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氣息

無錫太守與夫人同乘一輛馬車回府,略過慕容薇的誇讚,路上淡淡議過如何安置這些貴人,兩人的意思都是隻以禮相待,莫被挑出錯處就好。

論起那鑽營投機、攀附貴人的行徑,夫妻二人本是一對門外漢。便是放着自己的麪皮不要,還怕弄巧成拙,不如就這樣公事公辦、各自相安無事。

驛錧裡,慕容薇簡單地安置下來,由瓔珞服侍着卸去釵釧,散了滿頭青絲如瀑。流蘇早在淨房內備好熱水,兌進牛乳與花瓣調勻了請她沐浴。

洗去一路風塵,慕容薇並不勞累,反而精神奕奕。

她鬆鬆挽了髮髻,換了件青綠色散繡金線牡丹的宮裙,又挽了玉簪白的披帛,便帶着流蘇與瓔珞出了門,想沿着方纔竹林間的小路在驛館內隨意轉轉。

南方重視端午節,宮內的講究與民間又有不同。

聞得貴人下榻,驛館裡早早購置了雄黃酒,廚房裡除了預備一日三餐,還專門騰出人手浸米、煮肉、泡棗、醃蛋,將新鮮的糉葉洗淨浸在青瓷藍花的大缸裡,準備包端午糉。

貼着驛館的西牆外便是小小的集市,午時三刻,正是集市最爲熱鬧的時候,慕容薇立在抄手遊廊盡頭的一叢竹籬下,便能隱隱聽到外頭的喧囂。

外頭也有人叫賣端午糉,摻雜着時時飄來的米香、棗香與肉香,各色氣息混合,驛館裡外連成一片,十分的煙火氣。

兩世爲人,慕容薇見慣的都是寂寂無聲、莊嚴肅穆的深宮大院。

不管貴爲西霞的公主,還是淪爲無奈的薇妃娘娘,她都有如一個精緻的瓷娃娃,遠遠隔絕在民間百姓真實的生活之外。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打從正月初五,小小的湯伽兒在壽康宮侃侃而談那些農桑生技,說起外頭百姓的真實生活,慕容薇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最缺的是什麼。

若父皇制下的西霞是一座高樓,便少不得這些爲磚爲瓦的百姓支撐。唯有深切體會到他們的疾苦,做到將心比心,才能深諳爲君之道,纔是國富民強之根本。

慕容薇貪婪地呼吸着空氣裡飄來的各種香氣,覺得與他們的生活更貼近了一些。聽着外頭隱約傳來的叫賣聲、歡笑聲,感染着普通百姓們的生活,從未覺得自己像如今這般的接地氣。

花影扶疏下,正午的太陽依舊燦爛,流蘇額上漸漸有了汗,她拿帕子輕輕拭着,面上越來越不耐煩。

見慕容薇興致勃勃,依舊沒有迴轉的意思,流蘇只能再往樹蔭下頭挪挪,唯恐燦燦嬌陽曬黑了自己吹彈得破的肌膚。

瓔珞默默望她一眼,不理會她的躲懶。自己撐着青色如意紋的綢傘,替慕容薇遮住嬌陽,她安靜地走在主子身旁,耐心隨上慕容薇輕快的步履。

見慕容薇側着耳朵伶聽外頭那些清脆的叫賣聲,顯得格外感興趣,瓔珞想着主子不過十三四歲,正是愛笑愛鬧的年紀,便提議道:“聞道這裡早間也有集市,都是些當地的特色、各種小吃。公主若感興趣,約着夏姑娘、婉姑娘一同去瞧瞧,也不枉來了太湖一遭。”

“正是,這個主意好”,想着一牆之隔的熱鬧集市,慕容薇的確有些躍躍欲試,恨不得立時便出門去。

“出門在外,公主的安危猶爲重要。如此混說,不怕羅嬤嬤罰你個教唆的罪過”,撇一眼興高采烈的慕容薇,流蘇瞧不慣瓔珞搶了自己的先機,便有些話不投機,更趁機挑撥瓔珞與羅嬤嬤的關係。

瓔珞看似木訥,心內卻通透,自打流蘇被慕容薇留在安國王府,知她失了主子的心,早與她劃清了界限。

這般明顯的挑撥,竟敢守着主子當面說,瓔珞只做聽不出來,她抿脣一笑,穩穩舉着手中青綢大傘,並不接流蘇的話。

“要三哥隨着一起,有什麼關係?做什麼扯上羅嬤嬤,敢是惱她罰了你不成?”慕容薇戀戀不捨地離了那處花牆,目光掃過立在花蔭下的流蘇,語氣就嚴厲了幾分。

言辭刻薄,捧高踩低,這丫頭十分懂得審時度勢,上一世仗着打小服侍自己的情誼,竟然把把自己當做璨薇宮半個主子。

如此的背主求榮之人,可恨自己上一世還把她當做好姐妹。慕容薇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流蘇的臉上,叫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只是想到玉屏山內蘇暮寒的屯兵之所還毫無蹤跡,怕他有朝一日再玩上一世失蹤的遊戲,如今只能留着流蘇上躥下跳,等着拿她這條小魚來釣蘇暮寒的大魚。

瞧着流蘇纖纖十指捏着碧綠的絲帕,悠然吹着樹下的涼風,到比些富家千金更爲尊貴,慕容薇心上十分鄙夷,偏要大日頭底下差遣她去跑腿。

“聽着外頭叫賣,到勾起本宮的食慾。速去廚房傳話,要他們晚間煮些端午糉來嚐嚐。姨母愛吃黃米,多包些黃米紅棗糉子、再包些黑米花生糉子,八寶、豆沙的都要。”慕容薇細細吩咐着,將幾種糉子的餡料掰着手指如數家珍。

外頭嬌陽灼灼,此地雖有濃蔭匝地,繞過花牆便是無遮無攔,偏那廚房在院子最後頭。

流蘇愛惜容貌,便有些爲難,有心與瓔珞換過,由她替慕容薇撐傘,瞧着主子面色不善,沒敢再開口,只好一步一挪地離了樹蔭下,往廚房快步走去。

打發了流蘇,慕容薇依舊興致不減,與瓔珞繼續閒逛。瞅着那驛館的垂花門、抄手遊廊,還有各處的廳堂,都各插了一束艾草隨俗,連後花園裡頭的涼亭、樓榭,偶爾也有幾枝艾草,到處飄着淡淡的藥香。

驅邪避禍,慕容薇於這些民間習俗不通,如今卻十分感興趣。瓔珞原也曉得一二,見主子問起,便細細說與她聽。

因着節日的氣氛比宮內更加厚重,如今天天都是集市,持續的藥草香與糉香一起在長街流淌。那香氣馥郁,散進驛館,又與驛館內的花香與竹香漸漸融爲一體,變得更爲靈動與真實。

主僕二人轉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才撐着傘意猶未盡地回去休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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