念念與西霞聯姻,斷然不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以康南皇帝對君妃娘娘的維護,能替她隱瞞身份二十年,更不會委屈她拿些許的毒物出手。

更何況,兩國交好之際,挑起西霞的內爭對他們沒有絲毫好處。

如今這兩家最應該徹查的便是這毒物如何從苗疆跋山涉水,一路流入了宮內。或許更應如君妃娘娘所說,命顧晨簫遠赴一次苗疆,親口聽聽新任大土司的說辭。

千禧教固然是西霞的大敵,焉知便沒有滲透到康南的皇宮。瞧着攤在案上那幾片潔白的瓊脂,如何能想到這是殺人的利器。

想起那些個對顧晨簫虎視眈眈的兄弟,想起太子顧正諾那猥瑣的嘴臉,君妃娘娘心間再無法淡定,一根弦繃得緊緊。她向楚皇后說道:“待晨簫在此間大事一了,我想叫他親自去苗疆瞧瞧。只怕族人單純,不經意間着了旁人的道。”

想開口提一提朱果的事情,君妃娘娘權衡再三,終究沒有開口。

如今雙方雖說互相信任,到底少了些許的幕默契。此時開口相求,到似是挾恩以圖回報。

君妃娘娘想明白了此節,便只與楚皇后聊些風花雪月,提起自己汨羅福地的盛景。楚皇后貌似無意,卻也適時提起,太子顧正諾的幾位兄弟都已成人,康南帝君如何不將他們放到各自的封地。

曉得慕容薇已對顧晨簫存了愛慕之心,楚皇后如何能不替她殫精竭慮。早聽得顧正諾與顧晨簫這對兄弟不和,康南帝一力偏袒小兒子,卻又廢不了太子之位,這兩人已然勢同水火。

若是女兒遠嫁,無人替她遮風擋雨,反要每日經受煎熬,叫她這做母親的一顆心如何能夠安逸?

君妃娘娘曉得楚皇后的顧忌,從容地理着垂落胸前的一縷長髮,輕輕笑道:“天子門庭,自然有些說不出口的辛秘。旁的皇子離不離京,我不曉得陛下的決定。但是晨簫留在我的身旁,卻是他父皇一力安排。”

言語間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康南帝自始至終都是支持心愛的小兒子上位,如今只是時機不到。若得了西霞的助力,顧晨簫在光明坦途上一路走來,必定事半功倍。

得了君妃娘娘的承諾,楚皇后心間一塊石頭落地,雍容地立起身來,兩人招手道別。楚皇后笑道:“與娘娘說話,當真十分有趣,明日大事已了,本宮做個東道,請娘娘好生瞧一瞧西霞的風土人情。”

既然瓊脂劇毒與苗人無關,君妃娘娘便是自己有利的後援。楚皇后已然將眼前局勢理得極爲清晰,必是蘇光復不曉得如何蠱惑了那苗疆新任的土司,騙來這種十分難得的東西。

顧晨簫能去一趟苗疆,即能尋到事情的蹤跡,又能贏得苗人的心意。憑着阿黎公主的嫡子這一項,十萬大山的苗疆便是他強有力的後盾。

楚皇后已然瞧見了曙光。女兒的眼光獨到,顧晨簫始終有能力問鼎最高的位子。不久的將來,她的女兒亦會成爲康南母儀天下的皇后。

相較於建安國內的步步荊棘,秦恆那溫潤如水的樣子委實難替慕容薇撐住一方晴空,楚皇后本就屬意顧晨簫的一顆心,那天平又往康南傾斜了幾分。

若與女兒的幸福相比,楚皇后並不是十分在意一國皇后的光環有多顯貴,而是她想到這兩個孩子一定會延續上一代的情誼。幾十年內,兩國百姓又可安寧,戰事依然不興,她與丈夫嚮往的太平盛世終將可求。

遙望寧輝殿的方向,楚皇后微微駐足。那裡頭除卻顧晨簫,還住着晚到幾日的秦恆。若成全了女兒與顧晨簫,如何答覆建安帝代子求娶的國書便變得十分微妙。

楚皇后輕撫着有些沉重的額頭,打算躺上臥榻上再好生理一理思緒。她搭着秦瑤的手,默默走過沿湖的木棧道,留下了清淺的嘆息。

相較於整個皇宮的火樹銀花,今夜的壽康宮內大抵是最安寧的地方。

安靜的寢宮裡唯有過道上還點着燈籠,靠窗的金絲楠木花架上擺着幾盆風神凜冽的白百合,吐着金黃的花蕊。

皇太后倚坐在羅漢榻上,飲完了最後一口加了紅棗的小米粥,愜意地舒了一口氣,向白嬤嬤說道:“阿蕙這孩子如今十分有心,怕我睡不安寧,每日想着替我送碗安神補腦的粥來。”

白嬤嬤命宮人將碗碟撤下,服侍皇太后漱口,又擰了帕子替她淨手,柔婉地笑道:“二公主雖然年輕,行事與大公主一樣,如今都多了沉穩。您老人家聽說她今日說的,這米本是湯閣老夫人老家裡送來的孝敬,拿豆餅與花生喂出來的糧食。若放在從前,二公主哪裡曉得這些?”

皇太后把玩着擱在案上的那柄羊脂玉如意,聞言笑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阿蕙如今這樣,與那湯伽兒脫不開關係。身爲天家嬌女,也該曉得些民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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