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留人

來安國王府弔唁的人極多,有王公大臣,有蘇睿生前的故交,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趨炎附勢的人,藉着這個機會與安國王府結交。

楚朝暉不喜人情往還,更厭惡這些人拿丈夫的喪事牽線搭橋,這兩日一直稱病養在後宅,來客一律不見。

蘇暮寒與母親剛好相反,恨不能早一天承襲王位,正是大顯身手的時候,急着要在人前豎一個老成持重面面俱道的樣子,哪裡捨得就此離開。

他暗恨自己方纔一不留神,溫聲說道:“母親不用擔心,方纔只是腳下滑了,不礙事的。”

茶香嫋嫋,沁人心脾。有婢子跪在蘇暮寒腳下,替他整理方纔弄皺的衣衫,蘇暮寒便含笑坐在母親身畔,端起茶碗遞到母親手裡。

冷眼旁觀,慕容薇哪裡不曉得他的心思,母后只怕對他也心存芥蒂。他愈是急切地想着表現,便離安國王爺的位子漸行漸遠。

“姨母,您也要保重身子,您與表哥都好好的,母后和阿薇才能放心”,慕容薇打鐵趁早,不拋開方纔的話題。

楚朝暉感動連連,輕拍慕容薇的臂膊,“阿薇懂事,姨母都曉得。”

蘇暮寒深深望她一眼,表情依然如墨畫渲染,輕輕淺淺又溫情無限:“阿薇你放心,我不礙事,定會照顧好母親。”

蘇家人丁不旺,正主子只有兩位,平日由辛側妃暫掌中饋。這樣的大事,辛側妃顯然不夠資格出面。

楚皇后瞧着姐姐憔悴的面龐,再看看蘇暮寒袍上的灰燼,說道:“還有日子要忙,這也不是法子”。

揚聲喚了一聲來人,秦姑姑與溫婉從外頭挑簾進來,恭聲問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楚皇后吩咐道:“秦瑤,去內務府要幾個有眼力的人來,幫着世子打點前院,看緊門戶。若是不相干的人來,就請世子迴避。”

又指着秦姑姑,楚皇后繼續說道:“你在這裡住幾日,替夫人看着內宅。各家的誥命你都識得,該打發的就打發,該見一面的自然還是要見,不能失了禮數。”

帶着幾分凋零的笑容映上楚朝暉的眼瞼。她努力讓妹妹放心,卻笑得比哭還難看,盡力推辭道:“內務府的人來就罷了,秦瑤還是隨着你纔好。”

從最初的長寧宮到公主府,再到入主鳳鸞殿,秦瑤始終陪在妹妹身邊。楚朝暉滿心羨慕,當年自己身邊得力的宮人馮珍病死,替了她的明珠始終欠了火候。

楚瑤光不應,掃一眼偌大的安國王府,其實不過空有華麗的外殼。

外頭靠管家出面,內裡連個能出頭的管家嬤嬤都沒有,真不知姐姐怎麼交待辛側妃打點。眼下不是埋怨姐姐的時候,只管將事情替她理順。

見溫婉滿面關切之情,目不轉瞬地望着楚朝暉,楚皇后又指一指她,“溫婉,你也留下,在夫人身邊服侍幾日,陪着說個閒話。”

溫婉眼神驀然一亮,似是楚皇后許了她極大的恩典。深宮之中,喜怒不形於色,她只是端莊的曲膝,福身領旨,安靜地立到安國夫人身後。

安國王府越發的亂,泡上的茶居然是人蔘烏龍。慕容薇不悅地向流蘇挑眉,再次暗暗打量溫婉。

這寧靜柔和的女子,儀態高貴端淑,入宮多年,確乎不應該止於尚儀之位。

“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慕容薇熟讀《二十四詩品》,覺得其間的《典雅》一書,說的大約就是溫婉一類的女子。

此刻溫婉一身藍底白菊暗紋杭綢宮裙,腰間垂落月白絲絛,如雲的鬢髮以銀製白菊紋長簪挽住,靜靜垂手而立,越顯出名門貴女的典範。

任誰也瞧不出這樣儀態端莊的五品尚儀,並非出自名門,而只是襄遠伯府一名不入流的庶女。

前世裡,蘇暮寒殺盡慕容皇族,連年幼的阿萱都未放過,卻並沒有殺這個曾被母后收爲義女、和親遠嫁,又被建安國以不貞之名遣返的溫婉。

不僅不殺,更許溫婉以長公主之位,與她姐弟相稱,賜了宅邸,允她宮中自由出入。

也因此,被禁廢宮的慕容薇得以經常受到溫婉的照顧,兩人才成就那一世堅貞的友情。

慕容薇曾無數次地猜測溫婉的身份,其實那答案在心中盤旋已久,已能呼之欲出。揭開真相之後,種種的來龍去脈不知又是怎樣的肝腸寸斷,她不忍,也不想去揭。

流蘇替慕容薇換茶,奉上她慣飲的正山小種。慕容薇掀起描繪着素心蘭紋的鈞瓷杯蓋,聞過香氣才輕輕啜飲了一口,靜靜垂下眼瞼。

迫切想與溫婉續前世的緣份,溫婉卻始終不卑不亢,待慕容薇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溫吞,叫她使不出勁來。

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看來又要拖延,只能等她回到宮中。

楚皇后不便久留,瞧着秦姑姑等人安排下去,又寬慰了安國夫人幾句,便立起身子:“姐姐一切保重,我過幾日再來探望。待一切停當了,姐姐還是宮裡住段日子,也好有個照應。”

楚朝暉應了,要她不必牽掛,姐妹兩個分了手,慕容薇跟了母親悻悻往外走,回頭望見流蘇,驀然心生一計。

慕容薇半側着身子,牽住姨母的衣袖,臉上紅霞浮起,染上一抹小兒女的嬌羞:“姨母這個樣子我不放心,便留流蘇也在這裡照料姨母,過幾日隨秦姑姑回去便是。”

楚朝暉最疼的便是這個甥女,在慕容薇的前世今生裡,楚朝暉都從不懷疑,慕容薇是她唯一的兒媳人選、下一任的安國王妃。

她的兒子與甥女從小青梅竹馬,人才身份這般登對,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必將成就一生一代一雙人的神仙眷侶。

慕容薇出嫁,別的陪嫁宮人不說,流蘇與瓔珞兩個必是隨着過來的。妹妹已然留了溫婉,她卻想要留下流蘇。斷然不是給自己用,而是因爲知道兒子的內院沒有奴婢只有小廝,心疼兒子的緣故。

一絲笑意沁上楚瑤光的嘴角,如冬日透過霧霾的暖陽,心裡也因自己揣摩對了慕容薇的心思亮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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