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相父

如今風聲鶴唳,蘇光復不敢公然從蘇家老宅或者雲南往京城調取銀兩。

少了蘇家老宅罌粟那一節的進項,千禧教在皇城的運作有一大部分要靠蘇暮寒週轉。自以爲府裡有着金山銀山,母親又從來不在銀錢上用心,蘇暮寒才一次次大膽將手伸往外帳與內帳的鉢內。

蘇光復喟然一嘆,輕笑道:“滿頭蝨子不嫌多,橫豎是走,不怕多上一出罪過。主子便依舊照今夜的說辭,只說你抹不開我的面子便是。反正明日一早我便出城,爲着幾萬銀子,夫人拉不下這個臉來四處尋人。”

爲今之計,這隻有如此才能搪塞得過去。想着要往光復先生身上再潑髒水,蘇暮寒十分不過意,向蘇光復深深一揖。

“先生本有姜尚之才,奈何暮寒卻如蛟龍擱淺,處處受制,深怕辜負了先生的期望。倘若大業有成,匡復大周之日,便是光復先生拜相之時,暮寒願終生尊先生爲相父,早晚孝敬。”

一席話說得蘇光復動容。喜州古鎮裡,他謊稱自己是白族人,編了個假姓便是姜字。那個繪有釣渭家風的照壁,便是蘇光復內心真實的寫照。

私心裡仿的便是姜子牙輔佐周武王,終成帝業的傳奇,誰料想蘇暮寒一席肺腑,句句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蘇光復撩衣跪倒,衝着蘇暮寒行了跪拜大禮:“屬下等一心一意追隨主子,萬死莫辭。待他年主子坐上金鑾殿裡的龍椅,咱們君臣二人攜手,也譜一曲流傳千古的佳話。”

主僕二人這裡眼看着灑淚而別,蘇光復牽腸掛肚的事情太多,依舊放心不下,只能想到哪裡說到哪裡,頻頻的殷勤囑咐。

刺殺羅氏兄妹的事情擱淺,羅嬤嬤地還好生生活在宮中。蘇光復舊事重提,對蘇暮寒說道:“答應主子的事,屬下都記着。非是不去動羅嬤嬤,而是犯不着爲個奴婢暴露咱們在宮裡頭的勢力。唯有合適的時機,才能將她除去。”

蘇暮寒重重點頭,紅着眼圈道:“全依先生。未知先生此去蒼南要待多久,何時才能見面?”

蘇光復拈鬚笑道:“主子且放寬心。九月裡主子承爵大典之前,屬下一定會趕回來與主子相見。”

粗粗一算時間,蘇光復先回老宅,再回一趟雲南。若在九月間趕回,便要一路上餐風露宿,日夜兼程。

瞅着蘇光復鬢角的白髮,想着他已不再年輕,蘇暮寒有些心疼:“先生不用那麼急,什麼承爵大典,不過是些噱頭,暮寒全不在意。”

“主子不必擔心,光復這把老骨頭經得起顛簸”。留給他們的時間本就緊迫,蘇光復早打定了主意快馬加鞭,含笑示意蘇暮寒放心。

一味涼雖然暴露,千禧教除去桂樹衚衕的宅子,還有南門裡有個小院,皇城之外更有三兩處秘密基地,蘇光復不愁九月間回來沒有地方落腳,唯有將眼前事解決了,心裡才能敞亮。

如今最牽掛的便是玉屏山的礦藏,卻不敢再往蘇暮寒作品上撒鹽。蘇光復歸心似箭,星夜傳訊,遣了兩個黑衣人待命,明日護送自己去蒼南。

次日一早,蘇光復收拾簡單的行李,換了一件月白底子淡青夾紗的直裰,頭帶淡青夾紗的綸巾,不卑不亢去正院向楚朝暉辭行。

楚朝暉對陣蘇光復,終歸太過仁慈,還是棋差一着。

若換做楚皇后,大概連夜便會泒出潛龍衛緝拿,不叫這背後推波助瀾的人走出皇城一步。楚朝暉卻只想清除兒子身邊的佞人,保住安國王府的清白。

蘇光復立在蕪廊前等了片刻,不見楚朝暉傳喚,卻是明珠含笑挑了簾子出來。手上託着一隻包袱,笑得不陰不陽:“先生久等了,夫人昨夜裡睡得遲,還不曾起身。這是替先生預備的盤纏,夫人說,咱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吧。”

輕飄飄的包袱拿到手上,蘇光復略一掂量,不過百餘兩紋銀的模樣。

若換做旁人,大抵受不了這樣的羞辱。蘇光復卻是能屈能伸,隔着簾子向正房淺淺一揖:“多謝夫人盛情,光復告辭。”

院落裡花影沉沉,一隻鸚哥獨鎖籠中。清晨露重,一樹西府海棠無風而動,簌簌間落英繽紛,顯得更加悽美。

踏着一地落花走至影壁牆,蘇光復回望正房那道闔得紋絲不透的秋香色織錦軟簾,在無人瞧見的地方,又是深深一揖,算是還了心裡的歉疚。

侯門深宅,裡頭的那位份位再高,也不過是個寂寂女子。但從父母的角度出發,他甚至理解她維護兒子的做法。

只可惜,註定了你死我活的殘酷,哪一代皇朝的上位不是累累白骨鑄就。

蘇睿是自己下令射殺,她是因此而守寡。唯一的兒子與她離心,終將母子殊途,更離不開自己的攛掇。

私心裡,蘇光復對不起這可憐的女人。大業上,誰叫她是最大的絆腳石。那一揖,便算是還了在她身上欠下的債,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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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裡,楚朝暉斜倚在炕上,透過窗扇上糊的高麗紙,瞧着蘇光復一揖之後便從容轉身離去,心上微微鬆了一口氣,才吩咐明珠傳膳。

昨夜睡得遲,頭有些發沉。

顧不得清早飲濃茶傷身,楚朝暉吩咐小丫頭泡一杯楓露茶端來提神。又勉強就着五子粥,用了半塊千層椒鹽酥餅,便擱了筷子。

老管家不待傳喚,早已捧着賬簿在茶廳等待。楚朝暉淨了手,便直接吩咐將老管家請入,又將賬簿粗粗攤開來,擺滿了大半張羅漢榻。

辛側妃打着下手,老管家手裡算盤珠噼啪作響,記得又是帳目清楚。楚朝暉一目十行掠得飛快,遇到幾筆記載模糊,或有不明白的地方便開口詢問。

無論年代遠近,老管家自己經手的事情記得明明白白,楚朝暉問起哪一樁,他都是條理清楚,解釋得毫不含糊。

最近幾年的外帳,用不了半日的功夫,主僕三人便已捋清。

前頭的基本沒有出入,打從去年起便添了幾筆大的開支,都是蘇暮寒持着府中對牌,直接從老管家手裡取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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