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霧依舊,程雲大汗淋漓的向上攀爬着,手腳幾乎都已經失去了知覺,但是那看似近在眼前的山門卻依然只是一道隱匿在霧氣後面的影子,任你怎麼攀爬總之就是到不了。
“搞什麼?”程雲惱怒的咆哮着,回聲在這山谷之中迴盪,除此之外毫無動靜,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這漫天霧氣所吞噬盡了。
“靜下心來。”玉老淡淡提醒道,望着程雲快要發瘋的樣子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逸雲宗不愧是爲天下名門正派之首,每場試煉其實都在向你們傳達一個道理,用心體會,切忌煩躁。”
“道理就算了,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爬上去!”程雲氣喘吁吁,怒視着頭頂上方不遠處的那道朦朧的山門影子,約摸也就是三四十步的距離,可程雲攀爬了一個多鐘頭硬是上不去。
“凡事欲速則不達,過程之中昂首緊盯結果,卻往往不能如人所願,唯有低下頭去腳踏實地,才方有可能出現奇蹟……”玉老蒼老的聲音自心底傳來,悠然笑道:“你這孩子,心性還是太易急躁。”
“腳踏實地……”玉老的一番話猶如一道閃電,讓程雲頓時一驚,呆立了半響,似乎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猛然撐起了身子,再次鼓起勇氣手腳並用的攀爬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程雲低着頭,緊盯着身下的臺階……
陰冷粗糙的青石臺階,使得程雲雙掌早已是血肉模糊,卻麻木的感覺不到絲毫痛楚,緊咬着牙一點一點的朝上挪動着身子……
“程兄弟,恭喜你了。”
白元清爽朗的聲音傳來,感覺如此之近,程雲慌忙擡起頭朝前望去,卻驚奇地發現自己恍惚之間已經爬到了那道原本隱匿在大霧之後的山門之下!白元清彎下腰去將程雲扶了起來,在離開青石臺階的那一刻,眼前豁然開朗,先前的那濃密的霧氣早已不知去向,一座座宏偉的瓊樓玉宇展現在眼前,在一層薄薄雲霧的籠罩下,猶如仙境。程雲擡頭望了望頭頂上方那座寬廣的山門,“逸雲宗”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的刻於其上,重重衝擊着程雲的精神。
“小夥子表現不錯。”
程雲正愣愣的出神,忽然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並不是玉老的,忙順聲望去,卻見先前那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木長老正立在不遠處微笑的望着自己。旁邊還站着一位身着水藍色長袍、白眉齊肩的老者,同樣在望着自己,只是那蒼老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感情變化,看那氣勢想必也是一位長老級別的人物。
“拜見兩位長老。”程雲忙忍着渾身劇痛敬拜到。
“免禮了。”木長老緊了緊身上那件破舊的蓑衣,淡然笑道:“即使你們沒有到達這裡,時間一到那些繼續堅持的人我們也會算他們順利通過試煉,如今卻沒想到會有人真正上來。”
這算什麼?程雲暗罵一聲,早知如此就不那麼拼老命了,不過這話當然不敢說出來,隨後又疑惑地問道:“敢問木長老,剛纔那霧……”
“一種迷惑人的低級功法而已,沒什麼特別的。”旁邊那位一直沒開口的藍袍老者忽然開口解釋道,依舊面無表情。
程雲見這老頭一臉“兇巴巴”的模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撓了撓頭髮轉身來到那寫有“逸雲宗”三個大字的石門下,順着剛剛爬上來的青石臺階好奇的往下一看,果然,晴空萬里,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大霧。好幾個依然還在堅持的少年雙手扶着臺階,正舉步維艱的朝着程雲這裡攀爬着,只是他們前進得極爲緩慢,就在那上三階下兩階的原地踏步,動作十分滑稽。程雲此時也才終於明白了什麼似地,小心翼翼的朝着腳下的臺階邁下去了一層,果然,那原本萬里無雲的視野頓時被一層白茫茫的霧氣所取代,什麼也看不見了,把腳再邁回來,大霧就又消失了……
“他媽的,老子不幹啦!”一聲怒罵傳來,只見一名少年終於再也支撐不起疲憊不堪的身體,胳膊一放鬆整個人趴在臺階上再也不起來了。這些正在攀爬的少年雖然批次之間誰也感應不到誰,不過不久之後,幾乎都停在了原地,或趴着或坐着,總之再也不想動了。
“差不多了。”木長老對着旁邊那位藍袍老者微微點了下頭,後者面無表情的緩緩擡起右手,對着虛空之中輕輕一揮,程雲捉摸着估計那個“低級功法”被收回去了。
隨着最後一項試煉的落幕,從最初的五百人,到最後的確定成功成爲逸雲宗入門弟子的卻只剩下二十人左右了,程雲總算是“幸運”的通過了,但令他驚訝的是李大壯居然也在裡面,心中不覺得暗暗佩服,這種體型能堅持到最後一步,確實厲害。
“大壯,恭喜你。”程雲走過去拍了拍李大壯的肩膀,微笑着說道。
“嘿嘿。”李大壯摸了摸自己那胖嘟嘟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問道:“聽說你是唯一一個上來的?”
聽李大壯這麼一問,周圍的少年齊刷刷的望了過來,有的驚異,有的懷疑,剛剛大家聽木長老確實親口說程雲第一個登上了逸雲宗的宗門下,但不管怎麼看這傢伙也不像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趕巧,趕巧……”望着四周傳來的一道道目光,程雲趕忙爲自己開脫,然後把李大壯一把扯到一邊,不高興的說道“你可別給我找麻煩。”程雲畢竟是靠玉老才順利登上臺階來的,心底不免有些心虛。
“怕啥!程雲你放心,他們誰敢對你不服氣,俺大壯給你出頭!”李大壯憤憤然的說道,一身肥肉隨之上下劇烈晃動着。
“行了行了。”程雲趕忙打住了李大壯的感慨,心裡直接對這傢伙五體投地了,真是傻的可以啊。
“老夫在這裡祝賀各位成功通過試煉。”木長老立在一處高高的青石之上,望着下邊二十多位興高采烈的少年,滿臉笑容道,但緊接着卻又語氣一轉,“但是,自今日起你們便是逸雲宗入門弟子的身份,不再是一個只知玩耍的孩子,以後安心修煉,遵守師門章法,如若不然,隨時可將其弟子身份抹去!”
一席話如一口大鐘一般深深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剛剛還在興奮的心情此時也消了大半,漸漸平靜下來,才慢慢意識到,有幸被逸雲宗選爲入門弟子,不過只是一個開始,辛苦乏味的日子即將到來……
……
朝陽峰,萬靈山萬千山峰之中普普通通的一座,逸雲宗每次招收新弟子,並不會直接下分到各個堂開始修行,而是會先安排在這裡觀察一段時間,期間若有不良問題發現,則會直接將其“送”出師門。
夕陽西下,此時此刻程雲等人正在一名師兄的帶領下,行走在這座山的山路上,大家今天整整折騰了一天,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勞,一點也沒有爲通過試煉而感到興奮愉悅的感覺,氣氛死氣沉沉的。
程雲瞅了瞅旁邊的李大壯,發現這位“勇往直前”的小胖子此刻也是沒有了一絲活力,耷拉着一雙眼皮跟快要睡着了似的。
“師父。”程雲閒着無聊,便跟自己的寶貝從心底聊了起來,“這就算通過試煉了?一點感覺也沒有,就是爬爬山,我還以爲會考您教我的什麼天賦之類的呢……”
“這個麼……誰知道他會考些什麼呢,興許是你運氣好,不過這幾個科目對小孩子來說確實也不容易了。”玉老淡然說道,顯然也沒覺得有什麼值得驚訝的,不過隨即又補充道:“你也千萬不要小看這個逸雲宗,畢竟它千百年來作爲天元大陸衆多門派之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修煉方法也是萬千之多,畢竟天地廣大,有天賦之人隨處可見,唯有擁有一顆恆心者,難得。”
程雲略有所思,擡頭望了望遠處的夕陽,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回想過去數月,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異世,又莫名其妙的踏上了這條修行之路,如今一切剛剛開始,心中卻又萬分惆悵起來,有些疑惑那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會是什麼呢……